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禁止以身相许 第3章 苍澜

“我看五公主对你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劝你不要和她走的太近，魔人的出现跟国师有关，五公主不知道还是不是人。”

花满说着就感觉挺嘲讽的，明明是人类的国家却被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怪物操控着，他们这些皇族还要争相对怪物摇尾乞怜。

“我们或许可以试着合作解决这一切的源头。”

他终于费力把轮椅摇到了院子前。

围墙东倒一块，西缺一片，院子中央的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四处都是枯枝和乱石，轮椅没法再走了。

莫浔从轮椅上爬下去，摇摇晃晃起身，头也不回的朝他挥挥手：“再说吧，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花满低头看向地上一块一块的木牌，是碎了的牌匾，上面的字迹随着风吹日晒和时间流逝早已斑驳不清。

但他依稀认了出来，是芳菲殿。

确实是公主居住的地方，竟然真的是那个毫无存在感的七公主吗？

但那样一张脸，不可能会默默无闻。

除非她是突然出现的，那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没有存在感了，甚至他们关于七公主的记忆也可能是被突然塞进来的。

都有魔人了，再发生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感觉都不奇怪。

转身时轮椅被一片乱石卡住，少年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推着轮椅绕了过去。

是什么都无所谓了，乱吧，乱点好啊，总归这里已经腐烂到根里了。

莫浔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

一眼就看到刻画在破烂床板上的聚灵阵。

小小的聚灵阵即便没人使用也在努力运转着，看起来格外亲切。

这是她刚醒来时，废了半条命画出来的，下界这种灵气贫瘠的环境，修炼只能靠聚灵阵了。

坐在阵法上方，感受着身体中不断涌入的灵气，莫浔长叹一声，这才让她有复活的感觉。

这具身体的资质跟之前差不多，还能继续练她的剑法。

上一世莫浔主修的是自己自创的苍月剑法，有十二个阶段——她个人认为肯定不止十二重，只不过她才修到十二重月，后面的还没来得及研究出来。

在辅修的心法上，她迟疑了一下，之前是用的无情道心法来辅助剑法。

只不过她修的那部玄天寂照经跟她不太适配，一直卡在中段不上不下的。

师父说这部心法要求的是心若玄镜照大千，不是断情绝情，而是超脱情之束缚，以情炼心，以心化道，而一个连动情都做不到的人，自然也没办法更进一步。

想到这，莫浔果断放弃，还是以后找个更适配的心法吧。

才坐没一会，她就迅速引气入体达到了练气期。

下界灵气还是太过贫瘠，要是在十方界，她的进度会更快。

丹田处突然动荡一下，莫浔有种不好的预感。

“嘻嘻～”

女鬼一样的3d立体音在耳边环绕。

莫浔：······

果然，预感成真了。

“你现在这幅弱小的样子倒是比之前可爱。”

银白色的长剑虚影缓缓浮现，一点点幻化成一个银白长发的女子。

一身白袍，清冷如仙，气质出尘，浅金的双眼透着一股非人感。

——又是一张跟她被雷劈死之前一模一样的脸。

莫浔就奇了怪了，难道她的脸是什么大众脸不成，出场率这么高。

不过苍澜之前就一直喜欢幻化成她的样子，再怎么说都不改，莫浔也懒得管了。

“废话太多的剑灵可一点都不可爱。”

她伸手就要把剑收回来。

强烈的抵抗意愿传来，身形如烟的剑灵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求我啊，你现在可没办法压制我了。”

银白的长发如月光般流淌，剑灵俯身凑近，浅金色的双眸中满是戏谑，“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听话一点。”

“啧。”

人落凡间被剑欺。

莫浔侧头闭眼，不想再看那张跟自己一样的脸。

苍澜：······

“你这副样子真的很让剑火大，连两句好听话都不会说吗？”

“那你走。”

莫浔一脸冷漠。

别在这里浪费她的灵力。

好不容易多了蚊子腿那么点的灵气，还因为她的剑幻化人形，要分一半给这逆子。

银发少女冷哼一声，一甩袖子化为了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剑。

剑身宛若月华一般闪烁着流光，浅金的十字剑柄好似一颗完整的星辰，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一把十分值钱的剑。

长剑一闪身到了门口，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莫浔冲它轻抬下巴：“走吧，记得看看皇宫里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这里大概藏着魔族。”

看她那副无动于衷甚至还想奴役自己的丑恶嘴脸，苍澜愤愤的一剑湮灭破烂的木门：“别后悔，有危险我不会回来救你的，你要是死在这里我会嘲笑你一整个剑生。”

冷风从大开的门框灌进来，本就破旧的屋子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吱呀声。

对于自己的剑灵动不动就来一出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戏码，莫浔都习惯了，她现在只担心房子能不能继续撑下去。

