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都无语了,没看陈母脸色都黑了,只端着茶杯喝茶,就是不搭话,显然是不愿意。
只好继续劝解道:
“秦老夫人说的是,确实是这个理儿,只是他们家陈先生不在。”
“难道陈夫人一个女人就能决定孩子的终身大事了,这事儿需得男人们做主才是正理。”
秦老夫人这才面色舒缓地点点头:
“确是,那我们今天先回去,改日再上门提亲,不知你们哪日方便。”
陈母脸色更沉了,干脆咣当一声也把茶杯撂下了。
暗想,这是吃定我们会答应了,难道孩子们真有什么不妥。
这声音让李老太太心里一突,这可是真不会说话啊。
一边去看秦老夫人的神色,却见秦老夫人安安稳稳的淡定坐着,一丝一毫的尴尬也无。
李老太太心里一定,想:
这可是教出了一个十四岁秀才的女人,倒也不能得罪她。
再说,那么多谢媒钱她还想挣呢。
这样一想,李老太太立刻灵机一动,开始圆场:
“我听说东山新来了一个挂单和尚,烧得一手好素斋,比肉还香。”
“过几天正好初一,到时候您两家都带着孩子们去东山烧烧香,尝尝那里的素斋。”
看两人不说话,又继续鼓动道:
“听说啊,他还会看八字,顺便请他看看孩子们的事业运哪年开始直直地往上走。”
“比如秦秀才哪年适合去考举人啊!”
“陈公子不是今年要考秀才吗,咱们去烧炷高香,也请这和尚做做法保佑一下。”
这话说到陈母心里去了。
再说,人家都把台阶铺到这儿了:
一则,她儿子毕竟是个十岁四岁考上秀才的人,指不定哪天就考上举人当上官了。
再则,孩子们到底有没有私情也不好说。
这样一想,陈母便接话了,“这素斋还能做的比肉好吃?”
李老太太笑呵呵的夸耀道:
“陈夫人有所不知,我听说啊,这和尚原是在京城寺庙里的,云游至此。”
“见咱们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于是暂住一段时间,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秦老夫人心里很是不高兴:
她的话都说出去了,这两人居然都不听!
特别是这陈母,居然敢跟她摔茶碗,实在不识抬举。
他儿子可是文曲星下凡,不娶公主是她嫌公主太傲。
就是不知道他们家女儿到底哪里入了儿子的眼,非要选她!
因为这,她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
但这是她儿子已经决定好的事,是绝不可能改的。
眼前这陈夫人也不答应直接定亲。
想罢,秦老夫人只好委屈自己顺坡下驴了,也接话道,“那是得去尝尝。”
……
陈允慧不再继续听,回到桌前开始喝药,顺便整理刚刚听到的信息。
陈允灵过了一会儿也不听了,凑过来问道,“姐,你说,素斋真能比肉好吃吗?”
陈允慧笑笑,哄小孩子:
“我看娘不是打算答应了,过几天,肯定就要去了,到时候,你好好尝尝。”
两人正聊着,只听“嘭”一声门撞到墙上的声音。
陈允慧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这身体的母亲怒气冲冲地走进来:
“陈允慧,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那个什么秦什么的私下有没有往来?”
陈允慧无奈了,刚刚你们谁也没透漏这个信息啊。
“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陈母面色难看,目光锐利的盯着陈允慧,像是在观察她接下来是不是要撒谎:
“为什么秦老夫人会来提亲?”
“娘,”
陈允慧大脑急速运转,刚刚的信息在脑海里一个一个的略过:
先用陈允灵的原话搪塞过去,不能正面回答问题:
“我又不爱出门,就算去也是跟你们一起,我哪有时间单独见他呀。”
陈母神色一顿,好像也是啊,这样一想,陈母怒火稍降,但还是非常生气:
“你说,这秦老夫人发什么疯,为什么莫名其妙来提亲,吓死我了——你们真没什么?”
陈允慧做出无奈的表情,“我是什么样的人,娘还不知道吗。”
看陈母面色更缓和些,陈允慧便明白了,原主在她母亲眼里应该还是比较老实的孩子。
陈允慧笑着转移话题:
“那秦秀才不是十四岁就考上秀才了,他母亲可能被周围人捧惯了,觉得一提亲别人就会欢天喜地的答应他们家。”
“可不是嘛!”陈母一拍大腿,赞同道:
“不就是个秀才,跟谁考不上似的,瞧着吧,先生都说了,你哥这回准能中。”
陈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恨恨地拍了下桌子,还是不解气的继续骂道:
“看把他们能的,以为自己是皇帝啊,一招手别人就得往上凑。”
陈允慧立刻明白了:
她还有个哥哥,但还没中秀才,所以陈母搁这羡慕嫉妒恨呢。
嗯,又一条信息。
陈允灵这时候也笑嘻嘻地跟着接嘴逗趣儿:
“等哥考上了,到时候娘也去提亲,就说我哥也看上他妹妹了,让他们赶紧地送上门儿。”
“嘿嘿嘿,”陈母一下子乐出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就你个小泼皮猴会说话,行了,别傻乐了。”
“允慧喝完药回床上躺着,别受了寒,下月初一咱们都去东山烧香!”
