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 第15章 青青子衿4

家里没人。

伍钰脱鞋，他的鞋和袜子完全泡汤。他的脚蜷缩下，可算活过来了。

“这雨真大。”没多久谢怡回来了，咕哝道。家里的鞋柜是木制的，双拉门。她的鞋放右边，独站半边山。伍威在她身旁，眉眼温顺。

谢怡换好鞋，她笑靥如花喊道：“乖宝，小珉，我们回来了。”

雨天。

“下雨了，姜珉你能留在我家吗？”他们在玩积木，即将成型一辆五颜六色小车。雨声吸引了伍钰目光，黑蒙蒙天空映在他的眼眸，星火点在他的眸心。他扭头，用一种期待高兴目光看着姜珉，问。

小孩子玩心最大，姜珉在他家玩得不亦乐乎。伍钰一开口，姜珉马上点头：“好啊！我今晚在你家睡。”

伍钰高兴地笑起来，姜珉深深地看着他，真诚道：“你真好看。”

正是因为伍钰好看，姜珉才在班里主动搭话，想和伍钰一起玩。

伍钰露齿一笑：“谢谢，你也很好看。”

正是因为姜珉好看，伍钰才会主动邀请他来家里，想和姜珉一起玩。

伍钰跳下椅子，拉着姜珉左手：“你跟我来。”

姜珉笑弯了眼睛：“好啊。”

两个人脱鞋上床，伍钰双手握住薄被，雄赳赳，气昂昂，扑倒姜珉。小清新橘子薄被鼓成一团，左扭右滚上跳下踢。两道欢快笑声从空隙传出。

过了一会儿，橘子被探出两个小脑袋，头发凌乱，脸上带笑。

伍钰趴在床上，笑道：“姜珉，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姜珉理了理头发道：“好啊。”

伍钰咳嗽了一声，有声有色地讲起鬼故事，好不容易讲完。扭头一看，姜珉眼眸清澈。

伍钰道：“不吓人吗？”

姜珉真诚道：“不吓人。”

伍钰：“哇，那你胆子比我大。”

姜珉有些意外：“你胆子很小？那你还讲鬼故事。”

伍钰嘻嘻一笑：“下雨天待在被窝里讲鬼故事，听鬼故事，还有看恐怖片，超级刺激。不过我一个人不敢。”说到这，他突然叹一口气，用一种羡慕眼神看着姜珉，“你真好，有一个妹妹。”

姜珉震惊：“有妹妹哪里好了。”昨天因抢遥控器打起来，前天因为买雪糕吵起来，还有大前天……总之不是在吵架，就是在打架。

“这样好了。只要下雨，我一定来找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为什么要骗你。”姜珉露齿笑，二话不说勾住伍钰小拇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伍钰笑了：“好啊。”然后真诚发问，“不过，为什么我们要上吊？”

姜珉一愣：“这…我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他挠了挠头。

“那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

“我不知道。”

伍钰抿嘴，认真沉思，最后道：“我也想不通。我们看恐怖片好吗？”

“好啊。”

时隔多年，谢怡依然清晰记着，记着那个下雨天，天空厚重如岩石，密密麻麻，一个巨人挥舞着雷鞭，天空一闪又一闪，轰隆隆。

姜珉跋山涉水敲响大门。

“谢阿姨好，我来找伍钰。”

谢怡惊讶地吸了口凉气：“这么大雨的，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你找乖宝什么事。”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爸爸送我来的。我答应了伍钰，只要下雨，我就来找他。”

就在这时传来伍钰惊喜声音：“姜珉！”

谢怡内心震动，她爱伍钰，对伍钰幼儿园交的朋友姜珉给予一定的尊重。此刻她内心萌生一股喜爱，对姜珉的喜爱。她看到姜珉身上闪光点——言出必行。

日后相处，姜珉闪光点一个接一个闪现。谢怡特别喜欢姜珉这孩子，姜珉读五年级，谢怡半是玩笑半是认真认姜珉做干儿子，遇到自己认识的人，非常自豪地说，这是我二儿子。

姜珉哭笑不得，因为他比伍钰大。

一晃十几年，她的儿子能有这么一位“朋友”，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谢怡觉得自己人生做过最重要的一件事之一，就是把伍钰送去阳光幼儿园。

姜珉听到声音，从房间出来：“是啊好大的雨。谢阿姨你有没有被淋湿，那就好。我还好，伍钰不太好，他鞋子和裤子都湿了。”

谢怡语气担忧：”这么大的雨，你们两个还骑车回来。”说到这她想起什么，“玥玥也是骑车回来的是吧？你们三个，真的是小小年纪胆子肥，下回下雨，小雨还是大雨，你们三个都给我打车回来。我出钱。校门口没车，你们就打电话给伍叔叔，让他来接你们。”伍钰手表是电话手表。

