林书棠被无孔不入地渗透,她不自觉后退,脑袋垂下来,呼吸也跟着慢了下来。
直到退无可退,后脊靠上柜奁,林书棠颤着眼睫差点都要哭了出来。
沈筠总是这样,总是能够找到各种法子压制她。
从她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任何反应。
下颌被微凉的指尖挟住抬了起来,林书棠依旧固执地不愿意看沈筠一眼。
“有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夫婿是什么模样吗?”
沈筠弯下了腰来看林书棠,一字不差地重复了沈芷溪方才的话。
温温柔柔的语气在林书棠听来简直如同石破天惊。
他都听见了!
温热的呼吸在脸上流转,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林书棠心跳得忒快,还不知道如何回答,沈筠的下一句又重新迫近,语气依旧轻飘飘的,“他跟我像吗?”
“或者,我装得像吗?”
一句句逼问连串落下,像是急促的雨滴,声声砸落,惊得林书棠呼吸都停了半拍。
“沈筠,你……”
“阿棠,无论你幻想的是谁,你的夫君都注定是我。”沈筠没有听完林书棠的话,贴着她的脸颊去吻她的唇,语气似在诱哄,“我们拜过高堂天地,入了宗祧族谱。我是你唯一的夫。”
“何必呢?去幻想一些没有结果的事。”他像是很不认可。
林书棠偏头,呼吸被吻得有些困难。
这个吻不比方才在假山洞里时来得温柔,甚至沈筠每说一句,林书棠就感受到他的沉意更深了几分。
他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要抱不切实际的想法吗?
沈筠为什么会走向这方柜奁,他知不知道印章的事情?
林书棠被挟制住下颌,在沈筠的攻势下,头脑昏沉到几乎快要转不动了。
沈筠眸色沉沉,眼神从林书棠升起绯红的双颊上移过,他吞咽下林书棠所有的津液连同呜咽,死死盯着柜奁的二层……
百日宴过后,国公府又恢复了往日宁静。
沈筠也需要去上值,静渊居内白日里终于只有林书棠一个人了。
早晨起了身,林书棠就带着沈厌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刚成婚那会儿,林书棠没有一日安分,想尽了办法要从国公府内出逃。
打扮成丫鬟的样子却得知出府要令牌。
藏在柴堆里不想被门房的人检查拉了出来。
拿别人当人质,沈筠径直一箭便将人射死,压根没将人命当回事。
反而是林书棠为此自责不已,让她的心软成为了沈筠拿捏住她的利器,勒令她不敢再逃。
林书棠受不了了,又开始极端地放火,跳湖,拿刀捅沈筠。
可是这完全是个疯子,好像永远有精力陪她玩下去。
林书棠到现在都能记得沈筠当时的模样,好像她捅得愈深,沈筠眼里的亢奋就愈浓。
像是被她这样极端地恨着是一件什么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国公府这些年,也算是被她和沈筠闹翻了天。
沈筠对她的看管日加严密,林书棠也渐渐被磨损了性子,变得不再爱出门。
反正出去不出去,没有半分差别,暗处盯着她的眼睛不会少。
后来,沈筠直接免去了她作为宗妇要做到的每日晨昏定省,从此林书棠几乎是彻底与外界隔绝,偏安一隅,在静渊居里扎根。
可是如今,许是她这些年的确够安分守己,沈筠也得到了他想要的。
居然也会愿意松口,放她一些自由。
林书棠眼下也算是能够在国公府内自由行动了。
鹤园内,林书棠一进入,才发现,原来她来得时辰已经不算是早了。
三房的大夫人们皆已经入座,底下的小辈们也没缺。偌大的正堂,竟也显得拥挤了起来。
许是没有想到,林书棠今日会来请安,室内方才还有些嘈杂的声响在看到林书棠以后瞬间静默了几息。
就连坐在二房大夫人身旁小凳上的沈芷溪,在看到林书棠时也是面色微愣。
林书棠知道自己的出现对于她们而言有多惊悚,可是林书棠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静渊居不出来。
该迈出这一步的,迟早得迈出。
“书棠啊,难为你还能过来给老夫人请安。”先开口的是三房的大夫人陈氏,说话间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徐蓉仪。
眉眼间浮起对于徐蓉仪这个做婆母的,连自己儿媳也不知道管教一番的轻蔑。
即便是名义上的婆母又如何,好歹也是名正言顺的定国公夫人,却管不住一个小辈。
要她说,还没有她有能力主场呢。
林书棠颔首算打了一个招呼,并没有多言,朝着自己的位置走了过去。
正堂内除开在见到林书棠的第一面后躁动了一小会儿,这会儿又是立马恢复了安静。
谁也没有搭话,就连坐在左边首席的徐蓉仪也假装没有看见陈氏挑衅的微笑,低着头慢悠悠品着茶。
这般被人忽视,场面彻底冷了下来,陈氏一张脸挂不住,气得茶盏都险些拿不稳。
这些人,看不起她便算了。
林书棠又凭什么!
