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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第 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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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章 第 38 章
        
    四月初,街道突然通知要改造地下管网,整条街得围挡施工一个月。消息一出,老街炸了锅。
老刘头第一个冲进发廊:"小窦,这可咋整?围起来谁还来理发?"
窦非凡正给客人染发,头都不抬:"刘大爷,您那几根头发再坚持一个月没问题。"
"放屁!"老刘头急得跳脚,"我这头发比大熊猫还金贵!"
水果店老板也跑来诉苦:"我这刚进的一车西瓜,这下全得烂手里!"
窦非凡洗完头,擦擦手:"急什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第二天,窦非凡不知从哪搞来辆二手三轮车,改装成移动发廊。车上插着面小旗,写着"非凡流动发廊,服务到您身边"。他把车往施工围挡入口一停,喇叭一放:"老街坊理发八折咯!"
潘予安下班看见这阵仗,哭笑不得:"你这属于无证经营吧?"
"特殊时期特殊对待,"窦非凡正给个大妈剪刘海,"王主任特批的!"
还真别说,这流动发廊生意出奇的好。施工工地的工人们也成了常客,都说窦师傅手艺好还不贵。
这天下午,突然来了两个城管。领头的板着脸:"谁让你在这摆摊的?"
窦非凡陪着笑:"同志,我们这是便民服务..."
"少来这套,"城管指着三轮车,"无证经营,车要扣留。"
眼看要起冲突,潘予安赶紧上前:"同志,我们是前面'非凡发艺'的,因为施工..."
"我不管什么原因,违规就是违规!"
正僵持着,王主任匆匆赶来:"误会误会!这是咱们街道特批的便民点。"
城管一愣:"王主任,这..."
"老街区改造期间的特殊政策,"王主任擦擦汗,"已经跟你们局里报备过了。"
等城管走了,王主任把窦非凡拉到一边:"小窦啊,下不为例。你这动静也太大了!"
窦非凡嘿嘿一笑:"主任放心,等施工结束,我第一个拆。"
晚上收摊时,窦非凡数着零钱直乐:"今天挣得比在店里还多。"
潘予安帮他收拾工具:"你什么时候找的王主任?"
"昨天夜里,"窦非凡神秘兮兮,"拎着两斤薄荷茶去的。主任老婆最近失眠,我就说这茶安神。"
潘予安摇头:"你这路子是越来越野了。"
"没办法,"窦非凡把零钱塞进铁盒,"要养家糊口啊。"
暮色渐浓,流动发廊的小旗在晚风中轻轻飘动。窦非凡蹬着三轮,潘予安在旁边扶着工具箱。两人穿过施工围挡,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这日子,虽然折腾,倒也热闹。
五月初,施工围挡终于拆了。老街焕然一新,青石板路铺得整整齐齐,连路灯都换成了古色古香的样式。窦非凡站在发廊门口,瞅着崭新的门头发愁:"这跟咱们店风格不搭啊。"
果然,开业第一天,来了几个游客模样的客人,进门就问:"老板,你这店看着挺新,是做传统理发刮脸的吗?"
窦非凡指着墙上那些时尚发型图:"我们这儿什么都能做..."
"就想体验老式刮脸,"游客打断他,"有没有那种躺椅、热毛巾?"
等游客失望地离开,窦非凡把毛巾往水池里一扔:"这叫什么事儿?我这是时尚发廊,不是剃头铺子!"
潘予安正在整理货架,闻言抬头:"要不咱们也调整调整?"
"调整什么?"窦非凡来气,"我窦非凡做了这么多年时尚发型,现在要倒退回去?"
正说着,老刘头溜达进来:"小窦,给我整个大背头,要最时髦的那种!"
窦非凡乐了:"刘大爷,您这思想很前卫啊!"
"那必须的,"老刘头得意地捋了把稀疏的头发,"咱也是跟得上时代的人!"
没过几天,街道召集商户开会,说要打造"特色商业街"。王主任在台上讲得唾沫横飞:"要突出老成都特色,传承巴蜀文化..."
窦非凡在底下小声嘀咕:"怎么传承?都改造成旅游景点?"
散会后,王主任特意留住窦非凡:"小窦,你们发廊可是咱们街的门面,得带头转型啊。"
"主任,"窦非凡赔笑,"我们这行当,太传统了没人来,太时尚了又说没特色,难啊。"
回到发廊,窦非凡盯着那面照片墙发呆。潘予安走过来:"想什么呢?"
"我在想,"窦非凡摸着下巴,"要不咱们真弄个传统理发区?就摆一张老式理发椅,专门给想体验的游客服务。"
潘予安挑眉:"你愿意?"
"挣钱嘛,不寒碜。"窦非凡笑了,"再说了,刮脸按摩这些老手艺,我师父当年可都教过。"
说干就干。窦非凡从旧货市场淘来张老式理发椅,虽然掉漆,但骨架还结实。他又特意买了套传统剃刀,摆在玻璃柜里当摆设。
没想到这个角落反而成了发廊最受欢迎的地方。不仅游客爱来体验,连老街坊们也常来怀旧。老刘头成了常客,每周都要来刮次脸,说是比时髦发型舒服多了。
这天打烊后,窦非凡边擦剃刀边说:"没想到这些老手艺还挺吃香。"
"这叫返璞归真。"潘予安笑着把"传统理发"的牌子挂正。
窗外月色正好,照在老式理发椅上。窦非凡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既守住了老手艺,又没丢掉新潮流。在这条越来越时髦的老街上,他的发廊反倒成了最特别的存在。
深夜的发廊只剩值班的灯光,窦非凡瘫在老式理发椅上,手里那本《人间失格》已经翻到最末章。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批注像荆棘丛里的野花,在"我的不幸,恰恰在于我缺乏拒绝的能力"旁边,他用红笔写道:"现在我能拒绝了——对糟心的客人,对虚伪的应酬,除了对你。"
"还在和太宰治辩论?"
潘予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刚结束幼儿园的加班,手里提着热乎的糖炒栗子。窦非凡把书往柜台一扔,书脊撞出闷响:"这哥们儿把痛苦写得太优雅了。"
"比如?"
"比如这句。"窦非凡扯开栗子袋,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说什么缺乏拒绝的能力...要我说,就是太在乎别人怎么看。"
潘予安拿起那本书,目光落在扉页上。那里除了窦非凡早年写下的"全是场闹剧",最近又添了句歪歪扭扭的:"除了潘老师来剪头发的时候。"
"你的批注比原文精彩。"潘予安轻笑。
"那是因为..."窦非凡突然卡壳,耳根在灯光下泛红,"我遇见了个让我想好好活着的人。"
窗外有晚归的自行车铃响过,惊动了薄荷丛里的蟋蟀。潘予安拿起笔,在"全是场闹剧"下面轻轻写下:
"但爱不是。"
窦非凡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突然抓过钢笔,在后面补了句:
"嗯,爱是栗子壳裂开时的那道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