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一直留意着柳青满的动作。
没了柳青满的帮助昨晚很是惊险,差点以为要命丧鬼手,结果一位叫沈清砚的天师救下了他。
沈清砚如英雄一般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俊俏的容颜钱昭现在想起依旧让他脸上浮现出红晕。
沈清砚...沈清砚...沈清砚...好熟悉的名字。
回到宿舍钱昭才想了起来。
在原书中沈清砚是沈朗的哥哥,是默默暗恋主角受柳青满的男配。
沈清砚为柳青满放弃了追求道法,还俗归家,但还未来得及表明心意,主角攻和柳青满在一起的消息已经传进他的耳朵里,自此封心锁爱,在道观中孤老一生。
钱昭愤愤不平起来,为沈清砚感到不值。
这几日的接触下来,柳青满性格差劲,冷酷无情,对谁都很凶,完全配不上这么好的沈清砚为他放弃一切,更担不起主角的位置。
在原书中两人是在柳青满纯阴之体成熟的那天晚上相遇的,那晚大量的鬼怪被柳青满的纯阴之体吸引过来,想要占据柳青满的身体,跟随恶鬼过来的沈清砚发现了柳青满,施法救下了他,自此他们的缘分就开始了。
钱昭咬着手指。
要是沈清砚没救下柳青满,沈清砚孤独终老的悲剧就不会上演。
柳青满纯阴之体的爆发就在今晚,得想办法帮帮沈清砚。
钱昭走到柳青满的面前,露出关切的神色,“沈朗是生病了吗,等会儿你要去看他,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柳青满脑子里全是等会儿去“看望”沈朗的设想,一想到沈朗即将露出的表情,柳青满就开心得不行。
钱昭见柳青满没理他,用手推了柳青满,“我和你说话呢。”
柳青满神游在外,差点就磕在旁边的墙上,扭头就见不满地看向他。
“你推我-干嘛!”
柳青满可不受这气,当即站起了身,推了回去。
柳青满没收敛力气,钱昭一个不稳,腰重重地撞在了书桌地尖角上,疼得他蜷缩起了身子。
柳青满瞥了狼狈的钱昭一眼,“管好你自己的手。”
最近这个钱昭一直莫名奇妙的朝他眼前凑,明明柳青满跟他根本不熟,他还一张口就是些奇奇怪怪的话语,说一定要柳青满帮他。
曾经有人来公司里找过柳渡,自称是柳渡的叔叔,要让柳渡给他的儿子在安排个领导的工作,被柳渡给赶了出去。
赶出去时嘴里还骂着“忘本”、“不讲情面”、“发达了看不起他们这群穷亲戚”、“父母就是被他克死的”......之类难听的咒骂。
钱昭理直气壮的样子和那天在公司门口说着脏话不断谩骂柳渡的男人重叠,柳青满心里升起烦闷,好心情都被他给弄糟了。
钱昭揉着被撞得青紫的腰部,眼眶里盈着泪水,周围的同学都看着他,却没有人为他出头,替他说一句话。
“林弘一休学钱昭就开始巴结别人了。”
“你看他那样子,谁不知道他的破事,挨着他都嫌臭。”
“听说隔壁班的林亦琛跳楼自杀都是他害的。”
“啊,霸凌者真恶心。”
“现在他还缠上柳青满了,柳青满真可怜。”
“是啊,是啊。”
......
周围人议论声全部传进了钱昭的耳朵里,羞辱与委屈在他心中充斥。
明明我不是原主,霸凌林亦琛的不是我,为什么全部的后果都该我来承担。
议论声像是潮水一般将钱昭淹没,他逃也是的离开了教室。
柳青满给柳渡发了消息,说了去医院看望同学的事情,柳渡同意后,柳青满乘着张叔的车子来到了医院里。
“536号...”
