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诗瑭对希泽跟谷琳琳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先不论对这两人的信任有多少,她自己还处于失忆状态呢,她连自己失忆前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没法保证,又怎么能确保别人是好是坏呢。
而且跟睁眼就在游戏待机界面里的两人不同,她是一睁眼人就已经在副本里了,虽然不排除自己可能是被游戏拽进来时伤了脑子,导致失忆,但她身上无法解释的东西显然比那两人多太多。
别的不说,光是好友栏里那个给自己发警告的人是谁就够她猜的了,她一个包裹空,积分空,记忆空,连排名都是未开启的新人玩家,从哪来的一个好友?还能给她发那么多条提醒。
这事要放其他游戏,那不是bug就是挂。
最重要的是——很多东西她目前根本无法求证,这才是最致命的。
所以她也不敢说太多自己的推测跟想法,毕竟说多错多,一不留神可能就会暴露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问题。
好在这两人也没多问,希泽是太兴奋,谷琳琳则是抱着“不知者无罪”的鸵鸟想法,不敢多问。
几句简单地叮嘱,以及约定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喻诗瑭带着两人就往院里走。
虽然屋内屋外的人数是平时的好几倍,但碍于场合,在场的人要么安安静静的坐着,要么说话都是压着声音。
全场窸窸窣窣的声音加起来还没偶尔一个咳嗽声大,因此当喻诗瑭跟希泽两人一路嚎啕大哭地进来时,立马成为全场焦点。
谷琳琳低着脑袋跟在两人身后,眼神空洞得仿佛失去了灵魂。
希泽哭得再怎么惊天动地她也不意外,毕竟这人的脑回路就是跟别人不太一样,完全不知道啥叫丢人,还能越哭越上头。
但喻诗瑭哭得这么天崩地裂是真的让她大受冲击,之前她一直觉得这人看起来淡淡的,就算是拽着那什么临时村长在河边打滚的时候,她也只觉得对方是反应快,顶多动作出格点,可那也是为了保命。
所以在她的想象里,喻诗瑭虽然会哭,但不至于到夸张,至少会比希泽收敛。
她没想到的是“开演”后,喻诗瑭是说变脸就变脸,一点形象都不顾,一点面子都不留。
进门“噗通”一下就跪在棺材前,扶着棺材哭得比希泽更离谱,边哭还边自责自己没来得及赶回来见老村长最后一面,戏份加得那叫一个足,比专门哭丧的演员还专业,带的希泽也有样学样。
就他俩这一个比一个凄厉地哭法,不知情的人看了估计还以为过世的是他俩亲爹,连村长一家人都看得目瞪口呆,捏着冥钞的手悬在火盆上,半天愣是没扔一张。
最后还是村长老婆吴婶被火苗烫了一下先回过神,提着麻布赶紧过来扶:“哎呦,这谁家娃子这么有心啊,快起来快起来。”
喻诗瑭看到有人过来哭得更起劲了,一个反身抓住对方的双手,哭成这样“台词”也是一点不含糊,听得吴婶忍不住又红了眼,就是半天想不起这俩人是谁:“娃儿你是哪家的啊?”
“您都不记得我了,怪我一直没回来啊!”喻诗瑭干脆“哐嘡”一下坐地上,“都说大城市好,好在哪我也不知道,钱没赚多少,回来还成陌生人了,我当时就不该出去的啊!我好好待着也能见上村长最后一面了啊!”
“孩子快别这么说,我,诶,我越看你越觉得你还是有点眼熟,是不是?你们说是不是啊?!”最后的二连问是吴婶对着在场的其他人问的,看似是问题,实际是求助。
在场的人被吴婶这么一问,赶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附和。
“啊,对对对。”
“是是,我也看着眼熟。”
“对对,这侧脸看着确实熟。”
“我也看看,我也看看,啊看不清啊。”
……
听到讨论,喻诗瑭扶着吴婶的手抹了把眼泪,抬起头露出整张脸。
刚才进门前她特地把自己的长发扎成丸子头,脑门光亮,一根碎发都不允许出现在脸上,生怕有人看不清自己长啥样。
终于有几张疑惑脸在经过回忆后变得不确定起来。
“诶,你看她是不是后巷老王家的闺女?”
“你别说,还真有点像。”
“就是的吧?”
“诶,是,是吧,你是老王家的闺女吧?”吴婶跟抓着救命稻草一样问喻诗瑭。
喻诗瑭装作没听到,眼睛一眯,继续嗷得上气不接下气:“您,您,呜呜,我,呜呜,老王,呜呜呜!”
“啊?不,不是吗?”吴婶慌慌张张地抬头看向那几个猜测的人。
“不,不是吗?”最先说的那个村民也跟着慌了,脑子都快转打结了也没想到第二个可能,结结巴巴地重复,“不,不能吧,就,就是啊,你看,你看她脸型,眼睛,都跟她妈妈长得一模一样!”
