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又一次带着花焰走到了蹉跎岭门口,花焰从皮影人身上跳了下来时,空青心满意足道:“那你一定要记得在小纸人身上留下术法,到时候来接我哦。”
花焰早去闪到了一旁,正蹲在围着村门木桩旁,一脸哀怨地布下定位置的术法,安安发誓事不过三,她不能被同一个地方困了三次!
“知道了!”花焰咬紧牙关一边画术法,一边背对着她摆摆手:“你快些跟着那个绿豆眼走吧。”
“好,那花焰姐姐你一定要告诉岑无妄有人要害他哦!我等你的好消息!”空青在小纸人身上坐稳,而小纸人十分乖巧,早早趴在地上铺开自己,身体如同一张皮影画卷,承着空青飞行时却行动灵敏,快如闪电,一眨眼的功夫,空气中只剩空青的一丝回声。
花焰蹲在地上转头看着空青离开的方向,挠了挠头道:“告诉岑无妄?那还有什么意思啊。”
花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来看着村门上,那块摇摇欲坠的牌匾,她手指盘着念珠,缓缓踏入门中,小声念叨道:“我要在他陷入危难的时候,从天而降,只有让他欠了我的恩情,才好胁迫他收我为徒啊。当告密的耳报神有什么意思,要成为的,当然是让他不得不屈服的恩人!”
花焰默默在心底敲着自己的如意算盘,在蹉跎岭找到一棵几百年的柳树,飞上树枝上,密密麻麻的柳枝垂下,将她挡的严严实实。她放心大胆地枕着自己的胳膊,呼呼大睡起来,这一觉实在好梦,直接睡到了半夜。
迷迷糊糊间,她听到类似万兽奔腾的声音,树枝好像也在微微颤抖,她被晃的逐渐清醒,一挺身侧坐在了树枝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落居安的人好像都到了......刚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让那个目中无人的岑无妄看看,这天地下,可不止他一个人能所向披靡!”
花焰抬头看着天色,已是入幕挂月,四周虽然冷寂,但不远处的识缘峰上,此刻一定热闹非凡。她一跃跳下树,听着声音,朝着吵闹的位置,慢悠悠地晃荡过去。
可她明明起的那么晚,走的那么慢,为什么还能在半路遇上岑无妄呢?
有人来你的地方闹事,为什么你看起来比我还悠闲?
在花焰不远处的,果然是行所无事的岑无妄,他自然不可能没有发现花焰的存在,转头看着她。
“你醒了?”
花焰:......
完了,他好像知道自己在蹲他了!
花焰连忙装作路过,道:“你这要去哪里?外面出什么事情了吗?”
岑无妄冷淡道:“你现在,不就是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
花焰难免一阵心虚,咳嗽一声,道:“我是作为你未来的徒弟,听到关外有很大动静,自然想帮你去巡查一番。你将一切交给我好了,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听到这些俗到掉牙的句子,岑无妄看都懒得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道:“这么简单的事,有什么好在所不辞的。别来碍事。”
岑无妄走得坚决,花焰看着他的背影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走了,只是以为我在跟踪他就好......现在就让他先自己动手去吧,等他被打得落花流水,才知道我不计前嫌,杀进敌营的壮举,有多么高尚和慷慨!岑无妄,师父,我们等会儿再见,一定会很激动人心。”
“那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彻底落空了。”
“谁在触我霉头!”花焰转头寻觅是谁在说话,远远看到一身白袍的男子,手腕间搭着一块笏板,眉心上的茱萸纹红艳似血。
“你是之前在村口下棋的人?叫......见素!”花焰寻着回忆,想起这人的身份。
是那个护短且言辞犀利的哥哥。
“你什么意思?”花焰倒是不服气了,道:“哪一步落空?”
“每一步都落空。那群家伙,不可能是岑无妄的对手,哪里会给你表现的机会呢?”
“那落居安大动干戈派人来暗算我,不是怕我救了岑无妄吗?”