柳青满对着门牌号,推门进去。
沈朗身上绑着绷带,一条腿吊在半空的模样映入柳青满的眼帘,凄惨的样子,柳青满笑出了声。
“哈哈哈,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是嘴太贱被人套麻袋揍了一顿吗,哈哈哈哈。”
沈朗本因为柳青满的到来眼底悦动着欢喜的光,这下瞬间被浇灭了。
沈朗咬着后槽牙。
这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我是见义勇为!你就不盼着我点好的吗。”
柳青满朝沈朗比了个鬼脸,沈朗气得仰倒,要不是骨折限制着,他恨不得把柳青满拽过来狠狠地打屁-股。
“我才不信。”
电视里新闻里放过,见义勇为的人都会拿着锦旗被送上鲜花,但沈朗病房里不说锦旗鲜花了,桌上墙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柳青满虽说有很多事都不明白,但也知道善有善报。
没有善报,说明没做善事。
柳青满的逻辑很流畅。
沈朗不和柳青满争了,怕肋骨真给气断,“行行行,我没见义勇为,是我-干坏事遭报应了。”
柳青满点了点头,这才合理。
他从书包里翻翻找找。
沈朗心里升起一丝希冀,心脏砰砰砰跳的很快。
难道满满终于开窍,明白我对他的心意了?不枉我之前的付出。
在高中开学报到时,沈朗从满操场的人里面一眼看到了柳青满,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在同一个班级里再次看到他,沈朗认定。
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柳青满和他注定会在一起。
在柳青满因病休学时,沈朗向老师打听了医院去刷脸熟,医院与沈朗家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换见面的十多分钟沈朗也甘之如饴。
现在曾经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了。
病房的门被敲响,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朗,我可以进来吗?”
听到有人来,柳青满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沈朗的期待落了空。
沈朗揉了揉太阳穴,“进。”
钱昭推开门,就见沈朗冷漠地看着他,像是不欢迎他的到来。
钱昭心里咯噔一下,安慰自己。
沈朗在原书中是个老好人,柳青满说什么他干什么,像个沉稳的守卫伫立在他身旁,他不会对人产生恶意。
钱昭确信书中的内容不会有错,心里渐渐好受起来。
“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望你。”
钱昭站在病床前,语气中满是关切。
书中说林亦琛化鬼既成鬼王,钱昭想过林亦琛难对付,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将沈朗伤成这样。
沈朗不知道钱昭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急着为自己找下一个靠山?
昨日林家遭遇巨变,林勇的妻子苏莲突然死亡,小儿子林弘被迫双腿截肢,出现严重的精神问题,林家二房一-夜之间遭受巨变,林氏集团的股票低至谷底,林老爷不得不出山主持大局。
这已经是第二次林氏集团出现危机,十多年前林家大房林承业一家死于一场车祸,肇事司机醉酒驾驶,林承业及其妻子当场死亡,被母亲牢牢护在身下的5岁儿子林信洲重伤昏迷,好在救护车及时到来,救下一命。
沈朗审视着钱昭,试图从他脸上找到蛛丝马迹。
钱昭迎着沈朗的目光,捏着手,“我没想到你会伤这么重,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
说着说着眼睛里开始淌着泪水。
沈朗:“跟你没关系。”
不论是不是钱昭,学校里出现鬼怪,作为天师都不会放任不管。
钱昭心头一热。
果然沈朗和书中写的一样体贴细致,为了照顾我的情绪半点没怪罪我。
加上沈朗是沈清砚的弟弟,钱昭坚定了要和沈朗打好关系的想法。
柳青满看着聊着天的两人,他为数不多的耐心耗尽,“你们说完了吗?”
这时钱昭才从感动中回过神来,红着脸点了点头。
柳青满掏出成绩表,继续开始他未完成的事业,纸张杵在沈朗眼前,确保他能将上面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沈朗语文85分,英语82分,数学142分,理综0分,总分309分。
柳青满轻哼着,“某人不是考数学的时候很厉害吗,怎么这次比我考得低呀。”
沈朗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事情丝毫没向他想象的那般发展,更可以说是南辕北辙。
他耳边仿佛响起了心碎的声音。
沈朗咬着牙,还有一丝希冀,“你来看我就是为了这个?”
柳青满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呢?”
