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不能说谎之后 第13章 对峙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林意玉对她的反应始料未及。

她打量着宗红叶，这孩子坚强了许多，眉眼间不见儿时的怯懦，大概是因为这些年过得还算不错。

好像，已经不是那个能在大雪天追着她抱的小孩，就算被拦住、推到无数回也还能再追上来的小孩。

林意玉沉下心，神色露出些温柔：“在我这住不好吗？”

她语气变得温柔：“在母亲这里住不好吗？你从前不是很想在和母亲一起住吗？”

宗红叶冷静地看向林意玉，缓缓倒退。

“我不会住在这的。”她突然扬起声音，“你也说了是以前。”

林意玉走下高处，朝宗红叶靠近，靠近她的同时温柔细语：“是母亲刚才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吗？哎，我刚才说那些话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而已，你——”她声音一顿，叹了一口气，“不要放在心上，母亲只是觉得这次大比不值得你这样做，像我们这样身份的人，不需要那么努力。”

“太努力了也会很累，不是吗？母亲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宗红叶一言不发，她站在原地，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元婴的威压隐隐有些许泄露出来。

她在威慑她，让她识相点。

宗红叶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林意玉，她脸上伪装的温柔笑意，瞬间便确认了所想是正确的，而且，她刻意让她知道。

林意玉走到宗红叶面前，伸手抚摸她的侧脸垂下的头发：“我方才看你神色不对，是觉得我说的话不对？”

宗红叶垂眸看向靠近的人，她的余光落在林意玉的脸上，否认：“不是。”

林意玉抬了抬下巴，露出一个微笑：“我还担心你很在意刚刚说的话。”她主动牵起宗红叶的手，“既然也觉得我说的没错，那就留下来吧。在这陪上我几日，嗯？好吗？”

宗红叶浑身僵硬，右手似乎被铁钳控制住，映入眼底的是林意玉似笑非笑的眼神，挣扎的动作一停，她的目光让她差点以为是被毒蛇盯上，她停下动作，没有犹豫道：“不，不好。”

“我一定要参加比试。”林意玉脸色一变，佯做生气状，刚要甩开宗红叶的手，反而被紧握住。

宗红叶一脸孺慕地望着她，垂下眼眸，低声恳求：“母亲，我可以在比试结束之后再陪你住两日。”还没等林意玉甩开她的手，她先松开了，随即，她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母亲。”

她紧紧抱住林意玉，轻声道：“母亲，你从没这样关心过我，我真的好开心。”

抱住林意玉时，宗红叶能清晰地感觉到林意玉的不自在，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但为了达到目的又不得不忍着。

一想到这，她抱得更紧了些。

林意玉的身形要比宗红叶稍小些，她抱得越紧，越发有些喘不过气。

她只能干巴巴地道：“是吗？”

她可以轻易推开宗红叶，不知为何，竟有一瞬间被震住，难不成是宗红叶突然的亲密举动。

“当然，母亲，我一直期望你能看重我些。”

宗红叶的眼泪濡湿了林意玉的玉丝蝉衣，她仿佛沉浸在了悲伤当中，眼泪愈发得多。

“我一直在想，要是我赢得魁首，您应该会多看我几眼。”她擦了擦眼泪，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似乎仍然沉浸于痛苦，“可您为什么不要我参加最后的比试呢？”

“我心中真的很难过。”

宗红叶声音凄凄切切，满脸泪水，像是一个怀念母亲的孩子。

她表情丰富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心却冷得像一块冰。

林意玉抬起手，犹豫要不要安慰一下，思索许久又放下，目光发直，寻思她该何时松开她。

宗红叶见她不动，又道：“母亲，我一直想是不是因为我天赋平平、我太过平庸，让你们蒙羞了，所以你们才会对我这么冷淡。”

林意玉神色不动，眼底厌恶隐隐浮现。

宗红叶敏锐地感觉到抱住的人僵住，她再接再厉道：“我想凭借这次大比来证明我自己，让你们看到我也是可以的、我也可以让你们骄傲。”

“所以，答应我好吗？”

“母亲。我知道你不让我去，是担心我出丑，给你们丢脸，可这一次我真的有把握。你可以让我去吗？母亲。”

“母亲，求求你了。”

