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晶石平台上的熔浆已经凝固,留下狰狞的焦黑痕迹,空气里残留着硫磺与太阳真火湮灭玄冥弱水后的奇异焦香。洞府深处流淌的南明离火光焰似乎都比往常黯淡了几分,映照着凤凰大人那张……堪称五彩斑斓的赤金鸟脸。
嫌弃、凝重、烦躁,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无措。
他那华丽得足以照亮半个洪荒南方的尾羽,此刻正极其僵硬地覆盖在平台一角。尾羽之下,是那个让他翎冠隐隐作痛了整整三个时辰的“烫手山芋”——林晚晚。
小小的身体蜷缩着,三只爪子无意识地微微抽动,光秃秃的脑袋歪在温热的晶石上,几根稀疏的杂毛顽强地翘着,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起伏。口角那丝淡金色的血痕早已干涸,衬得她本就狼狈的小模样更加可怜巴巴。
凤凰的赤金瞳孔死死盯着尾羽下那一小团,内心天人交战。
扔出去?念头刚起,就被强行按下。洪荒最后一只三足金乌,身负惊天封印,还牵扯着能淹死大罗金仙的恐怖因果……扔出去简单,后续的麻烦足以把他这座赤色神峰都掀了!更何况,那最后一点太阳真火……咳,他堂堂羽族至尊,家门口凉掉一缕太阳真火像什么话!
不管不顾?** 看着那微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断绝的气息,凤凰烦躁地用爪子刮了刮地面,留下一道深深的焦痕。这脆皮程度,怕是等不到因果找上门,自己就先凉透了!储备粮凉了也就凉了,金乌幼崽凉在他家门口……这名声传出去,他凤凰还要不要在洪荒混了?“被嫌弃死的”?想想就翎羽倒竖!
最终,羽族至尊那点微妙的尊严和更微妙的“不想惹更大麻烦”的心态,勉强压倒了甩手不管的冲动。
“麻烦!” 凤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低鸣,华丽的长颈极其不情愿地、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僵硬,再次低垂下来。覆盖着林晚晚的尾羽末端,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
没了尾羽的温暖隔绝,昏迷中的林晚晚似乎感到了凉意,小小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细弱蚊蚋、如同幼猫哀鸣般的“啾……”声。
凤凰的动作猛地顿住,赤金瞳孔里掠过一丝极快的不自在。他僵硬地维持着掀开尾羽的姿势,看着那光秃秃的小脑袋无意识地往残留着暖意的晶石地面蹭了蹭,几根杂毛被蹭得更加凌乱。
“……丑。” 凤凰嫌弃地评价,但尾羽掀开的幅度却莫名地、极其轻微地……往下放了放,重新将那小小的身体盖得更严实了一点,只露出那颗秃毛脑袋。
**难题一:投喂。**
储备粮是需要吃东西的,这点凤凰大人终于想起来了。但金乌幼崽……尤其是被封印得连根杂毛都透着“我很弱”气息的金乌幼崽,该吃什么?
凤凰的视线扫过洞府。赤红晶石?不行,硌牙。流淌的南明离火本源?更不行,这脆皮怕是沾一点就成烤小鸟了!洞府外崖壁上的荧光苔藓和红玉灌木?想到林晚晚之前啄食那玩意的样子,凤凰嫌弃地撇开头——那等劣质“饲料”,配不上他门口这点“太阳真火”(主要是怕毒死她惹更大麻烦)。
沉思片刻,凤凰巨大的羽翼轻轻一振。
片刻后,一道赤金光影撕裂长空,瞬息间落在距离神峰万里之外、灵气最为丰沛的一片洪荒古林上空。羽翼带起的罡风将下方几人合抱的古树压得匍匐在地。赤金瞳孔扫视下方,精准地锁定了一株扎根于灵脉节点、通体流淌着七彩霞光的九穗禾。
这是洪荒初开时天地孕育的灵根之一,蕴含精纯温和的草木菁华与先天灵气,最是滋养。凤凰羽翼一拂,几株饱满垂坠、颗粒如同七彩宝石般的禾穗被无形的力量摘下,悬浮在他面前。他甚至细心地引动一丝微弱的南明离火,将禾穗外可能沾染的浊气瞬间焚尽,只留下最精纯温和的灵粹。
带着战利品返回洞府,凤凰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林晚晚,新的难题出现了——怎么喂?
用喙撬开?画面太美,凤凰拒绝想象。用爪子塞进去?他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一爪子下去,储备粮(金乌幼崽)就真成肉饼了。
最终,凤凰大人选择了最“文雅”也最别扭的方式。他控制着一缕极其精纯柔和的南明离火,小心翼翼地包裹住一粒最小的七彩禾米。火焰的温度被压制到近乎常温,柔和地煅烧着,将那粒坚硬的灵米一点点融化、提纯,最终化为一滴散发着醉人馨香、流淌着七彩霞光的粘稠灵液。
赤金瞳孔全神贯注,控制着那滴珍贵的灵液,如同进行一场关乎洪荒存亡的精密操作,缓缓地、缓缓地朝着林晚晚微张的小喙滴落。
啪嗒。
灵液精准地落入喙中。昏迷中的林晚晚似乎尝到了味道,小舌头无意识地卷了一下,喉咙发出细微的吞咽声。
凤凰:“……”
成功了?!羽族至尊内心莫名升起一丝诡异的成就感,甚至冲淡了点嫌弃。他立刻如法炮制,控制火焰融化第二粒灵米。
就在第二滴灵液即将滴落时——
“咳……咳咳!” 地上的林晚晚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小小的身体痛苦地弓起,那滴灵液被咳了出来,溅在晶石上,瞬间被蒸干。
凤凰的动作僵在半空,赤金瞳孔里刚升起的那点成就感瞬间被恼怒取代:“杂毛!连吃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