苍澜是她的本命剑。

十方界不兴本命法宝之类的，修士们也不会将自己的性命绑在一件器物上，顶多就是立个血契，可以将法宝纳在体内蕴养，以防丢失，就算损坏也不会对自身有太大影响。

但剑修不一样，为了修炼剑意，在剑道上更进一步，大多数剑修都会和自己用的顺手的剑立下本命契约，以此来达到人剑合一的程度，剑在人在，剑毁人亡。

当然，这是夸张化的说法。

虽然真的会有剑修在剑毁之后跟剑殉情，但大多数还是不至于的，顶多就是受个神魂创伤，掉几个境界。

都是本命剑了，关系自然差不到哪里去，不够契合根本无法签订本命契约，只是苍澜一直在叛逆期没走出来。

莫浔没什么大事都不爱用它，太烦。

瞧瞧，现在修为上压制不住，那把剑都把她身体当客栈了，直接自由出入。

不，住客栈还要掏钱，她反而要给苍澜倒贴灵力。

*

一晚上的时间，莫浔顺利到达练气二层。

有修为在身后她隐约察觉到了宫里的不对劲。

一般来说，皇宫的建筑都会讲究一个风水布局。

这宫里乍一看似乎是正常按照五行八卦测算出的极佳布局。

不过稍微仔细一感受就是满满的违和感。

气的流动不对。

风水算得上是阵法的入门，主要讲究一个望气。

莫浔昨天在宫里看到了好几条河，显然是为了藏风聚气专门引进宫的活水。

但那几条河的气都被截断了。

无形中便扭转了宫中布局。

思及此处，她飞身上了房顶，眯眼环顾皇宫，瞳孔缓缓浮现出一层浅色金芒。

嘶——简直都快被改造成魔族的第二个家了。

到处都是黑气浮动，中轴线的龙气被啃噬的坑坑洼洼，近乎消散。

整体能若隐若现的看出一个即将成型的大型阵法，只不过一看就不是人族常用的，莫浔看不太懂是做什么的阵法，反正肯定不是做好事的。

看来要找机会确定一下那位神秘的国师到底是不是魔族。

莫浔顺便感应了一下自己的剑。

可惜没感应到。

她们之间的联系像被切断了一样。

想到苍澜出门到现在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莫浔觉得那把剑可能比自己先凉了。

一般情况下，苍澜出走几个时辰就会骂骂咧咧的回来，现在已经过去半天加一个晚上，很明显它是回不来了。

也不知道被困在哪里，还得想办法去救那把剑。

看了眼如今的修为，她决定还是小心一点，先去找那位皇子了解一下情况吧。

不过···八皇子的宫殿是哪个呢？

*

在国师那里研究完阵法，晏回拿着阵图将宫里的几处阵眼稍微改动了一下。

回到自己的宫殿后他才得知，那个人类少女在自己走后就跟着一个湖心宫的宫女一起走了。

晏回一下就明白了，是那个脏东西看自己没动手就干脆偷摸的操控堕魔下手了。

嘴上说着改进阵法，实际上就是想支开他。

那个跟师妹有着相同容貌的少女大概已经死在堕魔手中了。

[下次你再自作主张，这个阵法就到此为止了，我会脱离这具身体拿回主权。]

[别这么激动嘛，你知道的，我也挺喜欢云宵宗那个人族小姑娘，这种穷乡僻壤的凡人根本不配跟她有同一张脸，所以我才替你解决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晏回跟那个脏东西是一体的，不管隔的多远，他们都可以随时在脑海中交流。

一百多年前的时候，晏回还是个意气风发，一往无前的热血剑修。

刚在玄天界崭露头角拿下新人风云榜的榜首，顶尖的剑修就没有天赋差的，虽然比新入门的小师妹略逊一筹，但他好歹修炼的时间长，稳压师弟师妹百来年是完全没问题的。

那时的晏回正是少年意气，正义凌然，眼中揉不得沙子，所作所为皆求问心无愧，但正因如此，一次多管闲事，他被魔尊雾隐的一丝残魂夺舍了。

师父问天道人算到此劫及时赶来，魔尊没有夺舍成功。

不过那丝残魂到底和他绑在了一起。

再加上实力不如魔尊，他的身体主导权落到魔尊残魂手里。

问天道人不忍对自己的大弟子下杀手，为了避免自己失控后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晏回自愿被师父封印到下界。

百年过去，他们彻底融合成一体。

晏回重新拿回了自己身体的主导权，但他的体内到底还是多了一个名为雾隐的魔族人格。

不知道是无法再继续忍受封印的孤寂，还是受到融合魔尊后，多出的那一部分属于魔尊的记忆影响。

他同意了身体中另一个人格意识提出的建议——冲破封印，重回十方界。

坐在寝殿的床上，晏回想起不久前还躺在这里的凡人少女，有些出神。

有种奇怪的情绪在滋生蔓延。

他知道雾隐会偷偷摸摸的将身边的下人侵染成堕魔，如果是过去的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但现在的他却并不在意，只要不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可以了。

这样的他真的还是人族吗？

真的还可以回去吗？

*

皇宫深处，一片幽暗的湖水中央坐落着一所精致的宫殿，披着一身黑色斗篷，带着兜帽的男子坐在宫殿外木制的廊桥上，从桥边垂下的双腿没入漆黑的湖面。

他上半张脸戴着纯白的面具，兜帽中滑出的发丝掺杂着几丝红色。

雾隐一手拿着白瓷茶杯，另一只手上把玩着一个透明的方形盒子。

盒子里不过一指长的小剑通体闪烁着月华般的流光，频率还越来越快。

雾隐放下茶杯，看着手里的透明盒子微微挑眉。

这把剑骂的可真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