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侣型机器人的人类真善美主义 第5章 弱者同盟

“喂。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吧。”白发少年盘腿坐在楼顶，**的上身锻炼得当，也遍布愈合的伤痕。

他腿上横置一把平平无奇的长剑。

那双灰紫色的眼睛冷冷睨过来，眼长瞳小，显得漠然而极具兽性，却终于没有再直接暴躁动手了。

白发少年脸上的自信多到堪称狂妄傲慢，可在这个年龄，也可以叫做少年朝气。

只不过现在朝气也因翼枝的所作所为而被消磨了一大半。

晨间太阳洒下的光芒仿佛也疲惫不堪。

面容傲然的白发剑士皱紧眉头，投过来的视线真如野兽一般摄人:“不回答我？”

但这些对翼枝都没有作用。

翼枝一言不发地走到他身边。

随行动而缓慢起伏的裙角已经破了个不明显的口子，缝补起来应该不是问题。

可如果以后遇到的人都像这个剑士，主人还迟迟不出现，翼枝认为应该备一些普通的衣服。

其次是，他当然不知道这个剑士少年是谁。

他的注意力还在另外一边，此时目光往楼下看去。

翼枝正在观察楼下的迪诺。

他还注意到了迪诺脸上担忧的神色。

迪诺直接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格格不入的善心拖累他的脚步，或者说，迪诺一开始就误解了什么，以为翼枝和他相同，都是这个校园里面的底层。

但可能翼枝还要更不同一些。

后来发现翼枝很能逃跑后，他心里才松口气。

他仰头注视站在楼顶的两人，心里仍然有些急切，一夜未睡，精神不振，没注意脚下情况，直接左脚绊右脚，双腿踉跄着往前摔了一跤。

迪诺很快爬了起来，表情有些尴尬。

他擦了擦脸上的灰，觉得楼顶的两个人应该都没关注他，情绪才又轻松了一些。

“你是他的人？”

手已经摸到剑上的白发少年冷笑一声。

翼枝摇头，语气温柔:“这是一位好心的小先生。”

“加百罗涅家族九代目首领的儿子，却令人发笑的怯懦无能。确实好心——”少年剑士的声音顿了一秒，若有所思地继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些人原来是在看你们，弱小的废物才喜欢事事结伴。”

“他们以为又新来了一个……花瓶？”

翼枝继续保持沉默，视线与楼下徘徊的迪诺目光相接。

但这个距离就算是对上视线，两人也不能传递什么信息，何况只是相识不久。

迪诺的眼神突然莫名其妙开始闪躲。

明显他们没有一点默契。

可毋庸置疑，翼枝更喜欢迪诺了。那些掩藏在金发少年忧郁神情之下的疲倦如此可爱。

他更喜欢品格善良的人，正如他的主人白兰也是一个友善仁爱的大好人。

可惜那颗星球上没有多余的人能够发挥白兰的好心肠，否则他必定身体力行地教导翼枝。

白发的少年也从这会儿安静的氛围里面敏锐察觉到什么，非常不耐烦地喂了一声:“你不认识我？”

翼枝没有回答，只是也转头看他，一边对他笑，一边点了点头。

“斯佩尔比·斯库瓦罗……你应当一辈子记住这个名字——!!!”话音未落，斯库瓦罗再次猛地跃起，脚下的楼顶壁面被巨力踩出凹陷裂纹，他的剑锋已至，甚至刮起凛冽袭来的风。

飒。

随风摇曳的赤发尾巴被他的剑气削去一二。

斯库瓦罗一击未中，却大声嗤笑:“作为我的手下败将去死吧!”

翼枝身体往后倾倒，避开剑芒。

“只会四处蹦跳吗？!”

他再一次跳下了楼顶，轻巧地落到地上，只有鞋底一前一后接触石板的咔哒两声。

轻飘飘仿佛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

斯库瓦罗都错觉自己好像略显笨重。

“你再跑——我就杀了那小子!”

他紧追不放，也立即从楼顶跳下来。

斯库瓦罗的身体素质强大，很会使用体术，算是刷新了翼枝对于人类的概念。

可翼枝同时也注意到迪诺满身的狼狈。

叫做斯佩尔比·斯库瓦罗的白发少年和迪诺可能都是特例，并不能够以他们的情况判断人类正常的身体素质。

斯库瓦罗叫嚣的大喊当然是唬人的，可他那样气势汹汹的暴躁模样居然没能骗住翼枝。

斯库瓦罗有一瞬间的怀疑。

于是他就真的抓住了加百罗涅家的那小子。

这家伙连避让的动作都能把自己摔个大马趴，太可笑了!

