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叶泽兰赶到了无名峰,随行的人还有一个方五手。
此时,凝心阁空无一人,门外的守卫都没了踪迹。
在此之前,方五手从一年轻弟子身上打听到几位掌门一直在无妄厅商议大事,中途宋疏怀以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回房休息去了。
而那时赵决受叶泽兰所托,来找宋疏怀,却发现屋里没人,桌上只留下一枚沾了血的兔毛剑穗。
尽管叶泽兰清楚那剑穗很有可能是人为留下的,可为了师父宋疏怀的安危,她必须要顺着当前的线索,找出设计此事的人。
“师父不可能撇下我独自下山,只能是还留在小青峰上。”叶泽兰紧握着剑穗,细细想着宋疏怀有可能会去的地方。
突然间,她想起了青山派二弟子林宿,当时他向他们介绍起无名峰的来历时,她有注意到师父的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无名峰上。
那时她觉得没有什么,可现在想来,师父的神情里透露着一股莫名的凝重感。
加上她小时候听门中师兄提及师父年轻时曾有一知交好友,二人共同闯荡江湖,行侠仗义,好不快活。
只是后来她跟师父问起这段故事时,师父总不愿跟她多说。
后来她长大了,知道师父心有顾虑,便不再问了。
由此看来,叶泽兰推测师父宋疏怀很有可能是去了无名峰。
而是是去见人,那人有可能就是青山派师祖李却。
思及无名峰是青山派师祖的清修之地,叶泽兰本想着让方五手和赵决二人留在各自屋里,之后自己一人悄悄潜入进去。
谁知却拗不过方五手,说什么不仅能还了柳江风的人情,还能赚上一笔。
她也就没有阻拦方五手,毕竟江湖侠盗方五手的轻功在江湖上可是数一数二的,到时即便遇到了危险,他还能脱身给师兄,给云门报信。
叶泽兰如是想着。
等二人到了凝心阁时,意识到了事情远远没有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眼前空无一人的凝心阁,阁楼里的密室,一地狼藉。
让他们心惊的是,被关在密室里的人。
那人灰白的头发散落地披在肩上,头低低地垂着,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只见他的双手双脚皆被扣在铁环里,铁环一端连着锁链,整个人被迫固定在凳子上,动弹不得。
他的胸口和腹部处都受了严重的剑伤,鲜血顺着他的衣裳流了下来,随即在他的脚边蔓延开来。
叶泽兰上前探了探那人的呼吸,早已没了生气。
“这人会是谁?他又是怎么死的?”一时间,叶泽兰只觉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起来,“师父不在这,那又会在何处呢?”
这时,方五手也来到了那人跟前,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突然面色变得沉重,“你快看他的伤口!”
叶泽兰紧跟着看去,只见方五手撕开了那人的衣裳,露出了一道深而长的剑伤。那剑伤格外扎眼。
跟枫林客栈的侍女玉萝死时是一样的剑伤,也跟晓来村村民身上的剑伤是一致的。
都是神剑挽月所致。
“若我身上背的这柄挽月是真的,那就是有人铸造出了一柄假挽月行凶杀人,那么先前的几起命案多半跟这个人脱不了关系。”叶泽兰眉头紧蹙,“可他这么做的目的又为了什么呢?还是说他是冲着自己身后的这柄挽月剑来的?”
叶泽兰脑海里闪过方才那拨江湖人士在得知自己身后背的是挽月剑时,神情那般痴狂,几乎所有人都在觊觎它。
她不得不将前面发生的命案与挽月联系在一起。
可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师父宋疏怀,问清她背后的这柄剑到底是不是挽月。
当然查明眼前人为何而死以及找出真凶也格外重要。
思及此,叶泽兰顺着尸体身上的伤口又细细查验了一番,伤口形状呈弯月形,四周皮肉内卷,跟先前几起命案的受害者的伤口吻合。
只不过唯一的区别点是当前这个头发灰白的受害者他的伤口要比之前的受害者都要深,几乎深得见骨。
叶泽兰轻轻拨开了他胸口处的衣裳,只见他胸口处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黑点,大小如豆粒般。
“看他的面色不大像中毒。”叶泽兰推断道。
方五手点点头,“我方才验过桌上的茶水,无毒。”
而后方五手话锋一转,“他这种症状,我倒是从其他人身上见过,像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体内产生的真气无法排解出去,只能游走在身上各个部位。若不排出,只能爆体而亡。我猜测此人可能察觉到了体内的真气,故而将其逼在胸口处,以延缓走火入魔之症。”
“听上去倒是很合理。”叶泽兰一时间之间有些弄不明白,“明知此人已走火入魔,若不及时将其引回正道,后果将不堪设想。可为何还要用铁环锁住他,还把他关在这间密室里呢?”
