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长官带回家后 第8章 第 8 章

陪护病人的时光实在太短暂，虽然何汐不愿意见到巡察长受伤，但受伤的巡察长要比平时还要好玩许多。送饭跑腿什么的用不着他来干，他只需要每天削点水果，讲讲笑话，博美人千金一笑，时间飞快就到了巡察长出院的时候了。

盛濯回家还需要静养几天，E组的指挥工作由资历较长的许琳暂代，用何汐的话说，盛组长可以享受一个短暂的假期。

方之涵把两人送到公寓楼下，看两人背影走远，和同来的同事都酸不溜秋，一把辛酸泪：“组长度蜜月去了，咱们这些牛马还是接着打工吧。”

一进门，何汐深深吸了口气，盛濯家里久违的清爽气息扑面而来。

钟诺钟谨都住校，盛濯给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安心上学不用担心自己。钟诺和钟谨早就着急回来看他，好在又到周末了，兄妹俩今晚就能回来。

厨小灵还在桌上，何汐至今没弄懂这小东西的唤醒机制，这次大概家里空置太久，两人一进门，它的蓝色电子眼就亮了：“何汐，欢迎回家。还有你，冷漠的人类，你还知道回来。”

盛濯受伤的手臂虽然能动，但还不太方便，何汐这些天没少帮他换衣服，生手变熟手，见他要脱外套，自然而然地给他解扣子，好奇问盛濯：“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它啊？”

盛濯以前不是没受过伤，何汐两只手也比不上他单手换衣服的速度，但看他乐此不疲的样子，盛濯不好拒绝，就站着任由他慢慢摆弄，“谢谢。”他瞥一眼机器人，“我不知道。”

厨小灵翻了个电子白眼：“虚伪的人类，还想抵赖，上次你那样粗暴地摇我，就是对机器人最大的恶意——亏我这些天一日三餐提醒何汐吃药，辛勤的工作竟然换来你加倍的冷漠，我对你彻底失望了。”

何汐低头解了半天，终于把最后一粒扣子解开，正忍笑忍得辛苦，盛濯得了提醒，想起吃药的事：“这些天你按时吃药了吧？”

何汐坦然点头，笑道：“放心吧，一顿都不落。”

厨小灵也道：“这里可有我的功劳。”

盛濯点点头，看着他把自己的衣服挂起来，拿起桌上的药瓶旋开，动作一停。

何汐不明所以：“怎么了？”

盛濯把瓶口朝向他，里面有两粒小白片：“这瓶药一百片，按照一天三次算，我入院那天应该刚好吃完。”他下定结论，“你还是漏了一次没吃。”

何汐慢慢倒着记忆，蓦然想起那天似乎厨小灵正提醒他吃药，但他没什么心思，给盛濯打完电话，就匆忙赶去医院了。

何汐惭愧一笑：“是我忘了。”

盛濯没说话，凉凉看向厨小灵。

机器人顿时恐慌起来，“和我无关！我提醒了！你不能对我做什么，你这个黑白不分的人类！”

“提醒了，”盛濯盖棺定论，“但是提醒不到位。”

巡察长做了一回机器人口中“黑白不分的人类”，罚厨小灵一天不许充电。

吃过晚饭后，两个孩子围着盛濯关切问个不停，盛濯安慰着他们，见何汐在一旁无聊，道：“要看电视吗？”

电视这种家电早些年几乎因为网络的发达而失去市场，但自从毁灭性赤潮爆发开启大污染时代，人类的精神生活随着工业产能断崖式下降而大幅倒退，没鱼虾也好，人们退而求其次，重新开始了看电视的生活。

巡察长不是寻常人，但不能免俗，也不想免俗，见何汐点头，用智脑蓝牙打开了客厅的电视。

电视的主机是个小方盒子，屏幕是铺满整面电视墙的虚拟屏。频道上的娱乐节目不多，也大多枯燥无味，生存压力下，娱乐产业早已被挤到经济的边缘。何汐倒是看得兴致满满，倒不是喜欢这些味同嚼蜡的节目，只是反反复复把自己和电视上的明星们对比，觉得自己吃娱乐圈这碗饭还是挺有希望的。

他穿着巡察长之前买的睡衣，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问旁边的兄妹仨想看什么。

盛濯问钟谨和钟诺，钟谨想了想，眼睛一亮：“看新闻联播吧！”

钟诺也来了精神：“Prof. H金奖最近就要颁奖了，总部新闻上应该有报道！”

何汐依言打开新闻频道，好奇笑问道：“Prof. H金奖是什么？不是说那位Prof. H已经销声匿迹了吗？”

钟谨钟诺一提到心中偶像就振振有词，钟谨一本正经道：“这个奖项的官方名称叫‘基地总部旅幻门科学研究终身成就奖’，虽然Prof. H十年之前就已经不再和基地总部联系，但研究者们私下都习惯叫它Prof. H金奖，为了纪念Prof. H对旅幻门研究的巨大贡献。”

