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学实验室的通风橱嗡嗡作响,将乙酸乙酯的刺鼻气味抽向窗外。温越走出实验室看了眼学校公告栏上新贴的跨年级课外课的实验通知。
很快各班就都拿到了学校分配好的组队名单,组队名单学校怕有学生不满意想换于是,对外是根据根据学校系统抽签得到的结果。
温越去看自己的组队,却看见他的名字紧跟在江辞名字的后面,上面写着高三(1)班江辞,高二(3)班温越。
下午课外课上,温越已经早早的来到了教室,但江辞却到了上课才来。
“学弟好像不太开心?” 江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大褂下摆扫过实验台边缘,带起一阵大吉岭茶的香气。他将烧杯摆得整整齐齐,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间那块百达翡丽腕表,“说说呗,不开心是为什么,说不定能帮上忙。”
温越没回头,径自拧开分液漏斗的活塞。□□与水的混合液在玻璃容器里分层,像他此刻泾渭分明的厌恶与警惕:“别假惺惺,真恶心。”
江辞轻笑一声,指尖在试剂瓶标签上划过:“老师不是说要合作完成吗,学弟打算单干?” 他突然凑近,声音压得极低,“还是怕我再次拆穿你那些小动作?比如…… 我还可以对祁警官说说上周对着色谱仪装糊涂也是故意的。”
分液漏斗的活塞被攥得咯吱作响。温越猛地转身,眼底的冰棱几乎要刺破空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又有什么目的?”
“放心,我不想干什么。” 江辞直起身,将称量好的水杨酸推过来,动作优雅得像在进行某种仪式,“我只是觉得,学弟与其选择祁白榆还不如,选择其他人别白浪费时间。” 他摘下手套,指尖擦过温越的手背,“比如我。”
温越触电般缩回手,打翻的烧杯在台面上滚出半圈,无色的乙醇在白色瓷砖上漫开。
温越猛地转身,眼底的戾气几乎要凝成实质:“江辞,你要是敢碰我,我不能保证你的手还能握得住试管。”
“学弟还是这么暴躁,但我好像更喜欢学弟了呢。” 江辞非但不惧,反而往前凑了半步,白大褂扫过温越的手背,“学弟何必那么生气呢,现实时空来的人可就只有我们俩,怎么说也算是相依为命吧。”
温越的瞳孔骤然收缩,震惊不已,这一刻,他的怀疑终于得到了印证,果然江辞也是现实时空里的,怪不得他在这个时空这个时期的行为和以前现实时空里这个时期的行为大不相同。
但他却不知道江辞骗了他,江辞其实不仅是现实时空来的人,也是这个时空的创造者。
温越震惊过后,还未开口就听见江辞又说,“乖乖待在我身边,” 江辞的声音压得极低,“我们才应该在一起,你看那个祁白榆,他早就死了,我才能让你幸福。”
“滚。” 温越抓起台面上的铁架台,金属碰撞声在实验室里炸开,“我的事,你不配插手。”
“学弟,你看你又生气了,少生气不然祁警官看见怎么办,他会觉得你不可爱了呢。”
江辞又若无其事的说,“来吧,学弟给个面子,让我们一起合作完成老师的任务吧。
整个下午,实验台成了无声的战场。温越故意将氢氧化钠滴在江辞记录的小组记录本上,江辞则故意不告诉温越老师告诉他,要有规定提纯好的晶体克重。当温越终于将合成好样品,装进样品瓶时,江辞突然按住瓶口,称重试试,“克重不够得到的数据不准确,老师不会通过的,现在只能重新做了。”
“是你,你故意不告诉我。”温越甩开他的手,样品瓶在台面上滚出半圈,“恶心死了。”
“怎么会呢,我只是一时忘记了呢,倒是学弟一直分心想着别的人,好不走心。” 他意有所指地笑了笑,“比如…… 在想祁警官今晚会不会来接你。”
温越的拳头在白大褂口袋里攥紧,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突然抓起小组记录本,拿起铅笔在纸上写出新的克重下本该得到的数据:“现在数据够了,报告我会写完的,不劳你费心。”
下课铃想起,温越背起书包立刻离开了实验室。离开实验室时,夕阳正沿着走廊的瓷砖流淌。
周子墨叼着棒棒糖靠在巷口墙上,破洞牛仔裤的裤脚沾着机油。看见温越的到来,他吹了声口哨:“越哥,这次又要让小弟干嘛?你尽管说。”
温越从书包里拿出两张的演出票,拿给周子墨看,“上次那事,谢了,欠你个人情,今天特地来还。” 本地乐队演出,你跟我一块去呗。”
周子墨挑眉,接过票子,指尖夹着票吹了声口哨:“你也看这种街头玩意儿?” 他晃了晃票根,上面印着 “野轨” 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旁边画着把断弦的吉他,“主唱叫什么?够野吗?”