大家不过都是商贾的女儿,一样低贱的出身,凭什么她就高高在上,一个晚辈罢了。
拿乔作态!
不比陈氏,在场的人儿,哪个不是玉京有头有脸的人家出来的。
即便不是,那也是地方上有名的士族。
从小耳濡目染,早就炼就了一副百转千回肠,个个都是玲珑心,如簧嘴。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摸得都是门门清。
林书棠再如何不是,那都是世子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回来的世子夫人,是沈家名正言顺的宗妇。
将来也会是定国公府的女主人。
按照沈筠的势头,定国公的门楣,今后自是由沈筠担着。
她们这些人是不会自不量力去期望能够跟沈筠争什么,只需要安生跟在沈筠身后享福便是了。
只有陈氏这个小门小户的商贾之女才会端着长辈的架子,自以为就能够踩在林书棠的头上了。
可到底也不过是一个由妾提上来的继室,她们这些人本就不屑于与这种人当妯娌的。
此刻,不说上几句落井下石的话都算是仁慈了,自然更是不会冒着得罪世子夫人的风险与她搭腔。
但话说回来,同样商贾之女,这人和人之间的命就是不一样。
想到这里,众人又不由多看了一眼林书棠。
林书棠对于这些眼神是极为敏锐的。
不过也早就习惯,也学着徐蓉仪的模样,端着茶盏轻轻浮着上面的茶沫,不置一词。
等着老夫人出来,已经是用过一盏茶的功夫以后了。
老夫人抱着沈厌在怀里逗弄着,几乎是将这满堂的女眷们当成了空气。
末了,等沈厌咂巴着嘴瞧着困恹恹的模样了,老夫人才不舍的叫人将孩子抱下去了。
敛衽正经嘱咐了几句,教导女子定要贤良恭顺,谨言慎行,贯行妇德妇容之类的话。
每日听得耳朵都要起了茧子。
等这一番场面话过了以后,再随意寒暄了几句,请安便也算是过了。
老夫人便叫她们都下去了。
鹤园里只留了林书棠和徐蓉仪。
“书棠既已诞下世孙,自今日起,你做婆母的,就教教书棠管理中馈,适当放些权让她着手学习着。”
老夫人发话道。
徐蓉仪被这话惊了一惊,面上却是不显什么,恭顺道,“是,母亲。”
出了鹤园,徐蓉仪脸色便垮了下来。
她瞥眼瞧了瞧站在一旁的林书棠,内心不免有些郁闷。
怪她肚子不争气,竟然没能给国公爷生下个一二半女,这国公府,待沈靖石百年之后,只能交着沈筠的手上了。
徐蓉仪扭着腰站直了身子在林书棠面前,面上又挂起了标准笑容来,“书棠啊,今个儿我就遣人先将国公府往年的账簿交由你来捋,等你捋完了,我们再继续。你若是不懂的,尽可来肃远斋找母亲啊。”
林书棠点头,“多谢母亲。”
徐蓉仪便扭着腰离开了。
回到静渊居,直到午时以后,肃远斋才遣了嬷嬷来。
抬了一箱子的成年账簿,给林书棠慢慢盘。
饶是林书棠知道对方没曾真的想教会自己什么,可是在看到这么大一箱子账簿以后,林书棠才意识到,徐蓉仪还在拖延。
若是时间拉长,保不准徐蓉仪会在老夫人哪里如何编排自己蠢笨懒散。
这么久还不见进展,捋账就进行了数月。
“世子夫人,这便是国公府近些年来的账簿了,主母怜你,未免操劳,就先行只做这一份便是。”来的嬷嬷状似很贴心道。
“是,儿媳明白。定然不会辜负婆母心意,好生整理受教。”
林书棠笑着收下。
送走了老嬷嬷以后,林书棠便在西次房里开始整理了账簿。