姜珉一脸乖巧：“好的，我记下了。”

谢怡盯着他两秒，笑道：“要真记下来，下回忘了，我叫你妈妈把你的自行车锁起来。让你走一星期路上学。”

姜珉笑道：“那可不行谢阿姨，我起不来早头。”

“小琝，你们有作业吗。”

“没有。”姜珉下意识道。

“高中那么好，没什么作业要写。”谢怡语气有些欢快。

啊？！这……

姜珉心想单纯从作业这个角度来说，好像……是对的。

南銧中学老师一个学期布置作业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南銧中学老师老是说：高中学习靠自觉。我没给你们布置作业，你们要自己找“作业”做。

南銧中学晚修第一节课是发卷子，给同学们做。第二节评价试卷。第三节同学们自主复习。

晚修卷子质量一般，有些答案就是一个答案。没老师专门要他们不上晚修同学，把晚修卷子交上来，检查。

姜珉他们干脆自己买卷子做。

姜珉每天自觉写的卷子，复习或预习。他不认为这是作业。所以谢怡问他有没有作业，他下意识道没有。

谢怡看姜珉哑口无言样子，哈哈笑了几声，她刚才胡言乱语，伍钰三人学习忙碌，她自是看在眼里。

“不逗你玩了，来。”谢怡打开冰箱，“你看看，想怎么吃，谢大厨今天给你做。本想带你们两个出去吃，还是算了，你们明天要上学。哪天你们三有空，我带你们去市里吃自助餐，吃大闸蟹。”比了个剪刀，代表大闸蟹。

“再带你们好好玩下，我们要劳逸结合，你们学了那么久，要放松放松下。”

姜珉笑道：“好。”他看着冰箱食材，报了两个他爱吃的。

谢怡自信满满大手一挥：“没问题。”

伍钰出来，姜珉拿了衣服进去洗。吃完饭，他们两个回房间学习。

以前下雨天，伍钰在床上支个小桌子看恐怖片。现在是支个小桌子写卷子。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读。

广播突然传出“滋滋滋滋”，书声琅琅瞬间戛然而止。

大家丝滑地坐下。

等了会儿，广播依然是滋滋。语文课代表叫大家站起来，重新读书。

滋滋滋滋，吵得要死。

语文课代表抬手，关了嘈杂广播。

上物理课。

姜珉察觉到大家躁动难安，有些纳闷怎么了？

空调已经开了。

姜珉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瞬间明白了。已经下课两分钟，难怪大家躁动难安。

姜珉不自觉看向走廊，静悄悄，没有一个学生走动。

看来是整个年级的广播都没用，没有下课铃，老师沉浸讲课，压根不知道已经下课。

底下的同学抓耳挠腮，挤眉弄眼。

我想上厕所，谁上去跟老师说一嘴。

受不了，怎么还不下课。

啊啊啊，我要疯了，我的脑袋要裂成两个了。

为什么没有下课铃！！！学校广播坏了？！可恶！！！

靠了！学校就应该好好维护下他的破设备。

物理老师讲完理论知识，给出几道题目让大家做。

李佳燕刷得一下举手，嘴角隐隐抽动。

物理老师有些意外：“这么快就做完了。”

同学们目光齐刷刷地看着李佳燕，不知道是不是姜珉错觉，李佳燕此时此刻就像一颗发光的大灯泡。

李佳燕若无其事道：“老师，我非常抱歉打断你的讲课，我想说，已经下课了，学校的广播坏了没有声音。”

姜珉听到几声欢呼声。

不少同学向李佳燕投来感激目光，李姐不愧是你。

同学们眨巴大眼睛，激动地盯着地理老师。

“下课了？”物理老师有点懵，本能抬头看教室钟，不确定问，“几点下课。”

“8点10！！！”

“老师！！已经下课五分钟了。”

“老师！我想上厕所！！”

物理老师一听，讪讪：“真是不好意思，占用大家时间了，下课！”

他话一出，大家刷的一下起立，大家整齐、高声喊：“老师辛苦了。”

就见几道卷风唰的一下就出去了。

啪啪啪，倒了十几个同学。咚咚咚，七八个同学生无可恋，后颈枕在倚子上。

物理老师边收拾东西边喃喃道：“真是奇了个怪，怎么没有铃声。”

谢烦跑去过开广播。

二三节下课仍是没声，大家习惯了。谁知第四节课，轰隆！真是晴空万里，突然一惊声大雷。

大家纷纷捂耳朵。

一些同学大骂，骂完广播，骂学校。骂完学校，骂广播。

什么鬼玩意。

中午放学，风和日丽，哪里看得出昨天下了场大雨。

南銧天气真是变幻无常，琢磨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