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终试之日,天衍主峰云海翻涌,九重问心塔直插苍穹,塔身缠绕着古老的封印符文,如同镇压着某种沉睡的禁忌。
三百丹修列席而立,衣袂翻飞,却无人敢高声言语。
气氛凝如寒铁,只等一声令下,便要揭开这场名为“清源”的祭典。
玄霄子立于塔顶,白袍猎猎,手中拂尘一挥,九道锁链自塔底轰然崩响,直贯地脉。
锁链尽头,赫然缠绕着一块残破玉符——第一枚“青冥遗令”碎片缓缓升空,与风共鸣,发出低沉哀鸣。
“今日,以人丹鼎炉,炼清源神丹。”玄霄子声音如钟,响彻四野,“抽取逆天者灵脉为引,涤荡青冥遗罪,还修真界一个清明。”
他目光骤然转向虚空某处,冷如霜刃:“苏云清,你若不现身,谢无渊将在三日内彻底魔化,由我亲斩于塔前,魂魄永镇地渊。”
话音落,天地骤寂。
藏身于断崖阴影中的苏云清猛地攥紧手中断剑,指节发白。
剑身微微震颤,与空中那枚令碎片产生共鸣,仿佛在回应某种血脉相连的召唤。
他闭了闭眼,心火在丹田深处灼灼燃烧,玉佩中的熟练度面板飞速跳动——【剑心共鸣·同步率:47%→48%】。
还不够。
他需要更近,更深入塔底,取回剩下的八枚令碎片。
唯有集齐九令,才能逆转阵法,破除谢无渊体内的封印与毒素。
否则,不只是谢无渊会死,整个“清源计划”将借由他的躯体完成最终献祭。
“燕九歌。”苏云清侧首,将三枚镇脉散递出,“你替我走明路,引开守卫。我去塔底,取回剩下的令。”
燕九歌接过药丸,低头看着那枚断剑的残影,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凄怆:“你信我?一个被逐出师门、连剑意都断了的废人?”
“我信的不是你。”苏云清目光平静,“是这把剑。你认得它,就认得谢无渊的命。”
燕九歌怔住,随即仰天大笑,笑声裂云穿雾。
他猛然拔地而起,手持断剑残影,纵身跃向主峰,剑气撕裂长空,高声怒吼:“谢师兄!我来还你当年那一剑!”
刹那间,执法堂众修纷纷拦截,灵光炸裂,剑影纵横。
混乱顿起,人群骚动。
苏云清趁机收敛气息,心火内敛,化作一缕近乎无形的微光,贴着崖壁疾行而下,悄然潜入塔底密道。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香灰与血腥混合的气息,九盏枯灯环绕中央石台,幽幽燃着不灭的冷焰。
每盏灯下,皆压着一枚青冥遗令碎片,纹路古拙,似铭刻着远古誓约。
他屏息靠近,指尖刚触到最近一枚令片——
“住手。”
寒意自背后袭来,一柄灵剑已抵住他咽喉。
沈照雪站在灯影之间,素衣如雪,眸光却冷得能冻裂魂魄。
她声音轻得像风,却字字如钉:“你若取令,塔阵将崩,谢师叔必死。”
苏云清没有后退。
他缓缓抬手,心火自掌心升腾,映照在石壁之上。
刹那间,光影流转,百年幻象浮现——
风雪夜,谢无渊单膝跪于丹鼎阁外,玄霄子立于门内,冷笑俯视:“你不过是一具**封印,何必求生?三千浮屠之毒,本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枷锁。”
“只要能解毒,我愿献尽修为。”谢无渊声音沙哑,指尖深深抠进雪地。
“可我不愿解。”玄霄子拂袖,“你活着,是为了镇压青冥之乱,不是为了做人。”
画面消散,余烬飘零。
苏云清轻声开口:“你真以为,他活着,是为当一把被供奉的剑?”
沈照雪瞳孔骤缩,剑尖微颤。
记忆翻涌——她曾见谢无渊在雪中独坐三日,只为等一枚能压毒的丹药。
那时她不解,只觉此人冷硬如铁,何至于此?
如今才知,那三日,是他唯一能与生死博弈的时辰。
她缓缓收剑,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走。但若他有失——”沈照雪的剑终于垂落,寒光隐入鞘中,如霜雪消融于春溪。
她侧身让开一步,身影融进摇曳灯影,仿佛一尊守陵千年的石像,静默而沉重。
那一句“我必杀你”余音未散,却已失了锋芒——不是威胁,是托付。
苏云清没有回头。
【“青冥遗令”碎片×9获取,总进度:9/9】
【九令合一,激活“青玉令符”】
【提示:令符与绑定兵刃(断剑残影)产生共鸣,可开启“逆脉点灯”】
九枚碎片腾空而起,在石台中央旋转飞舞,古纹交织,铭文自燃,最终凝成一枚通体莹润的青玉令符,其上刻痕蜿蜒如龙脉,竟与断剑剑脊的纹路严丝合缝,仿佛本是一体两分。
苏云清深吸一口气,心火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游走至掌心。
那火不炽不烈,却带着生之温意,是他以百年丹方“九转回春诀”反哺自身所炼的本源之火,专破死气阴煞。
他将火种轻点于第一盏枯灯灯芯——
幽蓝火焰腾起,灯焰竟逆风而燃,火舌向上翻卷成莲形,照亮了整座密室。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九灯依次亮起,冷焰连成环形阵列,映得石壁上的古老符文逐一苏醒,如同沉眠的魂魄被唤醒。
脚下地脉震颤,灵流逆转。
原本自九峰汇聚、灌入问心塔顶的灵力,竟如江河倒卷,尽数沉入塔底寒潭。
那寒潭深处,锁着一道被九重封印镇压的身影——谢无渊。
千里之外,天衍剑宗后山绝渊之下。
幽暗地牢中,寒气如刀,铁链缠身,谢无渊双目紧闭,眉心浮现出黑丝般的毒纹,如蛛网蔓延。
就在九灯齐燃的瞬间,他猛然睁眼。
眸光如剑出鞘。
体内那蛰伏多年的“三千浮屠”之毒,竟如遇天敌般嘶鸣退散,经脉中逆行的灵力骤然归位,仿佛有一道温润之力自虚空中渡来,直抵心脉——不是压制,是共鸣。
他缓缓抬手,指尖凝聚一道纯粹至极的剑意。
那不是杀伐之招,也不是破阵之术,而是……一种回应。
一道光掠过幽潭,破空而去,直指天际尽头的问心塔。
塔底,苏云清仰头,似有所感。
九灯环绕,青玉令符在掌心流转,温润生光。
风从地脉深处涌出,吹动他素白衣袂,猎猎如旗。
他举起令符,声音不高,却穿透层层封印,响彻塔基:
“这灯,不是给天看的——”
“是给我,和他,活的证据。”
话音落下,玉佩深处忽有异动,一股暖流自心口扩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蜕变。
面板微光闪烁,一行新字悄然浮现:
【“丹心共鸣”进化:可与绑定个体(谢无渊)短暂共享道心】
与此同时,青玉令符微微震颤,九道虚影自灯焰中浮现,环绕苏云清周身,似九位远古守誓者,低语呢喃,却听不真切。
他的指尖无意识抚过令符背面——那里,一枚细小玉环悄然浮现,悬浮于指尖,内壁刻有八道空白凹槽,正微微震颤,仿佛在等待某种命运的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