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风器发出轻微的嗡鸣声,室内的空气永远清新、温度永远是适宜自然人的二十六度,一个完美的家。身形单薄的青年坐在沙发旁的地下微微靠着沙发,毛茸茸的沙发毯拥着青年。
季苏靠着沙发,一只手放在膝上轻轻抚摸着一条柔软的触手,另一只手则是搁在沙发上指尖上都缠着细丝一般的小触手。极度奇诡的一幕,戴着眼罩的青年却是面色如常,平静的好像是在抚摸小猫小狗一般。
“好受了些嘛?现在还是不稳定嘛?”,季苏的声音淡淡的,手上的动作不停温温柔柔的,黑色的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反而让他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像是那种温婉的小妻子会娇娇的横人一眼。
“好多了,季苏。”,容殊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可膝上触手娇娇的在季苏膝上弹起,像是在撒娇一般,完全违背了主人的意愿。
季苏心中觉得可爱,另一只手上的触手却像是不满一般忽的收紧绞住了季苏的手指向后扯了扯。细小触手的主人容书完全不遮掩自己的不快,哼哼唧唧的说道:“哼,怎么摸他怎么开心,摸我就怎么敷衍!季苏,我真的要生气了哦。”
容书恨恨的看着季苏微微勾起的嘴角,心中涩涩的,却又忍不住被吸引视线久久停留,在心中肖想。宝宝的唇看起来好软……淡淡的水红色,亲一亲会不会磨红啊?红艳艳的也好看!嘻嘻嘻嘻……
“唔!”,容书瞪大了眼,脸上飞上了霞红,眼神羞答答的看着季苏,“怎么这么突然……”
季苏歪了歪头像是有些疑惑,他修长的手指收紧,将细小的触手死死捏住。
“不喜欢的话我就松手了。”
“不不不,我喜欢,再捏紧一点也没关系!”,容书有些急切的反驳道。
“……”
季苏沉默。安抚触手是容殊他们两个提出来的,说改造不稳定这样恢复的更快,季苏半推半就也就这么答应了。他对这些触手原本是有一点怕的,但摸着摸着季苏有些时候居然还会诡异的觉得这些小东西可爱,可能、可能是看不见吧。丑东西看不见就没那么反感不是很正常嘛。好吧,季苏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变态。
他换了个话题,说道:“等下林小姐过来你们不要和上次一样了,上次真的太失礼了。容书,特别是你,给我收敛点!”
季苏微微警告容书,听到对方不情不愿的应和声之后才微微放下心来。容书这家伙有时候是真看不懂眼色,季苏真的很怕再度社死。林眠会登门过来拜访是季苏没有想到的,那天打了通讯之后季苏心情不好昏昏沉沉的睡了好久。联系林眠的时候还是当着上司和竹马的面的,好在两个人看起来都很正常没有发疯,季苏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这次,对方要是登门的话,就诚恳一点的道歉吧。季苏自己和竹马上司三个人之间的关系被猫玩过的毛线团还要乱的奇怪,实在是不想再拖别人下水了。
唉……这倒霉日子。
季苏心中千回百转,面上还是平静的抚摸着触手,随意的像是在招猫逗狗一般。时间差不多了,季苏催着两个人将触手收回去,不要吓到客人。
门铃声响起,容书没好气的去开门了,季苏在沙发上做的笔直。再次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季苏偏偏头,礼貌的说道:“林眠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家里比较简陋,不大好招待。”
“没事。”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季苏心中顿时闪过对方是不是嗓子坏了的猜测,反应过来的时候默默在心里道了个歉。
“你的声音有点哑,要不要喝个水。”,季苏有些热情的招呼道,“容书,帮忙给客人倒杯水。”
“哼,就知道使唤我。”,容书声音听着不情不愿,动作也故意放大了些,玻璃杯刻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季苏心中暗暗磨牙,面上还是很温和,客人还在家丑不好外扬。
“他脾气就是这样的,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林小姐,实在是抱歉。”,季苏打了个圆场。
看不见真的有些影响生活,季苏心中闪过一丝苦恼。他努力分辨着耳畔传来的声音,估算着对方应该喝完了水,才继续开口说道:“林小姐,上次的事情真的很感谢你。”