钟诺道：“其实据说这个奖项本来就是要命名为Prof. H金奖的，但是……”

她说到一半忽然闭上嘴，抬头看盛濯，有些惴惴地小声问：“大哥哥，我可以说吗……”

盛濯本来静静听着，闻言摸摸她的发顶，“可以。实事求是就好。”

何汐不觉得奖项名称有什么所谓，但听出这里面有些事情，失笑道：“为什么不能叫Prof. H金奖？Prof. H得罪谁了？”

钟诺声音小了些，情绪不高：“如果要说Prof. H得罪了谁，那就是得罪了基地总部的指挥长，还有指挥长的整个实验团队吧。”

何汐想起那脾气有些暴躁的指挥长，有些微愕然，盛濯道：“指挥长从前也是科研工作者，Prof. H发表研究成果后，孟氏团队关于旅幻门危害论十数年的研究成果被推翻，有两名教授当天自尽。”

何汐摇头惋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苦想不开？”

钟诺黯然，钟谨半大男孩正是叛逆的时候，忿忿不平一拍沙发站了起来：“那两名教授的死虽然可惜，但他们的研究方向出了差池，又不是Prof. H的过错，指挥长凭什么把怨恨对准Prof. H？连奖项都不能用Prof. H的名字命名，我不服！”

何汐差点被他逗乐，半说半笑道：“Prof. H要是知道有个叫钟谨的小伙子为他打抱不平，死也瞑目了。”

钟诺大概觉得自家哥哥有点现眼，红着脸拽拽钟谨：“哥你丢不丢人！”

钟谨这才愤愤坐下，钟诺虽然比哥哥少了几分孩子气，但也有许多意难平，不过很快又想通了，自豪道：“Prof. H的功绩虽然被孟氏科研团队刻意弱化，但是我们基地所有的旅幻门研究者都没有忘记他，大多人其实都不承认那个又长又无趣的名字，我们只管它叫‘Prof. H金奖’。”

电视上的新闻播放一会儿，果然提到Prof. H金奖颁发的消息，兄妹二人登时坐直了，搬着板凳凑到虚拟屏前面，聚精会神地看着。

何汐给他们挪位置，坐得里盛濯近了些，顺手拿过一个苹果削起来。

他这几天在康复中心闲得慌，除了给盛组长换衣服，就是有事没事削水果。换衣服这事盛濯默认，但何汐一拿起水果刀，巡察长的嘴角就默不作声地紧绷起来。

“慢点削。”

盛濯不知第多少次说。

何汐把苹果放在桌上，低头看着手指上漫出的一抹殷红，一抬头，对上巡察长一言难尽的目光。

最不愿看到又早有预料的情况发生了，盛濯熟练地从抽屉中拿出药箱，何汐伸手按住他：“你受伤了，这次我自己来就可以。”

盛濯无奈，只能把药箱递给他，终于忍不住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何汐一边撕创口贴，一边唏嘘自嘲：“我在康复中心这几天手法精进了不少，怎么一回家又不行了……说实话这刀不太称手，换回康复中心那把刀应该就好了。”

盛濯不予置评。

何汐贴上创口贴，拿起苹果继续削，厚厚的苹果皮从他手中缓缓蔓延出来，断断续续，三短一长，仿佛带着节拍。

电视里的主持人正在说话：“……空间旅幻门早已不是十余年前人人闻之色变的事物，基地总部旅幻门研究中心指出，空间旅幻门作为由特殊粒子形成的折叠空间，可能是带领人类走出大污染时代阴霾的最终武器……迄今为止，它已经在环境治理、军事、医疗以及日常生活中展现出极大的发展潜力……”

何汐看着电视转移话题：“……这Prof. H金奖的颁奖典礼就是后天啊，这主持人说今年的可能颁给幻研中心的某位科研人员，哦，还有采访。”

盛濯冷眼旁观，不戳穿他。

虚拟屏的画面切换成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下面标注着“幻研中心所长.付教授”。

钟谨钟诺兴奋道：“是付爷爷！”

钟诺回头对何汐解释道：“付所长就是用数学方法证明了H定理的科学家，他是第一届Prof. H金奖的获得者，也是现在每一届典礼的颁奖嘉宾。”

老教授看起来精神矍铄，接受采访时身上还穿着白大褂，何汐削着苹果有意无意听了几句：“……我们中心利用旅幻门18号粒子流模型，构造出爆发力极强的粒子波动轨道……”

何汐听了半天诘屈聱牙的专业名词，彻底没了兴趣，把缩小三分之一的苹果切成四份，叉起一块递给盛濯，半点不脸红，反而仿佛邀功一般，带着点小小的得意。

盛濯接过来，面无表情，咔嚓一口就吃掉了。

何汐支着下颌，一眼不眨盯着他看：“怎么样？”

盛濯：“苹果很好吃。”

何汐道：“我是问你我的手艺怎么样。”

盛濯：“……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