这时叶泽兰脑海里一下子闪过一道青色身影,“等等,之前林宿说过这无名峰是他师祖清修之地,眼下这凝心阁除了你我之外,就只剩下这具尸体了。他该不会是青山派师祖李却吧?”
叶泽兰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尸体,“药王谷谷主李思明都来参加了这场宴会,恐怕多半是为了他来的。”
“此人应该不是李却吧?”方五手环顾了四周,又看向死者,身上穿的衣裳也不是什么名贵布料,穿得甚至连山下普通百姓都不如,“这一山之祖不能过得如此落魄吧?”
方五手的语气显然没有那么肯定。
若此人真的是青山派师祖李却,他的死一定不单单是牵扯到挽月剑那般简单,极有可能牵扯着青山派,说不定还牵扯到整个江湖门派。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离开。”想到这些,叶泽兰连忙督促方五手离开。
话落,叶泽兰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显然不止一个人的。
叶泽兰看了眼四周,也没有能隐蔽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近,容不得她多做思考了。
叶泽兰当下将方五手推到门后,随即把身后背的那柄剑揣进他怀里,而后冲他摇了摇头。
片刻后,以黎宁为首的,还有各门派的掌门都进了密室。
“叶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问话的人正是黎宁。
黎宁身后的各掌门纷纷向叶泽兰投向怀疑的目光,天风派的掌门明岚随即厉声呵斥,“你一个门外弟子,擅自闯入青山派师祖清修之所,有何居心?”
叶泽兰转过头,轻扫过众人,来人当中并没有师父。
“师父很有可能出事了。”叶泽兰压下内心的担忧,随即冷静解释道:“我是来找我师父的,来此之前,我在师父的房间里发现了师父的剑穗,上面沾了血迹。”
说着,叶泽兰从怀里拿出了宋疏怀的兔毛剑穗,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然她的话还没说完,天风派掌门一把把她扯到一旁。
被铁链绑着的尸体就这样呈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见状,震惊不已。
黎宁先是后退了一步,随即摇了摇头,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师父他老人家明明昨日还好好的,这不是真的!”
紧接着,黎宁手脚发抖,一步一步走向那具尸体,而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格外平静,“师父,是徒儿来晚了。”
与此同时,天风派掌门立即吩咐身后的弟子,“将这凶手绑起来!”
叶泽兰随即开口辩解:“我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说着,叶泽兰挣开绳索,来到黎宁跟前,“黎掌门,贵派师祖遭遇不测,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对此也感同身受。但是眼下我们要做的,是尽快找出杀害李师祖的真凶,让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息。”
黎宁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师父李却的手。
一旁的天风派掌门再次站了出来,看向叶泽兰的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呵!你休要狡辩!在我们来之前,屋子里只有你一人,不是你杀了青山师祖,还会有谁?”
“来人,将凶手拿下!届时交与黎掌门处置!”
一人难敌四拳,眼下情形确实对她不利。
只能先这样了。
叶泽兰想着,便不再挣扎,嘴上却不忘继续为自己辩解,“明掌门有一点说的没错,当时屋子里的确只有我一人,这一点我承认。可诸位请看,李师祖身上的伤是挽月所致,诸位也知就在不久前我背上的挽月剑被黎掌门以历代盟主之物为由,收了起来。眼下我也没有背着挽月,那李师祖身上的伤就不是我所致。所以我不可能是凶手!”
这时,竹空派掌门空明大师上前查看李却的尸身,查验一番后,开口道:“这位女施主说的不无道理,青山师祖死于挽月。现在她手无兵器,凶手就不一定是她。”
然而天风派掌门还是一口咬定凶手是叶泽兰,“那说不定是她勾结外人,盗剑杀人!明某建议应当立即将此人关起来,等待黎掌门发落!”
以天风派掌门明岚为首的四派认定叶泽兰就是凶手。
只有竹空派认为此事存疑。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时,青山派门侍急慌慌前来通报,说是镇派之宝天机剑和刚刚封存的挽月剑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