“怎么去吗?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嘛。” 温越含糊其辞,眼底藏着点不易察觉的促狭 —— 他没说,这乐队主唱是他赛车场上的搭档沈野,更没说,那两张票是沈野塞给他的,原话是 “带个你想带的人来”,但他左右一想反正祁白榆最近查案很忙,他还欠周子墨个人情,带周子墨去刚好合适。
周子墨揣着票跟温越往 livehouse 走,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黑色连帽衫,颈间银色骷髅头项链随着动作晃出冷光。
livehouse 里震得人耳膜发疼,周子墨叼着根棒棒糖跟着温越挤到前排,胳膊肘往温越肩上一搭,痞气十足:“待会儿主唱出来,要是没我帅,那越哥这个人情可不算还了。”
话音刚落,舞台灯骤灭。追光亮起时,一束追光打在中央,一个穿黑色皮夹克的男生抱着电吉他站在那里,头发微湿,鼻尖有颗小痣,正是沈野。
旁边几人是他的乐队队友。
他没说话,指尖先在琴弦上扫出一串炸裂的音,台下瞬间沸腾。周子墨眯起眼,看着沈野低头调弦的侧脸 —— 轮廓锋利,下颌线绷得很紧,像把没出鞘的刀。唱第一句时,沈野抬眼扫过台下,目光落在温越身上,随即落在他身边的周子墨身上,当视线扫过温越身边的周子墨时,那点温度瞬间冻成了霜。
他心想:这男生…… 是温越想带的人?
沈野的指尖顿了顿,琴弦发出一声走调的颤音。他看着周子墨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看看温越,他很是嫌弃周子墨,心里默默吐槽自家白菜被猪拱了。
沈野唱歌的声音很好听,可眼神却冷飕飕地刮过周子墨。后者浑然不觉,还跟着节奏晃脑袋,甚至冲沈野吹了声流氓哨。
沈野的脸更沉了。
中场休息时,沈野放下了吉他,走向温越他们,目光直射向周子墨,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却带着根无形的刺:“温越你朋友?”
“怎么,不欢迎?我叫周子墨。”周子墨抢在温越前头开口,还故意往温越身上靠了靠,冲沈野挑眉,“主唱大人琴弹得不错,就是脸太臭了,笑一个?”
沈野握着话筒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没笑,反而淡淡回了句:“我笑不笑,和你有关系?”
“怎么没关系?”周子墨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到舞台边,“你是温越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
“我没说要和你做朋友。”沈野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
台下顿时安静了两秒,温越赶紧打圆场:“沈野,别这样,周子墨他……”
“喂,乐队主唱了不起啊。”周子墨突然炸了毛,痞气全露了出来,“你谁啊?管这管那的?”他拍了拍温越的肩膀,故意大声说,“越哥,这主唱是不是脑子不好?”
沈野的脸“唰”地白了,不是气的,是被那句“脑子不好”堵得说不出话。他其实想喊“他们是最好的搭档”,想质问温越“你怎么会看上他啊,就很一般”,可话到嘴边,只剩一句硬邦邦的:“还有最后一首歌。”
音乐响起时,周子墨还在跟温越吐槽:“这小子看着冷冷清清,脾气倒挺冲,跟个炸毛猫似的。”
温越哭笑不得:“他平常不这样的,今天大概心情不好吧,他挺好相处的。”
最后一首歌,周子墨看着舞台上那个垂眸唱歌的人,灯光勾勒出他单薄的肩线,明明是副清冷的样子,却透着股让人想逗弄的倔强。
他觉得沈野有点意思。
演出结束后,后台走廊里,沈野正收拾吉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周子墨跟在温越身后,嘴里还嚼着口香糖。
温越刚开口和沈野讲话,就被沈野打断。
“我忍一晚上了,温越你眼光真差。”他抱起吉他,径直从周子墨身边走过,擦肩时,声音低得像叹息,“你很一般啊。”
周子墨愣了愣,随即低低地笑出声。他总算看明白了,这清冷主唱哪是讨厌他,分明是把他当成温越喜欢的人了。
“喂,沈野是吧?”他突然冲沈野的背影喊,“下次演出,我还来。”
沈野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
周子墨看着那抹白色背影消失在拐角,舔了舔唇角。炸毛猫?他喜欢。管他什么误会,这只猫,他周子墨盯上了。
温越出来后沈野已经走了,他大概也猜出来了沈野今天这样是误会他看上了身为小混混的周子墨,真是个美丽的误会,但他没管,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祁白榆的消息框还是空的,最后一条停留在:“出门玩,注意安全。”
他指尖顿了顿,回复:“知道了,祁哥哥,我这几天去朋友家,先不回来了。”
他太清楚祁白榆的性子了,他知道要是祁白榆知道他要碰贩毒这趟浑水,定会又再次生气不已,可他没办法看着这个时空的祁白榆和现实时空里一样抢救了七个小时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结果,所以他还是选择要查,这一次他要让祁白榆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