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随没忘记他正带着一只鼹鼠私闯他人住宅,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真要被人碰见了他在别人家闲逛,就算以他的身份他也很难解释得清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为免打草惊蛇,谢织瑶和孟随原路返回,直至三日后谢织瑶正无聊趴在地毯上玩弹珠,孟随兴致冲冲地跑进来把她拎到了洞口处。
“乖吱吱,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谢织瑶鲜少听见孟随对她以“朕”自称,她抱着西域进贡的夜明珠胡乱污蔑道:“登基称帝耍大牌,有出息了孟学长。”
三次实验皆是顺利结束,孟随大胆解释了自己先前的猜想,“你走运了吱吱,简单来说就是你以后不用亲自动手挖地道了,因为你手刨了一个空间入口,通过这个大洞我们可以去到各种地方,只不过落脚点和预想中的有些许偏差,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随机。”
谢织瑶睁大了眼睛:“原来我这么厉害呢!”
这是她的第一反应,她的第二反应是把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扔到了一边,弹力跳起用双爪使劲扒拉住了孟随的金丝腰封,语气故作凶狠兴师问罪道:“孟学长,你自己偷跑了三次出宫玩都不带我,这未免也太不讲义气了吧?”
孟随把她拢进掌心揉搓着她柔软的肚皮,低垂着眼无奈笑道:“不是出去玩,是勘察地形。”
谢织瑶还想反驳,孟随已经带她跳进了洞里。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谢织瑶和孟随成功落地,这次他们被传送到的地方是整个王朝最繁华热闹的大都城,孟随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对装在口袋里的谢织瑶温声说道:“走,我们去微服私访。”
大约是鼹鼠喜黑的习性,谢织瑶见不得光,她舒舒服服地躲在最底下啃野果,随口问道:“访谁?”
“男女主。”孟随目标明确,照着地图往前走,“与其被迫落入险境不如主动出击,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改变剧情,但没人来帮我们,我们就自己帮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
孟随说得很励志,谢织瑶半个字儿都不想听,孟随爱干啥就干啥,她才不想理呢,更何况她这芝麻大的身体能干什么,顶多帮人类的好朋友挖个狗洞,没事别拿人类的烦恼来为难一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鼠鼠。
谢织瑶懒懒散散,什么都不想管,孟随却是忽然颠了颠口袋,摇得她头脑发昏,以至于她忍不住爬出来咬了孟随的手指一口,“有事说事,我听得见,你在这胡乱帕金森什么呢?”
孟随被咬痛了也不说,只是微微笑道:“前面有座酒楼菜品极好,达官贵族都喜欢往哪跑,我们吱吱要不要也上桌试试?”
一听到有吃的,谢织瑶两眼放光,小钱钱和好吃的是世间两大美事儿,在现代的时候她迫于生计四处奔波,现在能免费吃空别人的,何乐而不为。
“走走走,我要点最贵的!”
谢织瑶一点也不客气,以至于店小二看见了此生最为惊悚的一幕,一个鼹鼠窝在一个俊俏书生的怀里,书生手里拿着菜单,鼹鼠则是伸着爪子往菜单上点点点,一通操作下来书生无欲无求,什么都没要,反倒是这鼹鼠贪吃得很,桌上十几道菜都是这鼹鼠的盘中餐。
不久后逐一端上来的食物色香味俱全,谢织瑶极其满意,她抓起了一个大鸡腿,慢悠悠说道:“你说这里每天都有很多有钱人来吃饭,那他们会不会有人认出你啊?你可是当今皇帝,出门后面不跟着百八十个人都对不起你这闪亮亮的高贵身份。”
孟随就知道谢织瑶没怎么注意到他,他无奈说道:“吱吱,你再看看我现在长什么样子?”
谢织瑶闻言抬头,差点没被眼前的新面孔吓一跳,她惊慌道:“孟随你变异啦?”
孟随轻抿茶水,淡淡说道:“我用了易容丹。虽说原主那个弟弟是根木头,但要真接近的话不换张脸可不行。”
谢织瑶撇了撇嘴,“也还行吧,这脸没你原来那张好看,虽然都一样脸皮厚。”
孟随不置可否,心里却悄然升起几分甘甜滋味儿,他就当谢织瑶是在夸奖他的原生面貌了。
“啪!”
谈笑间,一声醒木响起,谢织瑶鼠性胆小,慌乱间躲回了孟随怀里,还掩耳盗铃般使劲埋头假装什么也看不见。
孟随忍着笑轻声安慰道:“别怕吱吱,那是说书人拍板的声音。”
谢织瑶听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她扭扭捏捏地爬回饭桌,嘴上却逞强说她什么都知道,只是在拿孟随的衣服擦嘴而已。
孟随不揭穿她,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与此同时台上的说书人也开始了他的鬼话连篇。
“要说我们这当今皇帝陛下,那可真是爱民如子雄才大略知人善任,是不可多得的好皇帝,这也使得他那空白一片的感情生活愈发神秘。我们都知道陛下尚未立后,后宫一位美人都没纳,可是你们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吗?”
