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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秦欢先是给在场的五人一人倒了一杯水，才将有关骷髅宝塔的事情娓娓道来。
虽然世上少有人知骷髅宝塔的秘密，但却不代表这是不能对外传播的存在。
从一开始，塔便没有任何隐瞒的意图。
而后则是由江纪泽简略概括了副本内发生的事情经过。
越是听，男人的表情就越是震惊与质疑。
“你们，都疯了吧？”
“唉，我就知道。”朱秦欢习以为常地打通电话，不一会儿拿着几张A4纸的徐奕风从二楼走来。
徐奕风将眼前的男人与纸上的照片对应，读道：“赵宇，男，97年生人，祖籍G省，后在B省结婚工作。妻子许珊洁，02年生人，祖籍B省。儿子赵嘉豪，六岁，就读于B省第十二小学一年级。没错吧？”
徐奕风将第一张纸递给朱秦欢，“今天早上收到消息马上坐飞机过来，动作很快嘛。”
赵宇手指握得噼啪作响，猩红的眼睛瞪着说话的徐奕风，“你们调查我？”
“你别这样想，信息时代是没有秘密的呀。”徐奕风拉开椅子坐下，笑得无良，“开户，简简单单啦。”
赵宇的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呼吸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膜。
他独自一人坐在长桌的一端，眼前的其余人无不直勾勾地看着他。
赵宇很想冷静下来，可这半月发生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荒谬和恐惧，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面对一群什么样的疯子。
或者说，这是一个新兴的诈骗手段或邪教？
“你太紧张了。”徐奕风将剩余的纸一张张在餐桌铺开，“看看这些，这是网上可以查到的所有凶手的资料。”
“卡洛斯，男，21岁，华国人，但应该是华国与欧洲国家的混血，大概率外国基因占多，怀疑具有反社会倾向。幼年生活在孤儿院，七岁与另一男孩一同被人领养，九岁领养人双双死于意外，重回孤儿院。”
徐奕风将一张纸滑至中央，“背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卡洛斯是在逃杀人犯。他与犯罪同伙周霁安在五年间杀害不下百人，其中最严重的一起，是策划了孤儿院爆炸，全院48人无一生还。三年前，二人从Y省与同伙偷渡出国，如今大概率居于东南亚国家。”
“而且追捕期间三名警察殉职，不下十名受伤。”江纪泽语气沉重，“这两人是十分有名的犯罪分子。”
“你们在说什么？我老婆孩子怎么可能得罪这样的人？”赵宇不可置信地抓起印有卡洛斯面容的纸。
看着笑容阳光的少年和一旁血淋淋的犯罪现场，拿纸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们没有得罪卡洛斯，那人就是个疯子，而且是个行事很极端且莫名其妙的疯子。当时许阿姨被他吓得精神恍惚，想要杀了他的时候被发现了，然后……”方柏看着面无血色的男人，没敢将话完全说完。
“不可能……不可能……珊洁可是个连蟑螂都不敢杀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赵宇眼中是浓烈的不信任，“而且，你怎么知道？”
“啊？”方柏一愣，“他们没和你说是我和江sir把你儿子带回来的吗？我就是在副本里遇见了他，然后许阿姨把你儿子托付给我的啊。”
“按照你们所说，你为什么不救她，你们可以救她的吧？而且卡洛斯怎么不杀你们，偏偏就杀了我老婆？”赵宇的情绪越发失控。
“啊？”
“谁知道你们的胡言乱语究竟是真是假，这卡洛斯都在外国了怎么可能杀死我老婆！”赵宇将手里的资料撕碎，用力扔到方柏脸上，“我老婆就是死于意外，她的尸体如今还放在医院停尸间，怕不是你们趁机绑走了我儿子吧！”
在方柏愣怔之时，乔语馨站起拿走了她脸和头上的纸屑，转而将这些垃圾扔到赵宇身上，“你这是在做什么？非要阿柏给你老婆陪葬你才满意是吗？有没有可能你老婆的死活根本就与她无关！”
眼见乔语馨比赵宇还激动，方柏赶忙站起来阻挡，“冷静啊，他没进过副本我们体谅一下他。”
乔语馨恶狠狠地瞪了赵宇一眼，才顺从地坐下，抱怨道：“也不知道躲一下，被砸不痛吗？”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方柏见眼前人态度强硬，朝朱秦欢投去求助的眼神。
“赵先生，你需要怎样的证据才能相信我们的话呢？”朱秦欢从印记中取出一件物品，又如变魔术般使其消失。
“这样足够吗？”朱秦欢将手心的印记举起，“其实我们可以直接带你去见塔，让你成为与我们相同的求生者，但这样一来你便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了。”
朱秦欢挪走飘着纸屑的水杯，重新为赵宇斟上一杯茶水，“还是说你一定要嘉豪亲自告诉你，你才愿意相信呢？”
赵宇被朱秦欢冷静与眼中的坚定震慑住了，但还是不愿相信这违背他四十多年认知的真相，心中不断告诉、暗示自己，这不过是魔术般的手段。
“你内心也清楚，半个月前妻子因意外死亡，儿子凭空消失。在这个监控遍地的时代，你儿子怎么可能毫无痕迹地出现在千里之外的s市呢？这本就不是常人能企及的能力。”