于林书棠而言,虽未曾有人告诉她应该如何做一个宗妇,如何操持中馈。
可她自小就随父走商,还真不至于会看不懂账簿。
被这样小小的技俩难倒。
一个下午,林书棠就将箱笼面上的一层给处理了。
一抬眼,竟然已经日薄西山。
想着沈筠马上要下值回来,林书棠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昨日沈厌的百岁宴,实在称不得是一个称心的日子。
好像无论她去哪里,都被沈筠的一双眼睛牢牢锁住。
她觉得自己简直无处遁形。
沈筠定然是看见了自己见了宋楹,昨夜比往常都要疯狂,害得她今日起身都晚了。
正想着间,微敞的轩窗就被风给彻底吹了开来。
春寒未消,晚间里的冷风比白日里还要刺凉。
林书棠被吹得脖颈发冷,站起了身来要去关窗。
将将摸上窗框,手背上猝然被一双大手包裹。
冰凉滑腻,像是一条游蛇,掌着她的手徐徐将窗牗闭上。
冷风顺着一点点将要消失的缝隙急不可耐地灌入,凉意沿着林书棠的每一寸肌肤攀衍,将沈筠那双本就冰凉的双手也吹得更加僵硬。
像是一具尸体贴在自己后背上。
林书棠冷不丁地想到。
轩窗被彻底关上,林书棠还在神游中,腰肢便被人猝然一揽,将她给转了过来,面对面向他。
“听说你今日去了鹤园?”
沈筠的消息总是那么快。
林书棠垂着脑袋,轻“嗯”了一声。
沈筠偏眼看了一眼一旁翘头案上堆积的厚厚的账簿,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柔嫩的掌心。
“祖母叫你打理中馈?”
林书棠依旧轻“嗯”。
沈筠像是笑了,“你若是不愿,我便替你回绝了祖母。”
“不要!”林书棠连忙抬头,猝不及防便撞进了沈筠带着审视的眸光。
林书棠一下又蔫了下去。
“祖母叫我要做好宗妇该有的样子,我自然不想让祖母失望。”林书棠呐呐解释道。
“阿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旁人失不失望有什么关系。”
“别不是阿棠为了躲我,故意揽下这活什吧。”
沈筠状似随意道,上前靠得更近了几分,不等林书棠反驳,就掐着她的腰身将人提抱在了窗台上,一手扣住她的膝盖往旁边掰。
动作一气呵成,人瞬间就挤进了林书棠双腿、间。
林书棠惊呼,身子被迫朝着后仰,连忙抬手紧紧抓住沈筠的肩臂。
林书棠脸颊升起绯红,她不太喜欢这样的姿势。
……像是大敞着迎他。
腿闭也不是,张开也不是,整个人就像是雕塑一样僵在了原地。
沈筠,一款逮着机会就想和老婆实现负距离……喔不,近距离接触的男鬼。[猫头]
后天不更喔,要压字数走个榜。[让我康康]九号再更!如果有榜,会日更五天哒!
那个……(扭捏)(做作)(搅头发)(苍蝇搓手),不知道本文有没有幸躺进各位小主的书橱里呢?
不要找不到我了[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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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持中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