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亦辰骑电摩路过一处街道,发现有小吃摊,随意把电摩停到马路牙子上边。走到一家炒面摊位对老板道:“一碗炒面。”
老板正颠勺忙的如火如荼炒上位客人点的河粉,看向何亦辰大声吆喝:“找地方先坐,这个炒完炒你的。”
何亦辰看到空位,随手拿起桌上的纸巾把桌子跟板凳挨着擦个遍,才放心坐下。老板干活非常麻利他看视频的空,炒面已经做好,出现在面前。
何亦辰一天没吃饭,非常接地气地狼吞虎咽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饭有仇似的,没有一点富家少爷的架子。
很快碗中食物一扫而空,心满意足放下一次性筷子抬头,忽然路边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盒饭从他身边,手持盲杖左右横扫小心经过。很像他今天闪倒的那个女生,他来不及抽纸巾,而是用手抹了把嘴上的油渍。
何亦辰悄悄跟在女生身后,上下仔细打量,确认就是他今天闪倒的那个女孩。他欠女生一句迟来的对不起,到底没勇气上前叫住她。
只是默默跟着,左右脑疯狂互博中,不知不觉间女生在一家乐器店门口停下推门进入。何亦辰停住脚步越发觉得这家店他好像来过。
抬头看向门头[拾声记]三个明晃晃的大字映入眼帘,他想起来了那天确实进去过看吉他,何亦辰到现在都记得那把黑白相间的电吉他,成色非常好,所以根本没注意店主。
何亦辰透过木门中间透明玻璃往里看,后知后觉这家店主居然是她,他还不小心给人闪倒跑了,不禁自言自语斥责自己:“瞧瞧你今天怎么就头脑发热跑了,但凡停下,现在也不用站这左右为难,还要受良心的谴责,太差劲了。”
待何亦辰回神之际,段舒艺妈妈从店里出来,热情邀请:“看你在外面站半天,是要看乐器吗?可以进来看看。”
何亦辰鬼使神差走进去,段舒艺原本在吃饭,听有客人进来,放下筷子非要给客人介绍乐器,段书恒拗不过她,领到何亦辰身旁。
段舒艺面带微笑:“您好,看看需要哪种乐器?关于乐器您有不懂得,可以问我,我帮您介绍。”
何亦辰一句没听进去,眼神乱瞟时发现段舒艺腿部穿的丝袜裤,磨刮丝了,若仔细看能看到刮伤。
段舒艺半天没等到回应,微微皱眉,心想是不是自己声音小,顾客没听到,停顿一会,又试探询问:“客人?”
何亦辰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回道:“我想看Fender Player那款黑白那款。”
段舒艺欣喜:“您是搞音乐的吧?这款二代玩家公认音质好,采用巴西红檀指板,质量更是没话说。”
段舒艺让妈妈把芬德那款吉他从墙上取下,递给何亦辰:“您可以先试试它的音质,再做决定。”
何亦辰接过吉他,弹了他之前必玩的曲目《Enter Sandman》主歌部分。
电吉他失真的音色,配合歌曲紧凑富有层次感的节奏,瞬时炸开响彻店内仿佛亲临在演唱会现场。
主歌部分结束,何亦辰被这把吉他音质折服,心动不已道;“就这把,我要了。”
段舒艺依旧沉浸在音乐的海洋无法自拔,段书恒不经意之间提醒女儿:“人说要了,好不容易成交一单。”
这句话落入何亦辰耳朵里,不禁嗤笑。段舒艺听到则尴尬笑笑,提醒他爸;“爸,你这声音也忒大了。”
段书恒自觉尴尬,主动向何亦辰提出:“我帮你包起来吧!”
何亦辰双手递给他,段舒艺站在原地大方说出心中的疑问:“您之前是不是还来看过一回?也是这款?”
何亦辰惊呼:“你居然还记得我!”
段舒艺道:“当然,你是第一个进店的顾客,虽然你那天走的匆忙,但是你的声音很有标志性,特别像声优。”她想了想脱口而出:“阿杰,特像。”
何亦辰不关注这些,懵懵懂懂附和:“是嘛!谢谢。”
段书恒包装好叫何亦辰;“客人包好了,您这边结账。”
何亦辰去吧台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道:“多钱?”
段书恒看女儿一眼,段舒艺回:“5980,您是今天第一位客人,给您算个整5900就可以了。”
何亦辰更不好意思,要不是资金紧缺原价就付了,他在屏幕一顿操作付款。
段舒艺这边响起资金到账的提示音,何亦辰拿好吉他,又看眼段舒艺腿的部位,紧张地问:“你的腿,没事吧?”