“允灵去绣你的花,等你姐出嫁了,就轮到你了,一说绣花你就坐不住,看将来你怎么绣嫁衣。”
说着转身就要出门。
陈允灵听了这话嘴立刻撅的老高,神色带上了若有似无的烦躁:
“知道了,娘,我这就去嘛。”
“你还不高兴,”
陈母气乐了,边走边训斥道:
“你看看你姐,多认真,多努力,连夜绣花受了寒,烧的滚烫!”
“你再看看你,我昨天就去了趟城里,半天不看着你你就捣乱,昨天给你布置的任务你完成了吗?”
认真努力!连夜绣花!
陈允慧一颗心立刻提了起来,面上若无其事地送两人出门,轻手轻脚的从里面别上了门窗。
立刻转身去查看原主的绣篮,把里面装的绣品一一拿出来细细翻看。
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哀嚎:
完蛋了,完蛋了,比她买的汉服优秀了不是一星半点,绣面平整,花叶灵动,跟真的一样。
她再努力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平。
这可怎么办啊?
不会把绑到木架子上烧死吧?
陈允慧捏着手里漂漂亮亮简直能放到博物馆的手帕,欲哭无泪。
一旦需要绣花,就会立刻暴露,这根本就不可能糊弄过去。
就说风寒过后,添了手抖的毛病,没办法绣花了,行吗?
恐怕不行吧,听起来这么扯,谁会信?
到底应该怎么做?
或者说她连夜绣花得了风寒,差点死了,所以看见绣花针就害怕,这辈子都不想绣花了可以吗?
真的可以吗?
陈允慧脑子里一团乱麻,各种天马行空的借口划过脑海,又被一一否定。
实在想不到答案,陈允慧只能竭力深呼吸,现让自己冷静下来。
实在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先放着,反正一直想也没用,只能使人心慌意乱,更容易犯错。
先解决能解决的问题——原主到底和秦秀才有没有私情?
陈允慧环顾一圈房间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床,衣柜,梳妆台,准备一一搜寻。
柜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抖开,又重新叠好,确定里面没有任何情书或者私房钱之类的东西。
梳妆台里有几盒胭脂,一个个打开看看,又放回去,十几对发带,也抖了抖,都是很普通的发带,没有夹层。
几根木簪子,几朵布制的绢花,也都捏了捏,都很普通的样子,没有什么机关。
床上床下都没有奇怪的东西。
只在枕头下翻出一个奇怪的荷包,里边有些灰,就像烧了一张纸在里面,特别奇怪。
陈允慧脑洞大开的想:
这不会就是烧掉的情书吧!
因为怕被家里人发现,所以先收集起来,等洗荷包的时候顺便洗了?
不过都是猜测,也没有证据,只好先把荷包放回原处。
还有,屋里没有任何东西和男子有关,是不是说明原主和秦秀才没有私情?
但可能哪个簪子是秦秀才送的,但她也看不出来,可以说除了荷包,她就搜了个寂寞。
啊!她上辈子为什么不是侦探,为什么就是个普通人啊!
等到下月初一,她又该以什么态度对待秦秀才呢?
算了,原谅自己,无奈的陈允慧只好去床上躺着了。
许是刚刚耗费了太多心神,没一会儿便睡去了。
……
傍晚。
外出的陈父回来了。
陈母赶紧招呼他先吃饭,一边说道:
“你不知道,今儿秦秀才的母亲来提亲了,可把我吓一跳。”
陈父坐下的动作一顿,眼睛瞪大,嘴唇微张,不可置信地道:
“哪个秦秀才?”
陈母有条不紊的把菜端上桌,一边撇嘴道:
“还有哪个,十四岁就考上的那个呗,考个秀才了不起啊,看把他们傲的,张口就要提亲!”
陈父眼神茫然,“秦秀才来提亲了?”
陈母好笑道,“是啊,秦秀才来跟你的大女儿提亲呢!有这么不可置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