沈朗仅存的那点侥幸消失了。
他终于意识到柳青满根本不是因为开窍来关心他的,而是特地来气他的。
沈朗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忍不住揪着柳青满温润白皙的脸颊肉,“你说你个子小小的怎么这么记仇呢。”
柳青满挥开沈朗的手,不满道:“你又掐我的脸,我不要你掐我的脸!而且我才不矮,我有一米八!”
沈朗挑眉,“你有一米八?”
柳青满被沈朗的语气给刺-激到了,“就是有一米八!你这人真讨厌!”
沈朗心情好多了,勾起了唇,“对对对,我讨厌,但没千里迢迢跑医院来嘲笑别人的人讨厌。”
柳青满瞪着沈朗,“是你先来找我炫耀的,你最讨厌!”
站在一旁的钱昭突然开口,“柳青满,沈朗是病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让他生气。”
柳青满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钱昭,不满地扁扁嘴,把放在沈朗腿上的成绩表怼在钱昭脸上,“我还没说你呢,倒数第一!”
成绩单上钱昭的名字赫然列在最后一排,总分不到一百。
钱昭脸上瞬间变得通红,“我...我...我没认真做...”
刚穿越过来钱昭全部精神都系在如何保命上了,考试时草草写了几笔就交了卷。
柳青满环着手,“对对对,所有倒数第一都是没认真做题。”
沈朗忍不住笑出了声,手痒了,又想摸-摸柳青满的小脸蛋。
“你!”钱昭涨得满脸通红。
“你什么你,你也讨厌!”柳青满最烦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人了。
门被推开,“今天这么热闹啊。”
沈母手里拿着餐盒走进了病房,身后跟着沈清砚。
沈母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儿子床边的柳青满,眼睛一亮。
“满满来看小朗了呀,怎么站着,快快快,旁边有凳子,坐下坐下。”
柳青满气势立马消了下去,一句话没再说,像是乖的不能再乖的听话小孩,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沈朗敏锐地看到柳青满耳尖浮现的粉红,心里偷笑几声。
沈母把一袋苹果放在桌子上,拿起小刀削起了苹果,把一整个削好的苹果递给了柳青满,“满满,来,吃苹果。”
对别人满身是刺的柳青满此时却软了下来,接过苹果,“谢谢沈姨。”
在柳青满生病住院的时候,沈母会和沈朗一起来,有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他的病房里出现,带着一些小点心、小零食,对他关心备至。
柳青满讨厌沈朗,但却对他的父母讨厌不起来。
沈朗欣赏着柳青满变脸般的转变,乐得不行。
沈母拉过站在一旁的沈清砚,“满满,这是沈朗的哥哥,最近刚刚回来,叫沈清砚。”
柳青满抬眼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高大男人,乖乖地叫了一声“清砚哥哥”。
沈朗在旁边听着,醋意要将他的心脏都腐蚀出一个大窟窿。
满满从来都没叫过我朗哥哥。
沈朗不想柳青满再看沈清砚一眼,出声说道:“妈,我也想吃苹果。”
沈母正想给柳青满详细地介绍介绍,结果话才刚刚开了一头就被沈朗给打断了。
沈母横了儿子一眼,“你腿摔断了又不是手摔断了,自己不可以拿吗?”
沈朗举手投降,老老实实自己拿了苹果,也不削皮,直接啃来吃了。
沈朗见柳青满的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挨了母亲的骂也乐意。
沈母注意到了旁边站着的钱昭,以为是沈朗新交的朋友,“你也是来看望小朗的?以前没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钱昭看了一眼站在沈母身后的沈清砚,默默红了脸,“是的阿姨,我、沈朗、柳青满都是一个班的,我叫钱昭。”
沈母脸上和善的笑容顿住了,唇角压了下来,受到的良好教育让她不会歇斯底里地让讨厌的人滚出去,依旧保持着体面和涵养。
“是你啊。”沈母侧过头,拿起苹果刀,苹果皮落进了垃圾桶里,“等会儿沈朗还要做检查,陌生人不方便在着,钱同学我们就不留你吃饭了。”
沈母的态度急转直下,让钱昭措手不及。
钱昭想不出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位贵妇人,难道她认识原主?