段舒艺感到意外回他:“没事,今天被个骑车的人闪倒了。”
何亦辰羞愧难当,依然没有勇气承认闪她的人就是他,而是点点头:“没事就好。”
何亦辰背起吉他走出乐器店,段舒艺妈妈目送他离开对段舒艺吐槽;“这个人怪怪的。”
段舒艺不解:“哪里怪?吉他弹得很棒,听着蛮不错的一个人。”
李柔依道;“你不能光听他乐器玩的好,就觉得他人好。你知不知道他刚才一直盯着那你的腿看,太奇怪了。”
段舒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道;“人家只是看我腿擦伤,好奇而已,他问我来的。”
李柔依撇嘴摇摇头:“那更奇怪了,反正你平时一个人守店的时候不要乱跑,呆在监控照的到的位置,我们也能随时在监控看到你。”
段书恒表示同意:“是呀,女儿你妈说的没错,要不是你坚持一个人独立,我们是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店里,更不会放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段舒艺听着父母唠叨,耳朵都快要起茧子,连忙打断:“爸,妈,你们真不用过分担心我,我迟早要独立起来,不然你们累。我会更觉得我自己像个无法自理的废人,我不要这样没有价值的活着。”
二老第一次听到女儿跟自己袒露心声,相视而对沉默不语,满眼心疼。
……………………
何亦辰晚上九点半回到出租屋,卸下吉他,摘掉头盔,去卫生间洗的热水澡出来浑身倍感轻松,舒服坐到床边擦拭头发。
看着新买的吉他,打开包把吉他取出来,脑海中闪过段舒艺的面庞,愧疚之心如熊熊大火再次燃起。
他把吉他又拿起靠到离床不远的那面墙边,回床躺下想着一定要跟段舒艺好好道歉才行,不然这件事像块大石头,堵在胸口让他拿不起放不下。
接下来好几天,何亦辰送完外卖刻意路过拾音记,每次朝里望一眼发现她家人都在,便打起退堂鼓,最终没能走进去。
何亦辰被这件事折磨的身心俱疲,在2月5日这天他终于鼓足勇气提早下班,想请段舒艺吃饭赔不是,他熟练的穿梭在平日常走的小巷里,穿过小巷就到拾音记了。
何亦辰车技算是被逼出来了,不到5分钟从小巷穿出,车同之前一样往马路牙子上一扔不闻不问,直朝乐器店走。
何亦辰来到门口习惯性朝里张望,发现他父母亲不在,段舒艺则跟一个身穿红色毛衣,年龄看起来得有48岁,身边还站着一个黄毛青年,像母子似在争执些什么。
眼瞅大妈急眼就要上手,何亦辰事不宜迟一把推开店门,厉声喝道;“你在干嘛?有话不能好好说,犯得着对盲人动手吗?”
段舒艺才明白原来这人准备动手来的,她本想退让一步,现在她改变主意了,态度非常强硬跟大妈说:“你让我退钱绝不可能,那乐器你们也是在店内试好的,当时我也告诉你们非产品质量问题,一概不退不换,这您是知道的。”
大妈听后如爆竹一点就炸,满嘴跑火车:“黑店,欺诈小孩子,这个乐器是我小孩买的,现在被我发现想退掉还不给退,信不信我去12315投诉你。”
段舒艺不甘示弱;“你去告,以为我吓大的,明明那天你也在场,现在不想要了开始满嘴胡说八道,还有没有素质?”
大妈不服气;“你个瞎子,你才胡说八道,你眼睛看不见有什么证据你拿出来呀!”
何亦辰听了极其不舒服,强压心中怒火指着大妈那张刻薄的脸,重声说道:“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些,再一口一个瞎子,信不信今天我把你变成真瞎子。”
大妈瞬时沉默不语,忍不住嘴贱;“骗子,黑店。”
段舒艺听出何亦辰声音,有人站她这边,腰杆都硬起三分:“大妈是不是黑店,你说了不算,你想告就去告,但你要想清楚,我店里装有监控,所有证据都保存的非常完整。你要是不想因闹事拘留就去告,看看谁承受的代价大。”
边上黄毛忍无可忍说他妈:“行了妈,你不想让我学吉他,我不学就是了,没必要反悔现在跟店家胡扯。”
大妈见自家孩子不跟自己站一边,开始训斥他;“我还不是为你好,那吉他学出来以后能有什么用?好好考个高中,考个好大学,以后坐办公室才是你以后该走的路。”
黄毛心如死灰,对妈妈刚敞开的心门又再次紧紧闭起,头也不回跑出门外,不见踪影。
而就在此时离店门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着西装,丰神俊朗的男子,正透过窗户注视着店内发生的一切,眼神从始至终停留在段舒艺身上,未曾离开,小声道:“小艺,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