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吻过旧街巷 第36章 第 36 章

腊月二十三，小年。窦非凡一大早就开始在发廊门口支摊子，说要给街坊们免费理发，辞旧迎新。老刘头第一个来捧场，坐在椅子上直吆喝："小窦，给我整个时髦点的！"

"您就瞧好吧！"窦非凡手里的推子嗡嗡作响。

潘予安带着幼儿园的孩子们来送灶糖，看见这热闹景象，忍不住笑了。孩子们围着窦非凡叽叽喳喳，这个要剪刘海，那个要剃鬓角，把窦非凡忙得满头大汗。

"潘老师，"窦非凡一边给老刘头修面一边喊，"快来管管你们班这群小祖宗！"

潘予安还没说话，老刘头先乐了："小窦啊，你这叫痛并快乐着！"

忙到日头西斜，窦非凡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了。潘予安给他揉着肩膀，突然说："明天我爸妈要来。"

窦非凡一个激灵坐直了："又来？"

"这次是来看新房子的。"潘予安眼里带着笑意，"我说咱们准备换个大点的房子。"

窦非凡愣了半天，突然跳起来："你怎么不早说！我这就去收拾！"

结果第二天，窦非凡因为连夜大扫除，感冒了。潘予安父母来时，他正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鼻子通红。

"这孩子，"潘妈妈赶紧放下手里的年货，"怎么病成这样？"

"阿姨没事，"窦非凡哑着嗓子，"小感冒。"

潘爸爸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阳台的薄荷前："这些花花草草养得不错。"

"都是非凡在打理。"潘予安说。

中午吃饭时，窦非凡因为鼻塞，尝不出味道，只好硬着头皮夸菜好吃。潘予安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被他瞪了回去。

饭后，潘爸爸把两人叫到阳台："房子看好了？"

"看好了，"潘予安拿出手机，"在城南，离幼儿园和发廊都不远。"

潘爸爸点点头，突然对窦非凡说："小窦，以后要多照顾予安。"

窦非凡一愣，赶紧点头："叔叔放心。"

等父母走了，窦非凡立刻瘫在沙发上："紧张死我了。"

潘予安给他喂药："我爸那句话，是认可你了。"

"真的？"窦非凡眼睛一亮，随即又垮下脸，"可我这次表现太差了。"

"没关系，"潘予安擦掉他嘴角的药渍，"来日方长。"

窗外飘起细雪，落在薄荷叶上。窦非凡靠在潘予安肩上，迷迷糊糊地想：等开春，要在新家的阳台上种满薄荷。

年关将近，发廊的生意格外红火。窦非凡从早忙到晚，连吃饭都是扒拉两口就继续干活。潘予安看在眼里，每天变着法子给他补充营养，今天炖鸡汤，明天煮鱼汤，把窦非凡养得脸色红润。

腊月二十八这天，窦非凡正给一位老大爷剪头发，突然眼前一黑，手里的推子差点掉在地上。幸好潘予安刚好来接他，一把扶住了他。

"怎么了？"潘予安紧张地问。

"没事，"窦非凡摆摆手，"可能就是有点累。"

潘予安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椅子上，对着排队的顾客们歉意地说："各位街坊，实在对不住，今天提前打烊。"

顾客们都很理解，纷纷嘱咐窦非凡好好休息。等人都走了，潘予安关上门，转身看见窦非凡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把剪刀。

潘予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把剪刀拿开，却发现窦非凡的手心里全是茧子，虎口处还有一道新鲜的伤口。他这才想起，这些天窦非凡一直在赶工，就为了能早点放假陪他去看新房。

窗外飘起小雪，潘予安给窦非凡盖好毯子，坐在他身边守着他。发廊里静悄悄的，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嗡声。潘予安看着窦非凡熟睡的侧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那个靠在门口叼着烟，一副玩世不恭模样的年轻人，如今已经成了这条街上最受欢迎的理发师。

除夕这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准备去新房贴春联。新房在城南一个安静的小区，三室两厅，有个大大的阳台。

"这儿可以种薄荷，"窦非凡指着阳台，"那边可以放个吊篮，夏天咱们就在这儿乘凉。"

潘予安笑着看他规划，手里忙着贴春联。

春联是他亲手写的，上联是"理人间千丝万缕"，下联是"育天下桃李芬芳"，横批"匠心传承"。

贴完春联，窦非凡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给你的。"

潘予安一愣："给我红包做什么？"

"压岁钱啊，"窦非凡理直气壮，"在我这儿，你永远都是需要被照顾的那个。"

红包里不是钱，而是一张手绘的卡片。上面画着两个小人，一个在理发，一个在教书，旁边写着一行字："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傍晚，两人回到发廊二楼吃年夜饭。窦非凡做了一桌子菜，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都是潘予安爱吃的。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把房间映得五彩斑斓。

"新年快乐。"窦非凡举起酒杯。

"新年快乐。"潘予安与他碰杯，目光温柔。

饭后，两人坐在窗前看烟花。窦非凡靠在潘予安肩上，轻声说："等开春，我想给我们的工作室开个免费培训班，教那些想学手艺的孩子们。"

"好，我帮你。"

"还要在小区里组织个亲子理发日。"

"好。"

"然后..."

潘予安低头吻住他，把未说完的话都融在这个吻里。窗外，新年的钟声再一次敲响，烟花绚烂如昼。在这个普通的除夕夜，两个平凡的人，许下了不平凡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