沈母语气中赶客的意思很明显,但钱昭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他还不想离开。
钱昭看向一言不发的沈清砚,顶着沈母不喜的目光开了口,“沈大哥我能和你单独说句话吗?”
沈母闻言低下去的头立刻抬了起来,目光在沈清砚和钱昭之间来回穿梭。
在她眼中早早地就见钱昭与害人精划伤等号,现在不但自己的小儿子被害人精害得受重伤住院,连大儿子也要被他给缠上。
“好。”
听见沈清砚答应下来,沈母瞪大了眼睛,抓着沈清砚的手腕。
沈清砚淡淡道:“我马上回来。”
说完沈清砚跟着钱昭出了病房。
沈母无法,自从沈清砚出去修道之后,她就已经管不了他了。
沈母强打起精神,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柳青满,“满满你太瘦了,再吃个苹果。”
沈母带来的苹果个头大,一个顶两个,柳青满闷头啃了许久才啃了一半。
嘴里含-着苹果肉,柳青满腮帮子鼓鼓的,像个囤食在颊囊里的小仓鼠,“谢谢沈姨,我吃饱了。”
沈母越看柳青满越喜欢,忍不住摸了摸柳青满鼓起来的脸颊。
高一的时候沈朗突然说要去医院看一个生病的朋友,沈母好奇起这位生病的同学是何方神圣,能让管是眼高于天、独来独往的小儿子改了性子。
沈母也跟着去了,看了一眼,明白了。
漂亮、鲜活。
儿子眼睛里悦动的喜爱也被沈母看在眼里。
相处下来,沈母也愈发喜欢上了这个身体孱弱的漂亮小孩,没少给儿子助攻,巴不得早点把柳青满拐进家门。
“满满还是太瘦了,还在长身体,得多吃些才健康。”
话虽这么说但沈母没有勉强柳青满继续吃苹果。
沈母把苹果丢给了沈朗。
沈朗一手拿一个苹果,“妈,我也吃不下。”
沈朗没那么好的待遇。沈母横了他一眼,“让你吃你就吃,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
沈朗不说话了,埋头吃起苹果。
沈母拉着柳青满的手,“满满今天晚上留下来吃饭吧,你沈叔叔也想你想的紧,我定了一家私房菜,我们好好聚聚。”
柳青满有些犹豫,“沈姨我得问问我哥。”
沈母:“正好!把你哥哥也叫上,我们两家人聚聚!”
柳青满拒绝不过,应了下来。
走廊上,钱昭环视着周围,寻找着没有人的地方。
沈清砚开口,“有什么事你现在说吧。”
钱昭缴着手,“我怕有别人听见...”
沈清砚:“不会有人听见。”
VIP区病房没有多少病人,环境清净,能够让病人得到更好的休息体验。
钱昭显然精神太过紧绷了,时时刻刻都怀疑走廊上会突然出现一个医生或是一个护士将他们听到的事情大肆宣扬。
沈清砚这么说钱昭停止了无端地猜想,开了口,“今晚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
钱昭特意停顿了一下,见沈清砚沉默着,才接着说道:“我是怕林亦琛再来害我的命。”
沈清砚简短地说了两个字:“不会。”
昨天晚上在救下钱昭时沈清砚给钱昭留下了一道辟邪的符箓。
虽说不能直接去除林亦琛在他身上下的诅咒,但是只要有符箓在林亦琛不能伤到钱昭分毫。
沈清砚这次下山是为追查邪祟而来,林家就是这次的目标,等事情彻底解决,钱昭自然可以平安无恙。
钱昭争取道:“万一符箓到时候不起作用呢!”
钱昭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强硬逼人了,声音软了下来,含-着泪示弱,“我只是太怕了,之前我被那只鬼伤的很深。”
沈清砚神色没有丝毫变化,“符箓不会有问题,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钱昭见沈清砚转身着了急,“柳青满他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继续接触他!”
沈清砚突然顿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了他,眼睛里有钱昭看不懂的冷意。
“他是不是好人我自会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