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苒:“倒也不必,叔叔在家吧?”
陈肆欢有点意外何苒只提到了他爸,没问他妈妈。
“我爸不在。”陈肆欢说,“他今天加班不回来。”
话说到一半,陈肆欢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为什么要跟何苒解释这些?他们现在不像是表面上不对付的关系,反而像是一对背着父母偷偷约会的情侣。
他心虚什么。
陈肆欢明明早上烧就退了,现在皮肤却像烧起来一样烫。
“还是回我家说吧。”陈肆欢咬了下嘴唇,如同上战场一样转身背对着何苒,掏出钥匙开门,“虽然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出现在我家门口,但我出于人道主义不能把一个被雨淋湿的人拒之门外。”
他顿了顿,接着说:“你要是交代在这,周煜寒就得守活寡……”
何苒嘴角下压,他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听。
“你这么在乎周煜寒?”何苒冷飕飕地回了一句:“他跟你又没什么仇你总提他干什么,难不成你喜欢他啊?”
陈肆欢被这句话呛到了,轻咳几声来掩饰尴尬:“你磕南通磕疯了吧。”
“恨屋及乌,懂吗?”他回怼道。
防盗门打开,陈肆欢按下客厅灯开关。
“我家就这么又破又小,跟你住的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比不了。”他给何苒找了双拖鞋,“你凑合着待。”
何苒有点想笑。
原来在他的心里她是个受不得一点委屈的娇贵大小姐么。
何苒小时候和外婆一起住的时候,那房子比陈肆欢家还要简陋得多。
何苒进屋,把一个文件袋撇到茶几上:“吴衡他们给你留的卷子。”
文件袋一直被何苒塞在怀里,只有外面沾了点水,里面一点没湿。
空气里还散着淡淡的碘伏味,何苒注意到了茶几上打开的医药箱。
或许是发现了何苒的目光,陈肆欢看起来很漫不经心地收起医药箱,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条毛巾递给何苒。
“让我给你家擦地?”何苒接过毛巾,摸着应该是新的。
“你……”陈肆欢想骂人,但看到何苒又忍不住想笑,他伸手挡住自己扬起的嘴角,夺回何苒手中的毛巾甩在她头上:“我让你擦擦头发。”
见何苒没动,他补充道:“新的,没人用过。”
何苒注意到陈肆欢脸上的擦伤,伤口刚刚结痂。
“你脸怎么回事?”
“骑车摔的。”陈肆欢用纸杯倒了一杯开水,可能是觉得太烫了,他又掺了点凉白开,放在何苒面前的茶几上。
做这些事的时候,他全程没有看一眼何苒。
但何苒一直盯着他看,细致入微地观察他的每一个微表情。
“你说谎。”何苒直接戳破他,“昨天晚上是你帮我叫的警察对吗?”
听到何苒的话,陈肆欢的动作停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自然,不仔细看根本观察不到这细小的变化。
“什么意思?”陈肆欢看向何苒,这是他进屋以来第一次把目光直直地投向她。
何苒接住了他的目光。
“那两个畜生是你摆平的?你大晚上的去那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干嘛?”
陈肆欢依旧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好像何苒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子:“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不用跟我装傻子,警察都跟我说了。”何苒上前一步靠近陈肆欢,把他抵到窗前,踮起脚尖仰头直视他。
陈肆欢被突然靠近的少女惊了一下,后撤一步,猝不及防地被窗台抵到后腰,他痛得咬了咬下唇。
“你怎么找到我的?尾随?”何苒一点点拉进距离,两人的鼻尖近得不到五厘米。
陈肆欢大脑空了,整个人快燃烧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无法思考,过了几秒,他伸手想推开何苒,手却在即将碰到何苒的前一刻停下了。
他侧了侧身,像个逃兵一样窜到了几米外。
何苒有点失望。
她再看向陈肆欢,却发现陈肆欢的眼神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何苒。”他的声音又像刚才在雨里那样刻意压低,“你能别这样吗?”
两人距离拉远,客厅灯只开了一侧,陈肆欢的身影陷入黑暗的那边,何苒则垂直站在灯下,被灯光笼罩。
明暗交界线像一堵墙,隔在他们中间。
何苒觉得他们之间多了一层疏离感。
但他们本来也没有很熟。
“前几天刚跟我说过那种话,现在又来搞这一出……”陈肆欢的声音有些沙哑。
“哪种话?”这回轮到何苒听不懂了。
“何苒,到底是我装傻还是你装傻。”陈肆欢垂下眼眸,苦笑道。
可我是真不知道啊!
何苒在心里哀嚎。
前几天那个不是我!
何苒沉默了一会,挑了挑眉对站在黑暗里的少年说:“那你清空一下聊天记录行不行,当我之前没说。”
说着,何苒像小孩子一样对陈肆欢伸出手:“咱俩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我跟你之前是什么需要重新开始的关系吗?”陈肆欢的脸色更难看了,“何苒,我们不是一路人,你可以随意荒废掉你的高三,但我不能,我不学习就是死路一条。”
说完,他嘴角嘲讽地扬起,补上最后一句:“你要玩过家家可以找你家周煜寒,我可不配。”
何苒听到前面的话,脸色越来越黑,最后的“你家周煜寒”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又是周煜寒,你能不能不要总把我和他捆绑在一起,你是红娘还是月老啊这么爱牵红线?有时间不如研究一下你自己为啥桃花运这么差!”
“你和他为啥总被捆绑在一起难道不该问你自己吗?你自己说过什么话你不清楚?”陈肆欢冷笑,“再说我有没有桃花跟你有关系吗?谁稀罕啊?”
陈肆欢抓起刚刚晾好的伞拍在何苒伸出的手上:“外套还我,你拿着伞离开我家。高考前别再来打扰我!”
他走到门边打开防盗门。何苒也被气得不行,拿起伞直接出门:“衣服我弄湿了,我回去洗一下明天上学还你。”
“不需要,你洗不干净。”陈肆欢果断道,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
何苒白了他一眼,这人给台阶还不下。
但陈肆欢一直垂着头,没看到何苒不屑的表情。
“随便。”何苒咬牙道,单手脱掉陈肆欢的冲锋衣丢到地板上。
“慢走不送……”
陈肆欢最后一个“送”字没说完,何苒毫无留恋重重地摔上门,一秒也不想多待。
谁稀罕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