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齐长犹豫一会儿最后点开微博。
是一张照片。
沈迟恙刚训练完准备吃的夜宵,桌子上摆着一杯咖啡,还有一个KFC的汉堡。
配文:再接再励,再创辉煌。
贺齐长揉了揉眼睛,开始翻阅。
此时评论区已经有不少人回复。
一部分是带节奏的,一部分是粉丝的评论。
[TWB你们就一直走下坡路走到死吧,加油,我先跑路了。]
[创什么创,没创死我们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换人。]
[楼上的,是看不见主场吗?没进总决赛和Snowman有半毛钱关系,联盟突击前5的选手,眼睛呢?]
[别压力我们大帅哥了。雪宝,这个汉堡是哪款啊,看起来好香啊。]
贺齐长随手拉黑了两个号后启用了老人键盘。
敲敲打打半天终于把评论发出。
贺齐长心满意足准备去睡觉。
距离选拔赛开始只剩三天,他一直在加紧训练。
贺父轻轻敲响房门。
贺齐长以扭曲的姿势躺在电竞椅上,听见敲门声时将手机音量调低,大声问道:“谁啊。”
“我。”贺父回道。
贺齐长动作迅速,从椅子上爬起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粉面菜蛋,将喝完的易拉罐扔进垃圾桶里。
全部收拾完,他才起身去开门。
“爸,怎么了?”贺齐长问。
“出来一下。”贺父说。
贺齐长把手机上的游戏退掉,摘了耳机来到客厅。
父子二人面对面坐着。
“最近我和你妈忙,都没回来看看。你生活费够吗?”贺父泡了两杯茶。
贺齐长低着头“嗯”了一声。
“我钱还够。”
贺齐犹豫了片刻后说道:“贺仔。”
“你别怪你妈。”男人叹了口气,“她比谁都想让你好。”
“复读这件事儿,我们已经和学校那边的人说好了。”
贺齐长抬头:“你们怎么不和我说?”
贺父哑然,片刻后才说:“明天晚上,我们去和校长吃个饭,你跟着去,什么也别说。”
“我不去。”贺齐长说。
“你不去什么不去,”贺父锤了下桌子,你明天不去像什么样子。”
贺齐长没有回话。
他现在比任何一个人都迫切想要进入选拔赛。
快一点,再快一点才好。
他想拿到去线下的名额,然后离开广东。
贺父以为他同意了,态度不自觉软了下来:“回你房间收拾收拾,过几天还有补习班……”
贺齐长脑袋又“嗡”了一声,僵硬地回到自己的屋内。
距离选拔赛还有一天。
晚上七点,贺齐长随父母来到当地有名的一家饭店。
这家店的桌子很难订,得提前一个多星期预订。尽管如此,也不影响此刻爆满的状态。
贺齐长手上拎着大瓶的可乐和果粒橙,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爸妈身后面。
原女士睨了一眼儿子:“腰挺起来,流里流气像个什么样子。”
贺齐长又将腰挺起来,等二人转过头,又放松下来。
和他们一起吃饭的是学校的主任和一个什么校长。贺齐长全程低着头不说话,默默吃菜。
而母亲和两人侃侃而谈。
在主任好奇地问道:“唉,这个小贺想好之后去干嘛了吗?”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母亲打断了:“他呀,走一步看一步。”
“这成绩选什么专业,还不如现在再定下心,重新读一遍书。”
……
贺齐长给自己把果粒橙倒满,没有反驳。
这次吃饭还算顺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贺齐长开学得重新再走一遍高三。而且在两个老师的强烈要求下,贺齐长甚至需要住宿。
贺齐长吃完饭后,起身干巴巴道:“我上个厕所,马上回来。”
几个人笑笑后继续聊。
贺齐长走出包间后终于感觉可以呼吸,他去卫生间门口洗了把脸。
汗水混着水挂在他的下颚上,贺齐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片刻愣神。
站了一分钟左右,贺齐长戴上眼镜准备出去。
这时,厕所内走出一个低着头,戴着口罩的白金发男生。
贺齐长猛地回头看了一下。
对方没有抬头,耳朵上还挂着一副蓝牙耳机。
他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站在了贺齐长旁边的洗手池前。
他垂眸洗得认真,和图上的七步洗手法一模一样。
本就白皙的手挂上滴滴水珠更显苍白,那腕上的一颗红痣更是吸人的要命。
贺齐长放慢了洗手的动作,装作不在意地继续看着。
沈迟恙像是感受到这么一道目光,抬头看向他。
双目交汇的那一刻,贺齐长红着耳朵撇开脸,尴尬地加快了洗手的动作。
沈迟恙并没在意,洗完手后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发型。扎起来的部分有些松散,刘海挡住了一小部分视线,沈迟恙就重新开始扎。
他单手绕绳的方式还有些生疏,索性将皮筋叼在嘴上,一只手梳理头发,一只手再将绳子拿起扎好。
前面还有些刘海的地方,他凑近镜子用隐形一字夹夹了一下,确认完美后,才停下动作。
贺齐长这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沈迟恙,他这才发现沈迟恙的皮肤出奇的好,白白净净的,基本没有什么因为熬夜爆出的痘痘,眼下只有一点淡淡的乌青。
睫毛很长,眉毛弯弯垂下。平常看着攻击性极强,一旦放松下来就和一只小猫似的。
沈迟恙收拾完转身出了厕所。
贺齐长也该回去了,就跟着他出去的步伐。两个人的包间还挺近,沈迟恙所在的包间还能听见一两句鬼哭狼嚎的歌声。
贺齐长努力辨认了一下,应该是那个傻逼夏逐,还有一些别的选手。
他心里空落落的。
刚刚沈迟恙看他的模样就像是面对着陌生人,明明自己看了他几次,怎么连脸都记不住。
负心汉。
沈迟恙回到包间后,看见夏逐倚在自家指挥的身上。
“唉唉唉,雪宝,给我拿个水。”夏逐操控着小人吩咐道。
沈迟恙低头看了他一眼,将水拧开抵在他的嘴边。
“唔……”夏逐呛了一口水,“行了行了!!”