“是啊,你别说,还真的一样。”
“对对,我想起来了。”站在最外围的老头一拍脑袋,斩钉截铁地说,“就是老王家的闺女,之前在老王家看到过合照,上面那个是你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张照片我也见到过。”
“是了是了,我也是看到过。”
……
一连几个肯定句让喻诗瑭的哭声渐渐降了下来,逼到这份上也没第二个答案,看来是没错了。
得到验证后,喻诗瑭抽抽搭搭地说:“是啊,我是啊,您终于认得我了,我,我以后一定常来看您。”
“诶好,好孩子。”吴婶连连点头,可她一口气还没松开,那边收到喻诗瑭暗示的希泽就“噗通”一声“晕倒”在地,毫不拖泥带水。
“哎呀,这孩子怎么了是!”
“伤心过度了吧?”
“一个大小伙子这么虚呢?”
“这又是谁家的孩子,快扶起来扶起来!”
“快看看谁家的。”
“是老刘家的孩子吧?”
“没错没错,就是这大帅小伙。”
……
围在旁边的村民赶忙地冲上来帮忙,七手八脚地把希泽扶到一旁。
默默站在后面的谷琳琳见状,心一狠,眼一闭,一脑袋跟着栽倒在地,原本就嘈杂的现场,更混乱了。
“哎呀怎么又晕倒了一个?这又是谁家的?”
“现在的孩子身体怎么这么不顶用。”
“快快扶起来。”
“我就说城里不如村里养人吧,这孩子们上班都上出毛病了。”
“快别说了,赶紧给人让开通通气。”
……
一回生二回熟,这都到三了,村民们已经习惯成自然,几个大婶扶起谷琳琳第一件事就是认脸,两三句就把她身份也认出来了,毕竟这村子本来就不大,拢共就没几户人家,各个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认个人还不简单。
喻诗瑭趁乱又抬眼扫了圈,扶着一旁的吴婶颤颤巍巍地就要站起来:“要不我来吧,我来把他们送回去,老村长这还得守夜呢,我们不能一回来就给村子添乱。”
“哎哟都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自个都站不稳了,还送什么啊。”吴婶把喻诗瑭扶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送也是我们找人去送,你个小姑娘哪能送的动,那还晕着个大小伙呢。”
“我们邻里邻居自己村人送就算了,别的叔叔婶婶特地从隔壁过来给老村长守夜,怎么好麻烦人家。”喻诗瑭“虚弱”地说,“再说也他们也不一定认得路。”
“这里这么多自己人,哪用得着麻烦外村人。”吴婶赶忙热心肠地招呼起来,“三婶子你跟七婶帮忙把那姑娘……那姑娘是陈爷爷家的孙女吧?”
“是的是的,我认得,我知道怎么走,你就放心吧!”扶着谷琳琳的大婶豪气地喊了一嗓子,跟另个婶子轻松地架起“昏迷”的谷琳琳,身体棒得是健步如飞。
剩下的人也不知道从哪搞了个板车过来,把希泽往上一放,两位头发灰白的老人推得那叫一个稳当,气血看着比年轻人足。
这会就剩个看着喘气都困难的喻诗瑭,吴婶担忧地问:“要不我也找两个人把你送回去吧?”
“没事,不用这么多人。”喻诗瑭“费力”地靠自己站稳,装模作样地歇了两口气,跟着才指着角落里的一个人开口,“麻烦他送我一下就行。”
“………………”
好不容易换了身衣服,还新做了个造型的潮人村长,刚进来没两分钟就看到喻诗瑭指向自己的手,他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眼带威胁地向喻诗瑭确认:“你是在说我吗?”
“是啊。”喻诗瑭不为所动地微微一笑,“顺便谢谢你今天去接我们。”
一想到在吊桥边发生的事,潮人村长就恨不得咬碎牙:“你一个姑娘,我一个男的,送你不合适,对吧吴婶?”
“这个确……”吴婶犹豫地话才开口,喻诗瑭就幽幽地接过来。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抬头看吴婶,脸色没比虚弱的林黛玉好到哪去,“吴婶,这么多隔壁村来的叔叔婶婶都在呢,咱们自己人得多留下来帮帮忙,我自己能走,也不用人背着扶着,村长他年轻力壮走的快,送我一个来回不耽误事。”
“当然,如果村长嫌麻烦就算了。”喻诗瑭吸了吸鼻子,绿茶味飘香四溢,“对不起啊吴婶,我只是因为太难过,这才给您添了麻烦,您别在意,我自己也是能走回去的,明天我还来看您。”
“说的什么话,都是自己人,送两步路有什么麻烦。”吴婶一听,当下就不乐意了,又怕再多说两句,喻诗瑭会跟那两个一样原地晕过去,赶紧指使起潮人村长,“小谢你怎么回事,都什么年代了,你思想怎么比我们这些老东西还封建,再说现在才几点,快把老王的闺女送回去。”
“……”
小谢村长深吸一口气,半天终于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回应。
“好!啊!”
哇,喻诗瑭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验证成功,理论再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