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味便如同浸染的墨,层层叠叠地在这个家里晕染开来。
窗明几净,阳台上挂起了腊肠和咸鱼,空气里飘着油炸食物和炖肉的浓香。
江母兴致勃勃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新年礼物,四件同款不同码的枣红色羊绒毛衣,胸前用白线绣着简约的如意纹。
“过年嘛,都要穿红的,讨个吉利!”江母笑着将毛衣分发给每个人,连苏父那件也是同样款式,只是尺寸最大,让他有些哭笑不得,却又在江母期待的目光中,乐呵呵地接了过去。
苏瑾拿着那件柔软的红色毛衣,指尖传来温暖蓬松的触感。
她并不是偏爱鲜艳颜色的人,衣橱里多是素雅的中性色调。但此刻,看着父母脸上洋溢的笑容,以及身旁江南清那件明显小一号的、同样鲜亮的毛衣,她心底某处坚冰似乎也被这抹暖色融化了。
“谢谢江姨。”她微笑着,从善如流。
除夕当天,一家人果然都换上了那身红。
苏父穿着略显宽大的红毛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少了几分平日的严肃,多了几分憨厚的慈祥。
江母系着围裙在厨房和客厅之间忙碌,红色的身影像一团温暖的火焰。
苏瑾穿着合身的红毛衣,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气质依旧清雅,却莫名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柔和。
而江南清,当她穿着那件略显宽松(江母总担心她冷,故意买大了一码)的红毛衣从房间走出来时,苏瑾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凝住了。
红色极衬她。平日里那份清冷被这浓烈的色彩冲淡,反而凸显出少女独有的明媚与纯净。
毛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段纤细白皙的脖颈,柔软的布料包裹着她单薄却已有玲珑曲线的身体,像一株悄然绽放的红色山茶,带着不自知的诱惑。
江南清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过长的袖子,抬眼看向苏瑾,恰好撞进她深邃专注的眼眸里,脸颊立刻飞上两抹与毛衣同色的红晕,比胭脂更鲜活。
“很好看。”苏瑾走到她身边,帮她理了理有些翻折的领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下颌,声音温和,带着确切的肯定。
江南清的心跳漏了一拍,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弯起。
年夜饭异常丰盛,满满一桌子菜,都是家的味道。电视里播放着喧嚣的春节联欢晚会,充当着热闹的背景音。苏父难得地开了瓶好酒,想给每个人都倒上一点,苏瑾额外要求,她和南清都喝果汁。
“来,为我们家,也为新的一年,平安喜乐!”苏父举起杯,脸上带着微醺的红光。
“平安喜乐!”江母笑着附和。
苏瑾举起杯,目光掠过父母,最终落在身旁的女孩身上,与她轻轻碰杯,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新的一年,万事顺遂。”她的祝福,简单,却仿佛带着某种重量。
江南清捧着杯子,小口啜饮着甜滋滋的果汁,感受着口腔里弥漫开的果香,看着眼前其乐融融的景象,心里被一种前所未有的、饱胀的幸福感填满。
这就是家的感觉吗?有烟火气,有关怀,有陪伴,还有……姐姐落在她身上,那温柔得让她心颤的目光。
饭后,一家人围坐在客厅守岁。
窗外,零星的鞭炮声开始响起,逐渐连成一片,伴随着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绚烂光影。
江南清和苏瑾并肩坐在长沙发上,盖着同一条厚厚的毛毯。江南清看着电视里的小品,被逗得眉眼弯弯,偶尔会因为节目中尴尬的桥段而不好意思地往苏瑾身边缩一缩。
苏瑾便很自然地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隔着两层柔软的羊绒毛衣,依旧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和心跳。
空气中弥漫着糖果、瓜子的香气,以及一种名为团圆的安宁。
快到零点时,江南清因为白天忙碌和果酒的后劲,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歪倒,靠在了苏瑾的肩头,沉沉睡去。苏瑾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拉高毛毯,将她仔细盖好。
零点的钟声敲响,电视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和拜年声,窗外的鞭炮和烟花也达到了鼎沸。苏父和江母互相道着“新年好”,脸上洋溢着喜悦。
在这极致的喧闹中,苏瑾却只觉得怀抱里一片静谧的温暖。
她低头,看着女孩在她肩头安睡的容颜,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柔和的阴影,脸颊因为熟睡和暖意泛着健康的红润。那身红毛衣,更让她像个被精心包装的新年礼物。
苏瑾的心中一片柔软,所有的喧嚣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音,她的世界里,只剩下怀中这个温热、安稳的存在。
父母年纪大了,熬不住夜,互道新年好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客厅里只剩下她们两人,以及电视里还在播放的、音量被调低的晚会重播。
苏瑾轻轻地将江南清抱起。
女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嘤咛一声,手臂软软地环住了她的脖颈,脑袋依赖地枕着她的肩膀。
苏瑾抱着她,稳步走回自己的卧室,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铺着崭新床单的大床上。
她也躺了上去,侧身,面对着熟睡的女孩。窗外偶尔还有烟花的光芒闪烁,明明灭灭地映亮房间。
犹豫了片刻,苏瑾伸出手,从背后轻轻拥住了女孩。她的手掌,隔着那件柔软的红色羊绒毛衣,准确地找到了女孩腰后那对敏感的腰窝。
指尖,带着一丝试探,更带着无尽的怜爱,极轻、极缓地滑过。
睡梦中的江南清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微弱的电流击中。即使是在沉睡中,身体也忠实地给出了反应。一声极轻的、带着鼻音的呜咽从她唇边溢出,整个身体瞬间软了下来,如同融化的春雪,更深地嵌入了苏瑾的怀抱里。
苏瑾的唇角无法抑制地扬起,形成一个愉悦而满足的弧度。
她低下头,温热的唇凑近女孩泛着粉色的耳廓,呼吸间的热气拂过那细小的绒毛,声音低沉,微哑,带着洞悉一切的温柔和亲昵。
“又……嗯?”