沈迟恙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夏逐将手机交给自家指挥:“帮我打一会儿。”
接着,他从果盘里面拿出一片西瓜。
“那谁啊?”夏逐问道。
“谁啊?”沈迟恙往后面的座椅靠了靠,故意逗道。
“你别给我打哑迷!”夏逐恨恨道。
“不认识,正好路过的。”沈迟恙道。
夏逐面露疑虑:“真的假的?那人不是你粉丝吗?”
沈迟恙笑了一下:“你都知道问我干嘛?”
夏逐“哼”了一声:“这不是想提醒你,如果是什么私生你可遭老罪了。”
沈迟恙笑笑:“怎么可能,图我什么?更何况是个男的。”
夏逐说:“男的怎么了。”
说完后揶揄看了一眼旁边的指挥:“年龄不是问题,性别也不是问题。”
“说不定他就喜欢你这种呢?”
沈迟恙看着他发病,默默挪了挪椅子。
他其实看见贺齐长的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之前的那个“粉丝” 。
不仅因为他是当时所有人中的唯一男粉,更是因为他长得帅。
那张脸随便在一个学校都可以当校草,极有辨识度,放到娱乐圈当个小爱豆简直绰绰有余。
多看两眼就能记住。
他们家指挥冷静地打掉夏逐的手,将手中的手机又扔回了他的怀里。
那个指挥叫Max,原名陈邵元,也就是经常被带节奏的那个富家少爷。
Max问:“Snowman,你休赛期有安排吗?”
沈迟恙点点头:“应该去□□忙带带青训。”
夏逐猛地抬起头:“什么!你要去带青训?!”
Max也有些不敢相信:“怎么给你请过去了,不是一般就一些二队选手吗。”
沈迟恙知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沉默好一会儿后才说:“成鸟要转队了。”
成鸟,TWB的指挥。
Max挑眉:“他转到哪儿去?”
沈迟恙夹了一筷子白切鸡:“不清楚。”
“我去北京青训的时候还能看看,有没有好苗子商量一下签约。”
Max喝了口酒:“俱乐部经理呢?辞职了?”
沈迟恙抿下一口茶。
Max敲了敲桌子:“好苗子难找啊……你们战队也不能一直就这么耗着啊。”
沈迟恙说:“我知道,已经在看有没有一些战队转下来的,或者有没有什么好的二队选手。”
Max举杯:“那祝你早点找到好的指挥。”
沈迟恙淡淡回道:“嗯。”
夏逐一把游戏打完,颇为怜爱地将沈迟恙揽到怀里:
“害……没事儿,塞纳永远是你坚强的的后盾。”
沈迟恙面无表情:“我现在的东家是TWB。”
“塞纳现在最重要的是打进决赛。”
“停停停!”夏逐捂住耳朵。
春季赛,很多队伍都出现下滑。
其中骂得最难听的就是塞纳战队,什么带资打游戏,供富少消遣的小游戏。
总之怎么难听怎么说。
塞纳战队经理已经千叮咛万嘱咐少看网上言论,但夏逐就偏要自虐。
看了之后就开始对着沈迟恙哭。
他们都说TWB和塞纳算是患难兄弟。
沈迟恙掌心摩擦着杯壁。
塞纳还在磨合阶段,最后几场比赛发挥也不错。
TWB的未来仍未可知。
但,明天应该会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