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早朝
皇帝与贵妃皆穿朝服进殿,秦雪心这身朝服刚开始还备受群臣指点,但在她揭露一群老家伙们的把柄后,个个安静如鸡。
果然在宫外培养自己的势力,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太后在一旁给予底下人一个鼓励的眼神,早就安耐不住的中书令深吸一口气,毅然出列。
中书令丽国忠神色坚定地跪到地上,声音悲愤:“陛下,臣要告发荣贵妃秦明月,她并非秦知州之女,而是个冒名顶替之徒!此乃欺君之罪!”
百官哗然,无不震惊中书令所说的话。
不少怀疑他是否老糊涂了,这种事情怎么会有人能冒名顶替,再者陛下如此喜欢荣贵妃,万一惹陛下生气不就坏了。
太后在此时开口:“事关皇家威严不容含糊,中书令既如此说可有证据?”
“当然!这就是”丽国忠拍了拍手,立即有人递上来一幅画卷。
“这幅画就是证据!”丽国忠自信将其展开,一幅美人图就此展现在诸位大臣面前。
“这……这也算证据?”
“这不就是荣贵妃么?”
周边讨论的声音让丽国忠意识到不对劲,转头一看,这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是荣贵妃本人的画像!
不对,安宝林明明说这是真正的秦明月画像,她验证过的,怎么会这样。
趁底下人惊讶讨论之时,秦雪心才幽幽开口:“中书令大人,你这所谓的证据,竟然是本宫的画像么~呵呵,未免太过滑稽。”
皇帝也跟着讥讽:“中书令就这般污蔑朕的爱妃,当真是可恶。”
“啊……怎么会……”丽国忠眼珠心虚一转,随即向台上的太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太后自是有两手准备,“陛下,哀家还有证据,证明你眼前的秦明月是冒认之人。”
说话间身边的大宫女站到殿前,向诸位大臣展示了一叠书画,随后道:“这些都是荣贵妃未出阁时的书画,如果要证明如今的荣贵妃不是冒牌货,那就让荣贵妃现场写字、作画,证明你是真的。”
“请娘娘验明正身!”丽国忠带头开口,其余太后一党也跟着开口,引得原本犹豫中的其他大臣也忍不住跟从呐喊,逼秦雪心证明自己。
秦雪心嫣然一笑,“你们一个个的都如此蠢钝么,人的字迹是会变的,本宫闺阁时尚在习字,每张字帖都有不同。至于绘画更是时实进步,不信亦可查证。”她语气又加重几分:“诸位,可要好好看一看,切莫冤枉了本宫。”
转头她又娇声扑进皇帝怀里:“您说是吧,陛下~”
“就是,诸位想好了再说话!若敢冤枉朕的爱妃,朕要你们不得好死!”皇帝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配合地开口。
他这爱妃是在威胁大臣,看来她身份的确存疑。
“贵妃娘娘好狡辩。”太后的宫女仍是不服,将书画分发给诸位大臣。
大臣们接过这书画,就好似烫手的山芋一般,躬身假作细细端详,实则眼珠上瞟观察龙颜。
拎得清的都明白陛下有多宠爱荣贵妃,一个身份罢了,只要陛下喜欢,到底是不是真的根本不重要。
可如今太后这边若是第一个反驳,恐怕也会被太后记恨,属实两难。
半响未得回应,太后也等得不耐烦:“诸位大臣可辨认清楚了?”
“这……”
各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有一人敢直接说。
直到丞相站出来道:“娘娘字迹确有进步,这纸上字迹与娘娘平日批改奏折时,所用字迹亦有相似,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既有人站出来了,后面的人也纷纷跟从:“丞相所言有理。”
“你们……”太后的宫女睁大眼睛没想到这群大臣变脸如此之快。
皇帝看累了这场闹剧,脸冷得可怕:“够了,污蔑朕的爱妃,把她拖下去砍了。”
“慢!”太后拍桌阻止,这可是她的贴身宫婢,说其污蔑不就是在打她的脸么。“皇帝,事情还未清楚,怎能随意将人打杀。”
皇帝不悦地偏头:“母后又还有何话说?”