怀里的女孩还没有完全沉睡,那过电般的酥麻感和近在耳畔的湿热气息,将她从浅眠中拽了出来。
江南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意识尚未完全清醒,身体先一步感知到了那令人心跳加速的触碰和询问。
羞涩瞬间席卷了她,她像只被烫到的小动物,将滚烫的脸颊更深地埋进苏瑾的颈窝,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和一丝羞恼的控诉,闷闷地传来。
“……你、你怎么……趁我睡着……摸……”
“好坏……”
苏瑾轻轻地笑了起来,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收紧了环住她腰肢的手臂,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更近,几乎严丝合缝。
她侧过头,唇几乎贴着女孩的耳廓,用气声反问,语调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逗弄。
“不可以吗?”
“……!”江南清被这直白又强势的反问噎住了,耳根红得快要滴血。可以吗?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说“可以”,甚至隐隐期待着更多。
但这让她如何说得出口?她窘得说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在她怀里细微地挣扎了一下,像只被捏住了后颈皮的猫,毫无威慑力。
苏瑾看着她这副羞窘得快要冒烟、却又想不出话来的可爱模样,心底软成一片。
她见好就收,不再逼她,只是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依旧带着未散的笑意,却多了几分认真的、仿佛在商量什么大事般的温柔。
“那……我下次,在南清醒着的时候摸,好不好?”
这话比刚才更过分了!江南清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大脑彻底宕机。这让她怎么回答?说“好”简直羞死人了,说“不好”……她心里又隐隐不愿意。
她的沉默和几乎要烧起来的体温取悦了苏瑾。苏瑾知道不能再逗下去了,否则这只害羞的小猫恐怕真要炸毛了。
“好吧好吧,不闹你了。”她终于收敛了笑意,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安抚,手臂却依旧占有性地环着她,掌心在她背后轻轻拍抚,“睡吧,我的南清。”
江南清紧绷的身体在这温柔的安抚下渐渐放松,将滚烫的脸颊埋在她颈间,嗅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然而,身上那件崭新的羊绒毛衣虽然柔软,但在温暖的被窝里穿着睡觉,终究还是有些燥热和束缚感。
她迷迷糊糊地,带着浓重的睡意小声嘟囔:“毛衣……穿着睡不舒服……”
苏瑾闻言,低头看了看怀里蜷缩成一团的小人儿,了然地笑了笑。
“那脱掉再睡,好不好?”她的声音像夜风一样轻柔,带着诱哄的意味。
“嗯……”江南清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只是含糊地应着,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苏瑾便支起身,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光,耐心而轻柔地帮她脱掉那件红色的毛衣。动作细致小心,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先是拉起衣袖,引导她抽出纤细的手臂,再小心地将毛衣从头顶褪下,理顺了她有些凌乱的长发。
脱离了毛衣的包裹,江南清只穿着一件贴身的纯棉底衫,顿时感觉清爽了许多,满足地喟叹一声,像只被顺毛的猫咪,更深地往被窝里缩去。
就在她几乎要再次沉入梦乡时,忽然感觉到身边的苏瑾并没有躺下,而是依旧坐着。她勉强睁开一丝眼缝,朦胧中看到苏瑾还穿着那件红色的毛衣,在昏暗的光线下,身影轮廓柔和而美好。
“姐姐……”她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软糯不清地问,“你……不脱吗?穿着睡……也会难受的……”
苏瑾正准备解开自己毛衣纽扣的手指微微一顿。她低下头,看着女孩困得眼皮打架,却还强撑着关心自己的模样,心底那片柔软又被轻轻触动。
她俯下身,凑近女孩耳边,刻意压低了声音,那微哑的声线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撩人,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那……南清想看吗?”
这句话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瞬间驱散了江南清大半的睡意。她的脸颊“轰”地一下又烧了起来,幸好黑暗中看不真切。
她慌乱地闭上眼,把半张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羞恼和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谁,谁要看啊!”
可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之前惊鸿一瞥的景象。浴巾上方流畅的肩颈线条,还有那紧实漂亮的腰腹……
应该会很好看吧。
苏瑾看着她这副口是心非、羞得快要钻地缝的模样,低低地笑了起来,不再逗她。
她利落地脱下了自己的毛衣,随手搭在床边的椅背上,然后重新躺下,将只穿着单薄底衫、身体微凉的女孩重新拥入怀中。
温暖的身躯紧密相贴,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和心跳。
江南清被她圈在怀里,鼻尖萦绕着独属于苏瑾的、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混合着新换床单的阳光味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刚才贴近时留下的暧昧余温。
“睡吧。”苏瑾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声音恢复了令人心安的平稳。
这一次,女孩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她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寻了个最舒适的位置,任由那巨大的安全感与隐秘的甜蜜将自己包裹。
窗外,新年的第一缕微风轻轻拂过窗棂,而室内,相拥的两人在彼此的体温和无声的爱意中,呼吸渐渐同步,一同沉入安稳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