“他去暗算你了?哈哈哈哈哈居安道长是谨小慎微的人,自然是想每一个步都要面面俱到。可惜啊,你想的太简单了,居安道长绝不可能是想从武力方面,妄想去算计岑无妄的。”
花焰挑了挑眉,感觉此人话里有话,更像在故意告诉自己这些。
“那落居安究竟想做什么,而你,找我又有什么事吗?”花焰试探道。
“我当然找你有事。”那人也不掩饰,道:“无妄他受着伤,我有些担心他。可我来着阴间亡灵处,不能对生灵动手,无法插足人间事。所以我想请你帮帮我。帮我救救他。”
“救救他?”花焰听这人的语气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道:“他死到临头了?是落居安要杀了他?”
“这,事情有些复杂......”见素解释道:“前不久落居安找来了一群蛾妖,趁岑无妄在处理别的妖物时,偷偷将身上的鳞粉撒到了他的身上。那东西毒性不强,无妄他也未曾在意。谁知这鳞粉是采睡兰的花粉做成,睡兰本是助魔物休养的药物。可惜被那群扑棱蛾子糟蹋了,他们身子肮脏,从他们身体上走一遭啊,这睡兰的安抚效果失效也罢,却放大了镇静的作用,岑无妄从此之后,一次次不受控地陷入深睡之中,越演愈烈。按理来说,这对他来说也只是暂时的影响,他身体的魔气能逐渐吞没睡兰的药效,最终恢复如初。可他偏偏不愿等,第三次深睡时,便在自己的识海中放了一把火,用疼痛逼迫自己清醒,也将渗入血液的粉末烧了个干净。”
花焰听得头皮发麻,道:“他烧自己的识海?这家伙还真是够有本事的!他为什么不等睡兰都毒性褪去呢,除非......是梦里的事情,对他而言,比破坏识海还要痛苦多了!可世间真的会有这种事吗?”
识海是生灵修炼的灵力之源,向来是修炼者的禁忌之地。不论多轻微的损伤,对于承载者都是千万倍的痛苦和伤害,不知得重新修炼多少年,才能恢复如初。
结果一句轻描淡写的“放一把火”,花焰不敢想象这该有多疼。
这家伙看起来不冷不淡的,干的事处处残暴血腥,透露着一股子癫狂的味道。
花焰心中疑问更深:“夕岚怎么会送自己到这种人的手上?”
岑无妄的种种行径,都像她讨厌的作风。不够冷静,太过偏执,耐性不足,反而和自己有异曲同工之妙。
夕岚不怕自己在岑无妄手上变本加厉,惹得她更加头痛心烦?
所以夕岚是希望自己从他身上学到什么呢?
花焰不解,答案难寻,最后她选择放弃思考,问道:“那他现在已经彻底解开了睡兰异化的药效了吧?”
原以为会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可见素却道:“没有,他的梦魇更严重了。”
“睡兰确实已经被解决了,但是他一把火烧的太狠,导致识海受损,性情不稳,现在哪怕清醒的时候,也常会看到一些过去的画面。所以眼下他好像看起来与平常一般,可实际上,一切都变得更糟糕。我想,他或许已经快把自己逼疯了也未可知。”
“你是谁?”花焰猛地听他说了这么多,双手抱胸道:“我只知见你在蹉跎岭待过,却不知你和岑无妄什么关系。将他的事透露到我这个外人耳里,你究竟是想借我的手帮他,还是想害他?”
“我与他自然是关系密切,我才那么担心他......按辈分来算的话,我或许是他的,师舅?”
花焰:?
见花焰一脸迷惑,见素无奈笑着,继续解释:“他的师父,是我的妹妹。可惜我妹妹很早之前便去世了,而岑无妄也被困在过去的事情中,我一直是不忍心的,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直到今日见你来拜师,我一看便知,这就是他走出来的机会,所以我才找到了你的面前。”
“花焰,我想请你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