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祁白榆因工作再次来到温越的学校,这次是来给学生做禁毒宣传。
学校通知下发时,温越闻言指尖猛地一顿,他很是疑惑,因为现实时空里从未有过这场宣讲,他追问系统,得到的答案是“时空涟漪效应——你改变的每一个选择,都在牵动后续的轨迹”。听后温越却渐渐放心了下来——至少,这意味着他和祁白榆的交集,正沿着他他想要的方向延伸。
下午的报告厅里,学生们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陆续入座,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漫过阶梯座位。温越选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
报告厅侧门被推开时,全场忽然静了半秒。祁白榆穿着藏蓝色警服,肩章在顶灯下发着哑光,熨帖的制服衬得他肩背愈发挺拔。他手里拿着个黑色文件夹,走到讲台前,和上次穿西装时不同,他此刻眉眼间带着种属于执法者的锐利,却在抬眼扫过全场时,目光在第三排停顿了半秒。
四目相对时温越的心跳漏了一拍,慌忙低下头,耳朵却自动捕捉着祁白榆的动向——投影仪开机的嗡鸣,文件夹放在讲台的轻响,“大家好,今天我们聊聊毒品。”
PPT首页的红色“毒”字格外刺眼,祁白榆的指尖点在屏幕边缘,语调平稳却带着穿透力:“毒它是社会的毒瘤,摧毁的不仅是个人健康,更会撕裂家庭,动摇社会安定。首先我们先看一组数据——我国每年因吸毒死亡的人数超过5万,吸毒者平均寿命比正常人短10-15年,80%以上患有传染性疾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瞬间绷紧的小脸,“这些数字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屏幕切换到云南丛林的航拍图,祁白榆的声音更加严肃了些:“云南毗邻‘金三角’,是我国禁毒的前沿。1989年第一支缉毒队在那里成立,至今仍有人在丛林里与毒贩殊死搏斗。毒品其实离我们并不远,可能藏在包装花哨的‘零食’里,躲在所谓的‘提神饮料’中。”
他抬眼时,正好对上温越望过来的视线。少年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片阴影,眼神里却没有同龄人的畏惧,反而带着点探究的亮。祁白榆的喉结动了动,指尖在遥控器上顿了半秒,才继续道:“为什么明知道有害,还是有人会尝试?”
台下有细碎的议论声,温越看见江辞坐在第一排正中,正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学生会徽章别在胸前,与周围的紧张气氛格格不入。
祁白榆的声音再次响起:“有人好奇,有人被误导,有人想借它逃避压力。但所有理由,在毒品的成瘾性面前都不堪一击。”他按下遥控器,屏幕上跳出三个问题,“现在进入问答环节,第一个问题:有人说‘就试一次不会上瘾’,这是真的吗?”
温越几乎是立刻举起了手,校服袖子滑下来,露出细瘦的手腕。祁白榆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指尖上随即抬手:“那位同学。”
温越站起来时,他深吸口气,声音清晰:“完全不是!毒品的成瘾性极强,很多人都是从‘一次’开始失控。被毒品改变了大脑的奖赏机制,让人产生强烈的心理依赖,等意识到上瘾时,已经很难回头了。”他说完,眼睛看向祁白榆,他发现对方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赞许。
“很好。”祁白榆颔首,指尖在讲台边缘敲了敲,“所谓‘一次没事’,不过是毒贩和侥幸心理编织的谎言。一旦尝试,就可能坠入深渊。”
江辞忽然举起手,浅棕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温和的光:“祁警官,我补充一点。”他站起身时,动作优雅得像在参加辩论会,“心理学研究显示,青少年的好奇心比成年人更强,更容易被‘叛逆’‘酷’这类标签吸引,这也是毒品容易盯上学生的原因。”
祁白榆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淡淡道:“没错,所以更需要清醒的认知。”
第二个问题跳出来时,温越的手比江辞举得更快。“朋友说‘这个很酷,不试就落伍了’,该怎么应对?”
“这位同学。”祁白榆的声音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温越站起来,“这是误导!”他的语气很坚定,脸颊却微微发红,“真正的酷是健康的身体、清醒的头脑,是能对错误说‘不’的勇气。面对这样的朋友,不仅要拒绝,还要提醒他远离毒品。”
“说得对。”祁白榆的指尖在讲台上画了个圈,“真正的友谊,不会用‘落伍’绑架你做伤害自己的事。学会拒绝,本身就是一种成长。”
江辞再次起身,手里拿着本翻开的《青少年心理手册》:“从社会学角度看, peer pressure(同伴压力)是青少年吸毒的重要诱因。我们学生会正在筹备‘健康交友’讲座,或许能帮助大家建立正确的社交观。”他说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温越,带着点示威的意味。
温越没看他,只是盯着祁白榆,发自内心的欣赏着爱人。
第三个问题弹出时,温越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手。“压力大时,吸毒真的能放松吗?”
“绝对不能!毒品带来的‘放松’是暂时的幻觉,过后会引发焦虑、抑郁,甚至精神错乱。解决压力的办法有很多:跑步、画画、和朋友倾诉……唯独吸毒是饮鸩止渴,只会制造更多问题。”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祁白榆的举动太过于明显,耳朵尖瞬间红透,慌忙低下头。头顶传来祁白榆低沉的笑声,很轻,却清晰地落在他耳里:“比喻很贴切,饮鸩止渴。毒品带来的不是解药,是更快的毁灭。”
问答环节结束后,祁白榆开始讲预防措施。温越看着他在讲台上踱步的身影,警服裤线笔直,每一步都踩在投影光的边缘。
反噬的刺痛毫无预兆地袭来,温越闷哼一声,额头抵在冰凉的椅背上。江辞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手里拿着瓶水,声音温和得像在关心:“学弟不舒服?要不要去医务室?”
指尖带着若有似无的凉意,正要碰到温越的肩膀时,台上突然传来祁白榆的声音:“最后提醒大家,遇到涉毒事件,拨打110是最正确的选择。记住,保护自己,就是在保护你爱的人。”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温越发白的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
温越猛地避开江辞的手,声音带着点刚缓过来的沙哑:“我没事,谢谢学长。”
江辞的笑容僵了半秒,随即恢复温和:“那就好,祁警官讲得很精彩,不是吗?”他转身离开时,指尖在温越的椅背上用力掐了下。
讲座结束后,学生们分批离场,江辞作为学生会主席因为工作也迫不得已离场,祁白榆没走,他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温越默默的的站在一旁等他。
祁白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刚才在人前强忍的担忧终于显露:“又不舒服了?”
温越愣了下,才慌忙摇头:“没有,就是有点闷。”他抬头时,语气软软的,“哥哥,今天……讲得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