宗红叶毫无芥蒂地同林意玉撒娇，仿佛他们真的是一对情真意切的母女。

林意玉一下推开宗红叶，一张小脸冷若冰霜，她快要被“母亲”这两个字给折磨死了。

天知道她有多么讨厌宗红叶喊她母亲。

可她偏偏还看不懂脸色，将这两个字不停歇地挂在嘴边。

林意玉都有些怀疑宗红叶不是故意这么喊她。

宗红叶被推开之后，神色空白地看着林意玉，她一脸的委屈，林意玉也反应过来自己想得太多。

“不。你不用这样。”她缓缓摇了摇头，情绪似乎已经恢复，神情也开始变得温柔，“我并不需要你证明自己，无论你变成如何模样都与我无关，

至于对你冷淡——”

林意玉沉默稍许，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回答，她实在喜欢不起来钟钟红叶，直接说出来又太伤人。

她望着宗红叶的脸，心情莫名平复。

“是因为我的确喜欢不起来你。”她最终还是实话实说。

宗红叶一愣，她愣愣地盯着林意玉，心底却止不住地想，果然她没看错林意玉果然不屑于隐藏自己的想法。

“那，母亲，我是你的孩子吗？”

林意玉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既然我是你的孩子，为什要对我那么恶劣？”宗红叶低声问，她的眼泪干涸在脸上。

林意玉没回答，宗红叶直勾勾地盯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似乎在说：你快回答，我要知道。

宗红叶又重复一遍：“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坏呢？”

林意玉一个惊觉，她居然被宗红叶给镇住，主动权也被她给掌握，她成了被审讯的一方。

她温柔的脸色完全卸下：“为什么？”自问自答道，“因为你是个坏孩子。从小就是个坏孩子。”

宗红叶抬起脸，神色淡淡，轻嗯了一声：“这样啊。呵，还以为你能说出点别的。真扫兴啊。”

她的神色冷酷，仿佛刚才痛哭的人不是自己。

宗红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惜对待这样无情的人，什么办法也没用。

她只能摊牌。

宗红叶靠近林意玉，缓缓歪了歪头，真心实意地询问：“你是我的母亲吗？我们之间，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你——”林意玉和宗红叶清澈的瞳孔对视，她的眼睛之中什么情绪也看不见，更别说对她的孺慕之情。

很快，林意玉意识到一件事情，她被这小丫头耍了。

宗红叶趁她没说话时，继续道：“你疼爱族中小辈，甚至天赋比我差的也是如此，怎么会因为天赋而讨厌我呢？”

“只有一个原因，我不是你生的。”

“看来真是如此，我不是你和宗主的孩子。”她的神情笃定，没感情地低叹一声，“这样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林意玉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温柔神色，她呵斥道：“胡说什么，孽障。”

“我看你是越来越乖张了。”

宗红叶轻哼一声：“哦，那这样更好了，我若这样，别人也不敢来欺负我。”

“林夫人，你知道吗？我最恨的、最后悔的时日便是在林家的日子。我当时就应该学学今日，这样，没人敢对我动手了。”

她一步步靠近林意玉，眼底的疯狂一闪而逝。

林意玉眼睁睁看着她们的距离缩短，再看她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庞，她猛地一挥手，这一掌用了全力。

元婴一击不是一个筑基后期可以阻挡的，宗红叶被这一掌击飞出去，口吐鲜血，手腕上的红珠串碎了两颗，宽大的衣摆遮住了这异状。

宗红叶半倒在地上，她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缓缓爬起，硬是支起身子。

“林夫人，怎么不杀了我？是不敢吗？”她露出一个微笑，口中还不停地溢出鲜血。

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宗礼还没过来，凭她一个人也无法出去，也只能行此下下之策。

林意玉皱起眉头，要不是宗长朔，她何至于此？目光扫到重伤的宗红叶，愧疚被厌恶掩去，要不是因为宗红叶，她堂堂一个宗主夫人，何至于窝在林家？

死了，死了也好。

宗红叶自然也把她眼中的杀意看得分明，但她又有股感觉，林夫人不敢杀她，最多只敢折磨她。

她在怕什么。

难不成怕杀了她？

两人对峙，谁都没有率先动一步。

林意玉双手成爪，犹豫要不要杀了宗红叶，她思来想去，不禁沉了脸。

今日林泾阳去碧冼峰之事并未隐瞒，说不定会有人见到宗红叶来了林家，她若是动手，这件事必会被宗长朔知晓。

她还不能动手。

反正宗红叶已经受伤，无论怎么反抗，也只是她的掌中之物。

“看来你是想让我杀了你？”林意玉冷笑，“这怎么可能呢？你是我的女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