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摸鱼恋爱指南 第20章 契约

池隐舟叹了口气：“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朵无辜的小白花，爱人忽然失忆丢下我跑了，虽然大概率是去做卧底惩恶扬善，但是也没和我商量。可怜我貌美如花孤身一人独守空房凄凄惨惨迎风落泪柔弱可欺——”

705组合瞬间作鸟兽散，观天的观天，看地的看地，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就盯着厉鬼们，硬生生把厉鬼们给盯毛了，瑟瑟发抖聚成一团。

池隐舟叹了口气：“我不貌美吗？”

岑眠雨：“陛下您确实貌美如花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貌若潘安，但是——”

“不要但是。”池隐舟道貌岸然，“那我是不是孤身一人独守空房？”

闻祈：“……是是是。”

池隐舟的目光和林鹤轩对上，一米八七的东北帅哥眼见逃不过，一把扑在陛下的龙椅旁边痛哭流涕：“陛下，臣的祖母从小教育臣不能说谎，您这一指头戳死一个厉鬼，一个眼神吓死一只大妖的柔弱身体就别为难臣了。”

池隐舟慈祥地拍了拍林鹤轩的后脑勺，温柔说道：“滚。”

厉鬼们也没见过讲相声的术士，都愣在原地，偷偷来看。

其他献祭者离开阵法后就恢复了失去的部分，大仇得报，怨气渐渐消散，也都露出原本面目，都是些年轻男女，若是没有这灭绝人性的惨剧，他们本该有各自精彩的人生。

池隐舟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看向后面的五位厉鬼：“既然没什么心愿，就来我的珍珠里，带你们回太虚，录完笔录签字后，你们就该投胎投胎，该魂归天地的回归天地。”

不是每个魂魄都能轮回转世，只有身上有功德、情仇、债务未完的才会再入轮回。

剩下的魂魄会回归天地，但这也不是终结，天地运转，循环反复，魂魄消散再组，重入人世。

只不过无论哪一种方式，这一世都已结束，散为回忆，最后归于尘土。这一世遇见的人，遭遇的事，在魂归刹那，都与他们再无关系。

而来世多半难与今生故人重逢，即使人海擦肩，亦是相逢不相识。

或许容貌不改，或许性格不变，灵魂依旧。但是上一世终结后，谁能知道这一世的那个人在哪里？

身死道消，不过如是。所以太多人和鬼拉扯着今生的联系不肯松手，因为转身离别后，当真是永别了。

鬼魂们呜咽起来，他们死了太久，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人朋友身在何方，甚至不知道家中长辈是不是早就在无尽的寻找和绝望中悲愤离世。

再见一面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们依次进入珍珠中，蜷缩起来。

白盟正要入内，池隐舟却阻止了他。

白盟一怔，继而释然说道：“人都是我杀的，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一力承担，和他们没关系，要我偿命也可以。”

“想多了孩子。”池隐舟说道，“我要是让你偿命，刚才就不会放任你复仇。”

白盟疑惑地“看”着他。

“你眼睛的伤是伤及魂魄的。”池隐舟抬指一点，那蒙着眼睛的白布便翩然落下，露出白盟空荡的眼眶。

“再转世为人，必然是先天的瞎子。”池隐舟拿出两颗翡翠珠子，和他手上的珠串似乎出自同一块原石，“好歹完完整整地离开。”

那翡翠珠子飘向白盟，水光一闪，白盟眼前一亮，感觉眼睛不再持续疼痛，反而像是被什么滋润过，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眶中出现浅绿色的一双瞳孔，他居然又能看见东西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池隐舟和他身后的三人，向他们鞠了一躬：“谢谢。”

池隐舟啧了一声：“就是这眼睛有点冒绿光，转世之后可能会有虹膜异色症……也行，省美瞳钱了，别人问就说你是混血。”

岑眠雨实在受不了这地狱笑话：“要不我找个黑曜石黑水晶什么的？”

“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翡翠。”池隐舟晃了晃手上的珠串，“和你的偶像钓烟客是同款，一座山里出来的翡翠，是灵石。要是随便什么石头都能给魂魄做眼睛，那我就真的开设一个魂魄整形医院，就给人家调瞳色，做阴间的美瞳生产商。”

岑眠雨痛苦地转过头：“哥，别说了，求求你。”

池隐舟自诩是个善良的长辈，立刻应要求闭嘴，把白盟也装进珍珠，打电话给商听竹：“崽。”

商听竹和池醉还在分会没回去：“怎么了小叔。”

“我有点过火了。”池隐舟对着一地鲜血叹气，“咋说呢……这次的罪魁祸首死的有点惨。”

商听竹赶到现场后：“……确实有点惨。”

他想了想：“不过用六鬼聚财这种邪术，他也是活该。剩下那两人是帮凶？”