抛下这么个问题,说书人贼兮兮地停顿下来,惹得台下一阵喧哗,都在催促他别卖关子赶紧说。
谢织瑶听得膛目咋舌,“你们这的民风这么开放啊,皇城脚下都能随便议论皇帝。”
孟随无所谓道:“先人有言,能面刺寡人之过者,受上赏。”
谢织瑶长长的“咦”了一声,“装起来了。”
不过能在本尊面前吃他的瓜还是很有意思的,她鄙视完这位孟学长就开始嗑瓜子等着说书人继续往下说,要是穿成兔子的话她的耳朵就得竖到天上去了。
说书人很懂得把握节奏,眼看时机差不多了,他又拍了一声醒木,继续往下说道:“约莫一个星期前,御史大夫进献了位身姿婀娜皎若秋月的美丽女子,陛下对其一见钟情,看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当即下令要将美人晋为昭仪。”
谢织瑶啧啧叹道:“原来学长你还有这等艳遇呢,接下来呢?接下来怎么着了?”
鼠鼠按捺不及,一直推搡着孟随的胳膊要超前点播,孟随嘴角笑意渐深,一直搪塞她说慢慢往下看就知道了。
谢织瑶觉得孟随小气,只好安静下来接着听,可她越听越不对劲。
说书人操着一口响亮的音调,慷慨激昂往下道:“陛下情窦初开一往情深,可这女子……这女子她竟是个刺客!”
一番扼腕惋惜,说书人长吁短叹道:“女子在腰间藏了把短刃,在陛下前去将她搀扶起身之际趁机行刺于陛下,陛下胸口流血不止,晕倒之前唯一一句话竟不是将女子发落进牢,而是‘不要伤她’!”
说书人话落,台下看客纷纷谴责美人不识好歹,这等荣华富贵世间罕见,怎能如此轻易弃之,个个恨不得以身代嫁。
谢织瑶满心气愤,她真想把这没有职业道德的说书人闹失业,什么叫陛下一见钟情,她怎么不知道?而且孟随从未说过不要伤她,而是看见她的第一句话就污蔑她偷东西,叫侍卫把她押去大理寺。
恰巧她兽性大发,没控制住,这才拖着孟随去了一趟鬼门关,阴差阳错之下也算是两清了。
“别生气了吱吱,坊间逸闻而已,听来逗个乐就完事了。”孟随瞧着原本吃得油光水滑的谢织瑶持续炸毛,连忙给她搂进怀里摸头安抚,对她就跟对自己的祖宗似的十分关切。
“再不行的话我赠你黄金百两,让你去到哪都有钱花。”
承诺一出,谢织瑶的应激反应慢慢降了下来,又爬回去专心干饭,面上假装冷战,心中却是冷哼一声,“原谅你了。”
“诶兄台,你这珍宠可真新鲜,她竟能识得人话?”
谢织瑶的反应实在有趣,在一旁观摩许久的富家公子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试图用扇子触碰逗弄,被孟随一盏茶杯悄然隔挡了回去。
“很可爱,只是有点贪财,而且你说她宠物她会生气。”
富家公子低头一看,果不其然,谢织瑶已经朝他龇牙警示,如果他敢触碰,那么他的手指会被咬穿。
“失敬失敬,在下孟绪,敢问阁下姓名?”
原主的傻弟弟一点也不遮掩,显得孟随心机满满,因为他半点不带犹豫地报了个假名字:“高江篱。”
孟绪嘴里喊着“篱兄篱兄,幸会幸会”,眼神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裹着鼹鼠身体的谢织瑶,把谢织瑶彻底整无语了。
原书说男主孟绪喜爱异宠,没想到竟然痴迷到了别人家的也想抢的地步。
孟随邀请他坐下来吃饭,孟绪几度犹豫不决,他还记着家里有事,最终还是一个泼辣姑娘的出现打断了他的左右摇摆。
“孟绪!你还呆在这干嘛?我爹爹叫我来催促你赶紧动身了,要是事情出了差错被怪罪了下来,我可救不了你。”
谢织瑶抬头望去,只见姑娘柳眉星眼仙姿佚貌,看向孟随的眼神带有十足十的警惕,一看就是女主范,她不禁在心里悄悄暗道:“救得了,不仅救得了,你还差点联合母家逼宫弑帝自己当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