朱秦欢的话逐步击碎了赵宇本就不牢固的外壳，直戳他这些天来越发紧张与脆弱的内心。
“要是你实在不相信，还是让嘉豪自己和你说吧。”朱秦欢无奈摇头，“不过作为过来人，我想给你一些建议。为了自己着想，就不要进副本，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但同时你也要清楚，在那种危机四伏的地方，注定没人有义务或者能力一直护他周全。”
“雪盈——”
在朱秦欢无奈到几乎无语的声音下，佟雪盈表情讨好地从厨房窗外翻了进来，“别生气嘛姐姐，我去带路我去带路。”
“大叔，别发呆了，不是很想见儿子吗？他就在楼上。”
佟雪盈将赵宇领去了赵嘉豪所在的空置房间，嘱咐其不要乱走后就急急忙忙赶回了一楼，生怕错过一点事情。
朱秦欢表情严肃，“关于嘉豪和赵宇是否能留在别墅，我们举手表决。”
方柏弱弱举手，“我也要参加吗？”
“当然，别墅采取民主投票制，一切的重要决策都由当时在副本外的成员投票决定。”朱秦欢略带歉意地看向乔语馨，“不过乔小姐刚来，很抱歉不能参与到这个表决中。”
“啊……”乔语馨有些不好意思，“这是当然，不用和我道歉。”
朱秦欢打通季昭的电话，并向她简单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说来也巧，正好别墅所有人都在副本外。
朱秦欢道：“同意留下赵嘉豪的举手。”
朱秦欢，江纪泽都果断举手，季昭则是以声音表示同意。他们三个明显都是善良热心的人。
方柏犹豫了几秒也举起了手，对于小孩，尤其是目睹了其母亲死亡的小孩，她很难狠下心肠。
徐奕风和佟雪盈则没有举手。
虽然投票并不需要解释原因，但佟雪盈还是撇撇嘴道：“留下来的话谁来保护他啊？我们能护得住吗？”
“我同意。一个六岁小孩的存活率可以说是无限接近于0，而保护他也会降低别人的生存概率。”徐奕风耸耸肩，“不过少数服从多数，我不会针对一个小孩的。”
“好，下一个是赵宇。”
不出意外的全部人都投了赞同票，毕竟哪有留下孩子不留家长的道理。
如今就看赵宇自己的选择了——信任还是离开，只在他一念之间。
眼见徐奕风和佟雪盈都无聊得离开了，方柏这才问道：“每个人都是投票后才加入的吗？”
“不是呢。”朱秦欢应道：“大多数人包括你，都是一对一审核。”
方柏恍然大悟，看来江纪泽和自己进副本不仅有保护之意，还有考察的成分。
“那馨馨会由谁负责啊？”方柏拉着乔语馨的手臂，眨巴眨巴眼睛，“我可以一起去吗？”
朱秦欢举起水杯挡在方柏眼睛前，“具体人选取决于到时谁有空。”
与此同时，赵宇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推开门，落日余晖将房间渲染得一片橙红，一束光正正好透过窗帘，将缩在沙发角落的赵嘉豪照亮。
这一瞬，赵宇的呼吸都停滞了。
他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双腿沉重地一步步迈向钱，小心翼翼地蹲在沙发边。
嘉豪身上穿着干净却带着些硬痕的睡衣，小脸微微泛红，靠在扶手上挤出了一坨软肉。
细微的鼾声和毫不设防的睡姿令赵宇稍稍放下心。
幸好，儿子没有受到虐待。
也因此赵宇对别墅众人微微改观。
他轻轻握住儿子的手臂，将手掌向上翻，一模一样的纹身出现在他眼前。
“嘉豪”赵宇晃动着儿子的肩膀，“醒醒。”
“爸？”赵嘉豪推开父亲的手，揉了揉眼睛。
“这是什么？实话告诉爸爸。”赵宇指着他的手心。
“我不知道。”赵嘉豪表情懵懵，像是没睡醒般。
“那……”赵宇的声音沙哑到几乎发不出来，“你妈妈呢？她……跟你在一起吗？”
赵嘉豪听到妈妈二字不受控制地抽动了一下，随后露出痛苦的表情捂住自己的手掌。
“妈妈，妈妈被打了，一个人躺在地上，我叫不醒她……”赵嘉豪回忆起曾经那一幕幕恐怖的景象以及卡洛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楚，控制不住地哭嚎起来。
赵宇看着也是心中抽痛，却强压下了这种感情，比起自己的情绪，他更要对儿子与自己的安全负责。
“嘉豪，你是男子汉是不是？你不害怕，告诉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嘉豪此时感受到手心微微发烫，似是冥冥中一条线借由他的身体连在了赵宇身上。
赵嘉豪神情突然有些恍惚，像是被催眠般抓住了爸爸的手，将印记与对方的皮肉紧紧相贴，“爸爸，我好像可以带你进去，你想进去吗？”
赵宇直觉眼前的儿子有些怪异，却是将其归纳为了短时间内收到太多打击的原因，并没有深思，“带我去哪？”
“你，你想不想去！”赵家豪突然露出急切的表情，手舞足蹈却是解释不出什么。
“我去。”
话音一落，二人同时从房间消失。
当方柏等人再次见到赵宇时，已是晚饭后。
赵宇牵着儿子的手，身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与愧疚，他郑重地朝众人鞠躬，“之前怀疑你们，真的很抱歉！”
佟雪盈将蛋糕塞进嘴里，好奇道：“你见过塔了？”
赵宇点头。
“请坐，不用那么紧张。”朱秦欢从身后走来，拉开赵宇身旁的椅子，“你考虑留在别墅吗？毕竟嘉豪还那么小，多点人也会安全一些。”
“谢谢，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