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
写字楼23层的落地窗外飘着细雨,慕仙仙盯着电脑屏幕上被退回的第七版设计稿,咖啡杯沿的唇印已经凉透。
总监尖锐的语音消息还在耳畔回响:"这就是你所谓的创意?连实习生都不如!"
茶水间传来同事们压低声音的议论,像无数细小的针,密密麻麻扎在她后颈。
她抱着文件去打印室时,拐角处突然冲出抱着文件的实习生。
两人撞个满怀,A4纸如雪花般散落一地,最上面那张是她熬夜修改的设计图,此刻正被打翻的咖啡渍无情吞噬。
"对不起对不起!"实习生慌乱地道歉,却在看清文件署名后突然噤声。
慕仙仙蹲下身捡拾纸张,听见身后传来嗤笑:"果然是靠关系进来的,能力也就这样。"
回到工位时,手机屏幕亮起母亲的消息:"小宜年说周末回W市,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她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光标,喉咙突然发紧。
茶水间飘来烧仙草的甜香,恍惚间想起十七岁的夏天,司宜年总会变魔术般从背后掏出冰镇奶茶,琥珀色的眼睛弯成月牙:"烧仙草姐姐今天也要开心!"
键盘缝隙里还卡着去年司宜年送的薄荷味润喉糖包装纸,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主管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重重拍在她桌上:"客户指定要李姐负责这个项目,你把资料整理好移交。"
慕仙仙看着对方趾高气扬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入职半年,她从最初的设计助理被调去做杂务,曾经引以为傲的设计图,如今只能躺在电脑深处积灰。
下班时暴雨倾盆,慕仙仙站在写字楼门口,雨滴砸在玻璃顶棚上,混着电梯间此起彼伏的高跟鞋声。
初雪簌簌落在她的羊绒大衣上。
她从出租车下来,冷不防撞进一片带着雪松气息的怀抱。
抬头的瞬间,呼吸几乎停滞——眼前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色大衣,下颌线锋利得如同刀削,腕间的银链坠着片镂空薄荷叶,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烧仙草?"低沉的嗓音裹着白雾落在她发顶,司宜年垂眸看她的眼神,像是在凝视某种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伸手替她拂去肩头的雪,指腹不经意擦过她泛红的耳垂:"真的是你。"
慕仙仙仰着头,突然发现自己需要踮起脚尖才能与他对视。
曾经只到她肩头的少年,如今已经能将她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小宜年,你怎么......"她的声音突然哽住,看着他喉结滚动的弧度,心跳漏了半拍。
他突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冰凉的鼻尖,"姐姐好像变矮了。"
他突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冰凉的鼻尖,"姐姐好像变矮了。"
“哪有,”慕仙仙没好气的反驳,“明明是你长得太高了。”
司宜年盯着她泛红的耳尖,喉结滚动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暖手宝。
路灯在雪地上投下交错的影子,他看着慕仙仙裹紧围巾的动作,突然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姐姐眼睛红红的,是公司的冷气开太足了?”
这句话让慕仙仙猛地别开脸。
茶水间的嘲讽、被咖啡渍毁掉的设计图、主管不屑的眼神在脑海中翻涌,她突然觉得眼眶发酸。
“只是累了。”她吸了吸鼻子,睫毛上沾着细小的雪粒,“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司宜年没有松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羊绒围巾传来:“前面有家新开的火锅店,鸳鸯锅,菌汤那边可以煮烧仙草。”
他故意说得夸张,琥珀色的眼睛里却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听说甜食能治愈坏心情?”
慕仙仙垂眸看着两人交叠的影子,他的影子几乎将她整个笼罩。
记忆突然闪回七年前,某个暴雨天她被困在图书馆,也是这样小小的影子突然撑着伞闯入雨幕。
那时的司宜年还够不到她的肩膀,却固执地把伞倾向她这边,自己半个身子淋在雨里。
“下次吧。”她后退半步,错开他的目光。
指尖触到包里皱巴巴的策划书,那是今天下班前主管扔在她桌上的。
“最近...工作太忙了。”
她说谎时声音不自觉发颤,却没注意到司宜年骤然收紧的瞳孔。
雪落在司宜年肩头,很快积成薄薄的一层白。
他盯着慕仙仙躲闪的眼神,突然想起十七岁那年她发烧住院,也是这样倔强地说“我没事”,却在他掏出藏在怀里的烧仙草时红了眼眶。
“好。”他最终松开手,从大衣内袋掏出个精致的礼盒。
薄荷绿的包装纸系着银色蝴蝶结,打开是支钢笔,笔帽上刻着细小的薄荷叶图案,“这是给姐姐的礼物,写设计稿的时候用。”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还有...如果不开心,随时可以找我。”
望着他逐渐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慕仙仙抱紧礼盒。
盒底压着张便签,熟悉的字迹让她鼻尖发酸:“烧仙草姐姐的灵感,不该被任何事浇灭。
雪越下越大,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钢笔,突然发现笔帽内侧刻着行小字——“给永远闪闪发光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