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逍遥剑客的关门弟子,赵无晟?”
“不是。”
伴随着赵无晟掷地有声的否认声落下,现场出现霎时的沉寂。
安泽兰险些没控制好表情。
还得是晟哥,鬼话张口就来。
对面的几人显然不如安泽兰有经验,脸色扭曲了一瞬。
自觉被耍了,怒气冲冲地瞪着赵无晟。
莫清风的修行要高得多了,只沉默了一下,面上并无变化,只是看向赵无晟的眼神变了。
这就是天命之人的过人之处?
这个瞬间,莫清风对天命的选择产生了怀疑。
但很快,他就猜测,赵无晟的本性未必如其表现出来的这般。
行走江湖,千变万化,何尝不是一种自保手段。
“少侠果然异于常人。”
赵无晟稳定输出:“你才是个奇葩。”
安泽兰憋笑。
莫清风:“……”
虽然没听过这个说法,但从赵无晟的语气能猜出这绝对不是个好词。
莫清风眯了眯眼睛,心中难得生起情绪。
语气冷淡了不少,“少侠好胆色。”
抬撵的长随和两个护法闻声摆出了打斗的架势。
赵无晟露出混不吝的模样,“少说废话,你们也是来找打的吧,要打就打,磨磨唧唧的,比老太太还扭捏。”
看赵无晟似乎把他们当成与前段时间层出不穷试探逍遥剑客唯一弟子深浅的江湖人士一样的人,莫清风身边的俱是一副受到奇耻大辱的模样。
看来这批不速之客在江湖上身份不凡。
赵无晟暗自琢磨。
对于赵无晟无头脑宣战的发言,莫清风没有立即回应。
两人隔着薄纱对视,互不相让。
安泽兰更靠近了赵无晟一点。
这种诡异的对峙僵局持续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
刺啦——
骤然炸开的锦纱打破了僵局。
像是一个讯息,安泽兰与对面的六人几乎同时出手。
莫清风在锦纱撕裂的瞬间破纱而出,脚下轻点、远离了坐撵,下一瞬,坐撵炸裂,步了锦纱的后尘。
莫清风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玄清山与天机阁在朝廷和江湖之中超然的地位使然,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过,还毁了他最喜欢的一架轿撵。
衣袂无风自动,赵无晟无所畏惧地和莫清风对视着。
瞪什么瞪,就你眼睛大。
老天爷安排的抢气运的人在他这都得是手下败将。
赵无晟面对身份不明的莫清风明晃晃表现出敌意的一大底气是他如今自身实力足以傲视江湖。
当然,更关键的原因是,他从莫清风身上感受到了厌恶的气息,一眼便知,是敌非友,无可化解。
既如此,赵无晟便懒得一开始与其虚与委蛇。
对面的莫清风也有类似的感受。
对于这个他推算出的天命之子,莫清风从来嗤之以鼻。
三岁识字,五岁成诗,十岁知天文,通地理,十五武术独步玄清山。
莫清风自有孤傲的底气。
玄清山超然于江湖之上,无论是草莽英雄,还是皇室世家,在玄清山面前都规规矩矩。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天命之子,打破了莫清风睥睨众生的傲气。
从星象盘中发现天命之子诞生的那一刻,莫清风脑中被三个字充斥:凭什么?
再看眼前的人,除了相貌出众外,言语粗鄙,斤斤计较,胸无墨点。
至于武艺?
逍遥剑客在他面前都不够看,遑论一个野路子出身的毛头小子。
莫清风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或许他根本就不应该浪费时间跑这一趟。
见到赵无晟真人,莫清风无不失望。
对有眼无珠的天命愈是不服。
天命之子又如何,他偏偏要让上头看看,到底谁能逆转这死局。
有他在,天命之子自然就不需要存在了。
莫清风的攻击来得毫无征兆,要不是赵无晟一直防备着他,可能还真被偷袭成功了。
“咦?”对于赵无晟轻而易举躲开自己的攻击,莫清风有些意外,收回玄羽铁扇。
他眼神冷下来,迅速抬手甩剑攻向赵无晟,赵无晟挥剑撇开,一边出剑,一边将人朝远离村子的荒山引去。
另一边的安泽兰见状当即引人跟同。
对方人多势众,安泽兰想着早点结束去帮赵无晟,软鞭缠上两个长随的脖子,用手上力一拉,旁人根本来不及搭救,两个长随便没了声息。
“尔敢?!”
