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王家大宅浸染得只剩下影影绰绰的轮廓。初秋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穿过精致的雕花木窗,拂动了内室床榻边低垂的纱帐。
蒲柳猛地睁开眼,意识从一片混沌中挣扎出来,陌生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了她的脑海。她不再是那个在职场拼搏的现代女性,而是成了这深宅大院里,富家纨绔少爷王聪新纳的、第十三位小妾,一个同样名叫蒲柳的女子。原主性格怯懦,入门半年,因王聪很快对新纳的美妾有了新欢,加之正妻周弯弯的刻意打压,早已失宠,在这府中活得如同隐形人,处境堪忧。
冰冷的现实让她心头一紧。然而,更让她惊愕的是,一个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合适宿主,“好运生子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宿主:蒲柳】
【身份:王家少爷王聪第十三房小妾】
【当前目标:为王家少爷王聪诞下继承人】
【任务奖励:根据子嗣健康及天赋,奖励相应积分,可在系统商城兑换物品,确保宿主此生荣华富贵,更有机会取代正妻周弯弯,成为王家主母!】
蒲柳瞳孔微缩,心中警铃大作。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中尝试与这个所谓的“系统”沟通:“生子系统?意思是,我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一个我见都没见过几面、而且明显不行的男人生孩子?”
【警告!请宿主端正态度。】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机械的傲慢,【经本系统检测,目标王聪身体确有隐疾,精子活力不足,难以致人受孕,且行为不端,纵欲过度,导致其众多妾室即便侥幸怀上,也极易流产。但这正是宿主的机会!本系统可提供“初级好孕丸”,大幅提升宿主卵子活力与子宫环境容受性,克服男方缺陷,确保一次命中!同时提供“美体药膳方”,滋养身体,提升魅力,固宠专房;更有“产后极致保养食谱”,确保宿主生产后迅速恢复,甚至更胜往昔,青春常驻。只要宿主完成任务,未来富贵荣华,指日可待!】
系统描绘的画面堪称诱人,若真是那个怯懦的原主,或许会欣喜若狂。但蒲柳来自现代,灵魂里刻着独立与自主。她冷笑一声,在脑中回应,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一次命中?然后呢?像前面那些怀上又流掉的小妾一样,成为这后宅争斗的牺牲品?还是指望一个因为‘能生’才被多看几眼的工具,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你说的荣华富贵,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可能因为男人的厌弃或者正室的算计而崩塌。更别提,那个王聪,我记忆里他行事荒唐,人品低劣,让我为他生孩子?想想都令人作呕。”
【……】系统似乎被她的尖锐噎住了,停顿了一下才反驳,【但这是宿主目前改变处境唯一的机会。没有本系统帮助,你在这个世界活不过三年。根据原主记忆及本系统推演,失宠、贫困、疾病或被陷害致死,概率高达92%。】
“是啊,没有你,我处境艰难。但有了你,按照你的路子走,我不过是换一种方式成为傀儡。”蒲柳的大脑飞速运转,捕捉着系统话语中的关键信息,“你刚才说,你需要‘能量’运行和升级,对吧?你绑定我,也是需要借助我这个‘宿主’来获取某种能量,完成任务是你的主要能量来源,对吗?”
【……可以这么理解。】系统的机械音似乎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那就是了。我们不是主从关系,而是合作关系,甚至……你更需要我。”蒲柳的语气变得笃定而充满诱惑力,“你想想,如果我只是一个听话的生育机器,最多能帮你赚取一次生子的能量。但如果我们换一种方式呢?我来主导,你辅助。我的目标,不是给哪个男人生孩子,而是成为这后宅,乃至更大天地的主宰。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能获取的,将远远超出一个孩子的价值。权势、财富、人心……这些背后蕴含的‘能量’,难道不比单一的生子任务更庞大、更可持续吗?”