“是。”池隐舟说道，“女的算是罪恶最轻的，所以被一刀封喉。年轻那个比较恶心，用感情骗阵眼入阵，所以被阵眼挖心挖眼而死。”

“我来善后。”商听竹面不改色绕过蒋康四分五裂的躯体，“按照2021年修订的《厉鬼复仇法则》来说，厉鬼可以向凶手施加自己所遭遇的痛苦。这个人害那六个人断手断脚，失明失聪，六只厉鬼这样报复，倒也不违规。更何况阵眼可是遭遇过凌迟，没让他付出同样代价，也算是那阵眼心软了。”

“走吧。”商听竹说道，“报告里写清楚。这也算是恶性案件了。”

池隐舟沉吟片刻，拉着商听竹走出房间，迅速将镜琰的事情说了一遍。

商听竹这次真的开始头疼：“镜琰前辈失忆还去做卧底？”

“目前看来，确实如此。”池隐舟靠在墙上，也觉得头疼，“我大概检查了一下，他魂魄完整身体健康，唯一的问题就是失忆。还恰好把我忘了。这大概是他提前醒来带来的后遗症。”

“能想起来么？”

“不确定，需要他配合我做一下全面的检查。”池隐舟强撑着一口气处理完案子，现在一松气，只觉得身心俱疲，“想不起来也没事……我感觉他对我似乎很感兴趣，大不了重新来过。问题是他和封序是怎么回事，如果真是如我所想，他发现封序不对劲而孤身潜入，我怕他有危险。”

“眼下也只能等他联系你。”商听竹上前抱了抱池隐舟，就像小时候自己难过的时候，池隐舟安慰他那样，“放心小叔，既然人已经找到了，我们一定能将他带回来。”

“嗯。”池隐舟摸了摸商听竹的头，“你和小醉下午就回总部吧，有消息我再联系你们。”

他转头看了眼屋里：“还得和我那三个小祖宗解释下我腰间妖气的事情。”

商听竹先走了，走之前还和闻祈打了个招呼：“文昭说过一阵要来找你。”

闻祈垂着眼睛应了一声，也不多说什么。

商听竹拍了拍林鹤轩和岑眠雨：“保持住。”

林鹤轩：“？”

岑小五快乐且无知地摇尾巴：“保持什么？”

“保持快乐和单身。”商听竹温柔的说道，“不要跟那两个人一样陷入恨海情天，好惨的。”

闻祈：“……”

池隐舟摸了摸自己的脸，选择不要它：“谁让我长了这么一张脸，断情绝爱是一种卑鄙的浪费。”

他们收拾完现场踏上归途，这次是岑眠雨开车。

车刚启动，池隐舟就伴着引擎的声音开口：“问吧。”

林鹤轩坐在副驾驶，回头和闻祈对视一眼，率先开口：“老大，惑钧攻击的瞬间，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妖气？”

“首先声明我不是妖族混血。”池隐舟先是帮他们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其次闻祈应该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闻祈闭了闭眼，轻声说道：“我怀疑是一种契约，但很难确定。”

“就是你想的那个契约。”池隐舟垂眸去摸自己的牙雕，“妖族独有的一种法术，将妖气置于他人体内。”

闻祈接着说道：“非常古老的契约，妖气的主人必须是大妖，实力不俗，并且要心甘情愿，因为这是用自身妖气供养护盾，此后凡是妖族的攻击，对你都很难奏效。”

“我腰间的骨头里有他的一缕妖气。”池隐舟说，“紧紧缠着我，即使我死了，化作枯骨，你们都能看见那缕妖气锁着我。”

闻祈语气凝重：“谁的妖气？”

池隐舟沉默下来，没了平日的漫不经心，他看起来像是古时的神像一般，无端生出许多寂寞。

良久之后，他轻声道：“是我徒弟。”

那缕妖气扣在他的骨骼、经络之中，息息相关，随呼吸起伏。

如一条温顺的蛇，缠绕在他腰椎处，靠着温暖的骨血而沉睡。

那时镜琰给予池隐舟的锁与凭吊。

唯一的钥匙随着池隐舟的骨笼血界，一起沉入大山的深处。

一梦千年。

那妖气也护着主人的心上人，做他背后的屏障。

林鹤轩问道：“也是你的恋人吧？”

池隐舟轻笑一声：“为什么这么想？”

闻祈看着他，正色说道：“不是深情如许，谁能做到这个地步。”

池隐舟拢了拢风衣衣襟：“确实，我们师徒恋，不过别误会。我们认识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个身心健康的成年妖。”

“所以就是今天我们遇见那只大妖对吗？”林鹤轩问，“你和小五说过，那个人是你的恋人。如果是他，有实力完成这个契约，也是合理的。”

“没错。”池隐舟直接承认，“他叫……”

他看了眼正在开车的岑眠雨，觉得自己一世英名不应该毁在车祸上，所以决定还是暂时用镜琰那个千年都不换的化名：“沉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