安泽兰不语,只默默甩鞭袭向另外四人。
都已经杀了两个了,还问他敢不敢,有什么意义?
安泽兰怀疑他们脑子不太好。
难怪只能给人当手下。
另一边的莫清风余光注意到这边发生的事,怒气腾升。
两个长随的死不算什么,但打狗还要看主人。
这两人当着他的面被杀,是赤-裸裸的挑衅。
莫清风出剑更快了几分,尽是杀招,杀气毕露。
莫清风的剑势陡然暴烈,赵无晟依旧接得住,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样的表现让莫清风心觉不妙。
两剑相撞,互不相让。
每一剑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方圆几里,草叶凋零。
被割断的草尚未触地便被剑气绞得粉碎。
两人周身剑气凌厉,已然形成剑罡。
要是莫清风知道赵无晟甚至还分了一份精力给安泽兰掠阵,怕是要气绝而亡。
“刺啦——”
一片衣角落地,沾染尘泥。
莫清风脸色难看,觉得这天命之人有些棘手了。
他心知自己在情绪上便已落了下风。
赵无晟全程表情没怎么变过,面色沉稳,如鱼得水。
而他越表现得稳操胜券,莫清风越急于击败他。
事实上,赵无晟心里不是一点情绪都没有。
莫清风确实有傲然的资本。
他的剑术,凭赵无晟判断,略胜他师父一筹。
赵无晟不禁再次庆幸,幸好他在习武方面天资不错,幸好他的异能跟着过来了,幸好他留住了灵泉空间。
莫清风的四个长随虽不如两个护法武艺高强,但胜过一般江湖草莽,方才也是他们自己轻敌了,才会一时不察被安泽兰给勒了个正着,扭断脖子葬送了性命。
两人的死让剩下的人提高了警惕,即便有赵无晟时不时用异能给他们使个绊子,安泽兰也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又耗死了一个长随。
一个护法的剑擦着安泽兰的脸侧而过,剑锋一转,使了个巧劲直指他的脖子,这时,一只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剑挡住了这道攻击。
挡路的剑剑身一抖,护法便觉手心发麻,手中长剑松懈了一瞬。
他猛然转头看向来人,却见赵无晟目含冷光,挥剑朝他刺来,剑气之凛然,护法赶忙运上轻功倒退数步,这才险险避开。
赵无晟没给他反应的时间,一剑扎在了护法的臂膀上,轻挑,抽出,又一剑。
护法僵住,死之前都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见赵无晟在与自己对战的间隙还能抽空去杀他一个护法,莫清风血脉偾张。
铁扇飞出,带着力破万钧的气势,直奔安泽兰。
赵无晟闪身出现在安泽兰身前,蓄起异能附在长剑之上,挥剑接住飞扇,交接之处火光点点,赵无晟凝神。
下一瞬,铁扇倒飞出去,在莫清风惊诧的目光中陡然炸开,铁片四溅,唯独避开了赵无晟和安泽兰一带。
仅剩的长随运气不好,匆忙之下躲开了一个擦着他的眼皮飞过的铁片,没躲过一个冲着他胸口去的铁片,卒。
剩下的那个护法运气也没好到哪里去,没在和安泽兰的打斗中有损分毫,却被飞溅的铁片割出了几道伤口。
莫清风面沉如水。
他带来的人只剩下一个护法。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场面。
硕果仅存的护法快步赶到莫清风身侧,守护架势十足。
赵无晟和安泽兰并肩而立,光明正大地互相查看对方身上的伤势。
仿佛对面主仆二人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