“劈哩哗啦……”容书不知道在干什么,声音弄得很大,时不时还能听到他故意大声的“哼。”
拳头真的硬了,但是在客人面前还是要维持一下仅剩不多的体面。季苏辨认着声音的方向,微微侧过头,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容书,你不是说下午想烤小蛋糕吗?现在可以去厨房烤了,要不然吃了晚餐之后真没人吃了。”
“哼!”,容书哼了好大一声,但是听脚步声应该是去厨房了。
季苏多少松了口气,把脸转回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对方今天似乎穿了一条很蓬松的裙子,季苏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碰到了柔软的纱,他有些尴尬的向旁边挪了挪。
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季苏也稍微有些放开,诚恳的说:“那天真的对不起。我的两个朋友……他们本来就有点争端,那天,那天可能情绪上头了。”
好吧,虽然只有他和当事人两个人在场,季苏也很难坦诚的说出两男争一男的虎狼之词。啊啊啊,光想想就觉得很社死了。季苏微微脚趾抓地。
“嗯……”
季苏整个人都处在尴尬的情绪之中,硬着头皮继续开口:“总之,还是很感谢你在我父母那边维护了我的面子。哈哈,真的,真的真的很感谢你。”
“……”
对方不怎么说话,季苏尴尬的站起来摸索着茶几上的水杯。太尴尬了,喝点水压压惊吧。摸了半天没摸到之后,季苏感觉整张脸都烧了起来,尴尬的要命。
“给。”,对方言简意赅。一个装着温热的水的玻璃杯递到了季苏手心,水杯交递,对方的手微微擦过季苏手背,留下一阵酥麻的感觉。季苏的心脏怦怦直跳。
喝着水,季苏感觉不对。他那天见到林眠,确实也是心脏怦怦跳,可不像是这种,是那种奇异的害怕,说不上来。但季苏可以分辨的出,绝对不像是今天这种怦怦跳的好像春天到了一样,简直就像是有时候和竹马和上司相处一样。
嗯?嗯!!!
容书!容殊!
容书有声音,现在在厨房做小蛋糕。那么,如果真的是他们两个,那现在在这里的岂不是就是上司容殊!刚刚摸到了裙摆,我靠,穿裙子的上司——
季苏麻爪了。他可以确定这种感觉他不会莫名其妙的对人有,上司和竹马两个人是意外。更何况怎么也不可能,上次见面还对相亲对象毫无感觉,只有一种熬夜熬穿了的心悸感,这一次瞎了看不到脸了就有感觉。真相只有一个——此林眠非彼林眠!
容殊半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有些发愣的季苏身上,心中酸溜溜。只是被碰到了手,就这么大反应?难道老婆真的喜欢女的?!容殊垂下头看到自己腰间随意套上的纱裙,隐约可以透过洁白的、蓬蓬的纱裙看见下面的西装裤的颜色。啧,相当诡异的一个场面。
容殊心中烦躁,摁了一把身下的触手让他们缩回去,又看见容书一脸郁色的靠在门框处,一脸老婆跟人跑了的表情看着他们俩。粉黑相间的触手从他的身下蔓延,在厨房发出乒乓作响的声音,而容书本人就那么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眼神像钩子一般的死死盯着他们。
容殊也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不过是一个妄想插足他和老婆之间的该死的野狗。呵,若不是因为老婆他绝对不会和这样的死绿茶联手。容殊黑沉沉的眼睛轻转,贪婪地盯着季苏白皙的脸颊,视线游移在那张淡红色的唇上停留了很久。
柔软单薄的青年抿了抿唇,将手中还剩半杯水的玻璃杯摸索着放在茶几上,似乎因为眼睛看不见,青年颤颤巍巍放了几回总算放对,最后还是不小心带倒,透色的玻璃杯直直下坠。容殊手比眼快,伸手接住玻璃杯防止摔碎的碎片飞溅弄伤季苏,同时一只手抓住摇摇欲坠的青年的胳膊。
“小心!”
手臂上传来的力道很重,对方抓的很紧。季苏没有听到玻璃杯坠落在地的破碎声,只感觉到冰凉的水洒出落在鞋面上。
……哈,果然,这不是林眠,是容殊。
季苏心中恼火,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气的想笑。可偏偏背后又爬起一阵寒意,像是惊恐,又像是颤栗。如果容殊替代了林眠,那么林眠现在还安全吗?
此林眠非彼林眠,容书又真的是他的竹马小容吗?
室内温度明明恒定二十六度,季苏却总觉得如坠冰窟,身侧凉飕飕的,寒意直直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