【……】系统沉默了,似乎在高速计算这种可能性。
蒲柳趁热打铁,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跟我合作,你做我的专属助手。我承诺,未来获取的能量,分你三成用于自身进化。而你需要做的,就是无条件提供我所需的信息支持,以及在你权限范围内,尽可能为我提供便利。想想吧,一个能搅动风云、不断创造奇迹的宿主,和一个只会躲在房里吃‘好孕丸’的宿主,哪个更能让你快速升级?哪个带来的回报更丰厚?”
脑海中一片寂静,只有仿佛数据流奔腾的细微嗡鸣。良久,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机械的质感似乎减弱了些,多了一丝权衡后的妥协:【……经过重新评估,宿主提案具有更高潜在能量收益。系统协议更新……“好运生子系统”自愿成为宿主蒲柳的辅助助手,代号‘小运’。当前权限:信息查询(部分)、基础资源调用(需能量兑换)。请宿主明确当前行动计划。】
蒲柳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第一步,成了。
她轻轻起身,披上外衣,走到窗边。夜色浓郁,唯有正妻周弯弯所住的主院方向,似乎还隐约透着一丝烛火的光亮。根据原主记忆,这位正妻今日又去城外有名的送子观音庙祈福了,似乎还许下了极重的誓言。
“小运,”蒲柳在心中默念,“能探测到主院那边,周弯弯现在的状态吗?特别是她的精神波动。”
【可以尝试进行浅层精神感应,需要消耗少量能量。】助手小运回应。
“执行。”
片刻后,小运反馈:【检测到强烈、虔诚且带有自我牺牲倾向的祈愿波动。目标周弯弯,正在心中反复诵念:‘信女王周氏弯弯,诚心叩拜大慈大悲送子观音菩萨,信女愿以自身十年阳寿,不,愿以此残躯性命,换取我夫王聪能得一子,延续王家香火,使门楣有继,信女死而无憾!’波动频率稳定,信念度极高,易于进行精神链接。】
蒲柳眼中精光一闪。愿以性命换一子?好一个“情深义重”的正妻!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在她脑中成型。
“小运,能否模拟出一种……嗯,庄严肃穆,带着神性慈悲意味的精神波动,对接上周弯弯的祈愿,给她一个回应?”
【可以模拟。需要构建精神链接通道,消耗能量高于浅层感应。】小运迅速计算着。
“投资是必要的。”蒲柳果断道,“构建链接,模拟‘神明回应’,内容就四个字——‘如你所愿’。”
【明白。开始构建……链接成功……模拟神性波动……信息注入:“如……你……所……愿……”】
***
主院寝室,周弯弯跪在小小的佛龛前,蒲团已被她的泪水浸湿。佛龛里的观音像面容慈悲,静静地看着她。她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自己的誓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消她身为正妻却多年无出的愧疚,才能对得起丈夫和婆婆日渐冷淡的目光。
就在她心力交瘁,几乎要晕厥过去时,一个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天之外,又好似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的声音,带着恢宏而悲悯的意味,清晰地回应了她:
“如——你——所——愿——”
周弯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佛龛中的观音像。那佛像似乎在这一刻活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对她誓言的接纳与肯定。巨大的震撼和狂喜席卷了她,她伏在地上,哽咽着叩拜:“谢菩萨!谢菩萨恩典!”心中那块压了她多年的大石,仿佛终于被移开了一道缝隙,透入了希望的微光。
***
与此同时,王聪正在他最宠爱的第九房小妾香菱的房中酣睡。房间里还弥漫着欢爱后的靡靡之气,他搂着身边温香软玉的躯体,鼾声正浓。
忽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朦胧的金色光晕之中。周围祥云缭绕,仙乐隐隐。一位面容模糊,但周身散发着无尽慈悲与庄严气息的菩萨,手持杨柳枝和净瓶,脚踏莲台,出现在他面前。那菩萨宝相庄严,开口间,声音如同洪钟大吕,震彻心扉:
“王聪居士,尔家世代积善,虽尔行为多有不当,然念在尔父辈功德,及尔妻周氏虔诚祷告,上天有好生之德,特赐尔王家一继承人也。不日即将降临,望尔好自为之,静待佳音!”