“皇帝,哀家还有最后一项证明之法,只需要将贵妃的父亲秦知州请来,让他辨认是否为他女儿,不就真相大白了。”
皇帝也想知道秦雪心到底是何身份,也就顺着说下去了:“母后说得有理,那便去请秦知州入京,今日便到此为止。”
大臣们终于是松了口气,又如寻常般讲起朝政大事。
下朝后,秦雪心即刻安排人去襄州,那是秦明月父亲所在的地方,一定要赶在皇帝的人到之前,见到秦知州嘱咐好一切。
*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寒风吹拂,冷意仿佛渗入骨髓。
秦雪心趴在窗前赏雨,计算着襄州到京城所需时间,约莫这两天秦知州就该入京了。
她能感觉到皇帝最近对她的疏离,只怕也是产生怀疑了,若是不能证明她就是秦知州的女儿,就只能使用卖惨的技能了。
也不知道派去的人,究竟有没有说服秦知州,讲清楚秦明月所受一切。
一个青色身影在雨中越跑越近,这是她宫里的婢女。
“娘娘,陛下请您去一趟勤政殿,说是秦知州入京了。”
果然,跟她算的一样。
秦雪心从未觉得,前往勤政殿的路如此漫长,雨声敲击琉璃瓦片,也似敲在她的心上。
她心怀忐忑,步步缓慢,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勤政殿中设有暖炉,一进去便是一股热流包裹全身。皇帝与太后皆在殿前,百官分立两边,目光如炬。
殿中央跪着个一身官服的中年男子,是她之前在朝廷未见过的官员,想必那便是秦明月的父亲了吧?
太后见她到了,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忽地开口:“秦大人,你且仔细瞧瞧,这可是你的女儿秦明月。”
这一刻,殿中安静得出奇,都在好奇秦知州究竟会怎样说话。
秦知州闻言转身,只瞧了一眼便朝太后躬身行礼,声音清晰地在整个殿中人耳边响起:
“回太后,她……的确是臣的女儿,秦明月。”
“这怎么可能!”太后不可置信地坐直了,安宝林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她是假的么,怎么秦知州来了还是不曾改口,难不成她还能提前串通了?
皇帝轻哼一声:“母后,你看吧,朕就说爱妃怎么可能骗朕,你非不信,污蔑朕的爱妃了吧。”
秦雪心内心缓了口气,看来她的人做到了。
她低低啜泣上前,声音娇弱:“陛下~臣妾被如此污蔑,好生伤心,您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皇帝心疼地揽她入怀:“当然,污蔑爱妃之人,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说罢皇帝将目光放到丽国忠身上:“中书令,你污蔑朕的爱妃妄图欺骗于朕,朕要你官降三级,罚俸一年!还有起哄之人通通罚奉三月……至于母后,您岁数大了老糊涂了,今后便不必垂帘听政了,安心在慈宁宫养老罢。”
太后怒而起身:“皇帝,你这是何意?哀家为你劳心劳力至此,于危难之际助你稳固朝堂,如今这般对待哀家,是想过河拆桥吗!”
太后言辞激烈,目露凶光,皇帝瞧了越发搂紧秦雪心,身体带着微微颤抖。
秦雪心只道皇帝是被太后吓到,怕他在百官面前装不下去,她干脆代皇帝开口:“母后息怒,陛下只是念母后辛苦,不想母后再受案牍之劳,如何能叫过河拆桥呢~”
这话一出,太后一党自是不乐意,站出来反驳她和皇帝的话。
秦雪心也懒得跟这群家伙讲道理,只是用所有人都能听清的声音哭闹道:“陛下~他们都欺负臣妾,说话好生凶猛,臣妾不过是担心太后身体……哪知他们会如此……呜呜陛下~”
“爱妃不哭,朕看谁敢欺负爱妃,朕通通拉下去砍了!”说话间皇帝突然拔刀,锋利的刀刃指向群臣,霎时殿中一片寂静。
太后一党也不敢再说话,遥想上两个“欺负”荣贵妃的,已经抄家了,如今皇帝势大,再争辩怕是太后也保不下他们了。
太后即便再不想交付权利,也不行了。现在形势反转,皇帝身边还有这么个妖妃,砍了她家羽翼,只能忍气吞声了。
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
末了,秦雪心以久不见父亲思念无比为名,将秦知州带走叙旧。
四下无人之际,秦知州挪开伞淋在雨中,顿时跪下以头抢地老泪纵横,当着秦雪心的面大哭起来,生音哽咽:“贵妃娘娘,多谢你为我儿报仇,还将她的尸首好好安葬,你是我秦家的恩人!”
“大人不必行如此大礼,”秦雪心忙将人扶起来,“若非借大人女儿的身份,我平白落入宫中,定是要被抓起来的,我们这也算是互相帮助。”
秦知州摇摇头:“娘娘勿要谦逊,您为我女儿报仇,对我秦家就是天大的恩情,怎么也还不完。若是以我的能力,只怕这辈子都只能看着明月惨死宫中,而无法报仇。”
“秦知州先起来吧,今后您就是我的父亲,在人前此等大礼就不要再行了。”
“好,多谢娘娘。”
探视的时间很快过去,秦知州带着一脸悲伤离开,众人只当是父女情深,依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