王聪在梦中又惊又喜,连忙想要跪拜叩谢,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连连称是:“是是是!多谢菩萨!多谢生子菩萨恩典!信男一定……一定……”
话未说完,那菩萨的身影便随着金光渐渐淡去。王聪猛地一个激灵,从梦中醒了过来,心脏“咚咚”狂跳,额头上竟出了一层薄汗。
“菩萨……生子菩萨……”他喃喃自语,随即狂喜之色溢于脸上,猛地坐起身来,动作之大,惊醒了身旁的香菱。
“少爷,您怎么了?”香菱睡眼惺忪,娇声问道。
王聪却顾不上她,一把掀开锦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兴奋地来回踱步:“哈哈哈!有了!有了!我王家有后了!菩萨显灵!菩萨亲自给我托梦了!”
香菱被他这状若癫狂的样子吓住了,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您……您梦到什么了?”
“梦到什么?”王聪停下脚步,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和狂喜,“梦到送子菩萨!不,是专门管生子的菩萨!菩萨亲口对我说,我家即将有继承人诞生!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王聪怎么可能绝后!”
他越想越兴奋,搓着手,开始在脑中盘算:“菩萨说是‘不日降临’……那就是已经怀上了!是谁?是你吗?”他看向香菱,眼神热切。
香菱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迟疑道:“妾身……妾身月信才过不久……”
王聪皱了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无妨!不是你就是别人!夫人?不对,她那块盐碱地这么多年都没动静……那就是其他姨娘!小红?小翠?还是……新来的那个……叫什么柳的?”他一时想不起蒲柳的名字,但此刻这并不重要。
“快!伺候我更衣!”王聪大声吩咐,“天亮了就去告诉母亲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再请个大夫来,给府里所有的……所有的人都给我诊一诊脉!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给我怀上了这金疙瘩!哈哈哈,菩萨保佑!我王家有后了!”
香菱连忙起身,心中又是羡慕又是酸楚,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能强笑着附和:“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王聪意气风发,只觉得多年来因无子而承受的压力和暗中嘲讽,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他看着窗外逐渐泛白的天色,迫不及待地想要宣告这个神迹。
***
而在自己偏僻的小院里,蒲柳通过助手小运,实时“看”到了王聪梦中那简陋却效果十足的场景,以及他醒来后的狂态。
【精神引导及梦境构建消耗能量:15单位。当前剩余能量:85/100。】小运汇报着数据。
“效果不错,这能量花得值。”蒲柳满意地点点头,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虽然憔悴却底子不俗的脸庞,“现在,种子已经种下。‘神明’回应了正妻的祈求,‘菩萨’给男主人预告了喜讯。接下来,整个王府的注意力都会聚焦在‘谁怀了继承人’这件事上。”
她拿起梳子,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长发,眼神冷静得可怕。
“小运,把那个‘美体药膳方’和‘生后保养食谱’的基础版,不,调整一下,做成‘温养身体、调理气血’的方子,需要多少能量兑换?”
【分析中……去除核心成分,保留基础滋养部分,构成“初级养身药膳方”与“气血调理汤谱”,需消耗能量5单位。】
“兑换。”蒲柳毫不犹豫,“接下来,我们首先要做的,不是怀孕,而是要把我这副破败的身子养好。健康,才是最大的本钱。”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至于那个‘继承人’嘛……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出现。而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场。让她们先去争、去猜、去斗吧。这池水越浑,对我们越有利。”
窗外,天色渐亮,晨曦微露。王家大宅依旧沉寂,但一股无形的暗流,已随着那个荒诞而真实的梦,开始汹涌流动。蒲柳知道,她在这个陌生世界的棋局,已经落下了第一子。而且,开局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