反正他又不会真的出手，伤害这么一个大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对斯库瓦罗毫无益处，也没有一点趣味，但现在口头上借用一下，也不是什么问题。

已经跑远的翼枝见势不对，毫不犹豫地回来了。

斯库瓦罗挑了挑眉，立即明白了一些事情。

迪诺浑身僵硬，不明白怎么火就烧到自己身上。但是这个地方就是如此，发生毫无逻辑的迁怒也是常态。

信奉武力与权利的黑手党世界，真是令他发自心底的厌恶。

斯库瓦罗盯着翼枝，将他的每个动作都尽收眼底，小小的猎物已经送到面前，显然不可逃脱了。

他不免面露得色:“会用剑吗？”

不会的话，他的兴致肯定会大打折扣。一直只是追一个只会惹人厌烦的渣滓，就没什么趣味了。

翼枝点了点头。他会不会某种东西，只看白兰有没有给他数据。

剑术当然包括在内。

但用没用过剑，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那你就有了被我杀死的资格。”

斯库瓦罗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手提着无法挣扎的迪诺，一手拿着剑，转身就走。

他也毫不担心翼枝会偷袭，不如说乐于见到这样的行为，反而会让斯库瓦罗更兴奋。

可惜直到回到连接了浴室与训练室的更衣室里，翼枝也只是跟在后面，没有做一点小动作。真是遗憾。

“女装混蛋，让我看看你的能力，是不是像你逃跑的速度一样优秀。”他随口又嘲讽了一句，但还是得不到一点该有的反应，不由觉得无趣。

迪诺缩在墙角，看着翼枝接住了斯库瓦罗抛过去的剑。

他面露迟疑，想起了学校里流传的关于斯库瓦罗这位天才剑士的经历，尽管才十几岁，却已经在不分派别类地与天南海北的剑术大师拼杀，汲取各种流派的精粹，也将不少剑士击败斩杀。

然而在迪诺欲言又止地看过去时，那位曾经被他误认为是女性的女仆装男人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畏惧。

翼枝过于冰冷的瞳色中不含一点波澜，也不知是无知，还是胸有成竹。

但他身上有种古怪的气质，看着既天真，又危险。

他端详手中的长剑，手指抚摸冰冷的铁器，经历种种的双刃仍然锋利光滑。

迪诺仍然忧心，可此时看着翼枝神色平淡的脸，莫名也有点期待。

斯库瓦罗终于穿好了衬衫，在经历一晚的追逐之后。他扯出一个嗜血的笑容，双眼中流露出期待的情绪。

“我允许你使用其他的武器，只要你能够让我满意。来吧，混账胆小鬼。敢逃走的话，我一定会解决掉你。”

他放了狠话，先一步进入练习室，琳琅满目的武器置放在兵器架上。枪械、炸药、暗器等等，各种武备都不能让他目光停留。

斯库瓦罗从中挑了一把新的长剑，只是趁手的武器，即便刀剑品质会影响战斗结果，但还比不上他引以为傲的剑术更可靠。

翼枝很快也进入训练室，迪诺本来也想进去，却被斯库瓦罗狠狠瞪了一眼。

“废物。”

他说:“你也要来阻拦我？看在加百罗涅的份上，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而且我也对你们不感兴趣。”

“在门口等我吧。”翼枝推了推迪诺。

“抱歉……”迪诺垂下的视线落到他脸上，有些难堪地说:“是我妨碍了你——”

如果他没有停留在楼下，大概此时此刻翼枝还在放斯库瓦罗的风筝。

翼枝旋身抬手，剑刃相撞的声音近在咫尺。

“在门口等我吧，迪诺。”

他单手推开迪诺，这次力气更大，更没有迪诺犹豫选择的机会。

“我没那个空闲听你们卿卿我我!”斯库瓦罗质疑的声音很响亮:“你会的剑，难道只是这种剑而已吗？!”

“太吵了。”翼枝忍不住说，“你的喉咙不疼吗？”

“哈？关你什么事——!!”

他的姿势明显有些青涩，动作到位了，却还差熟练度，几乎让斯库瓦罗想骂人。

但斯库瓦罗可不是他的教学老师。

怒火逐渐在白发剑士的眼中凝聚。

“你在戏弄我？!”

两剑相抵的时候，他又怒吼了一声。

斯库瓦罗看不到一丝身为剑士的意志，无论是杀意、斗志，亦或者是其他能够使人奋力挥动利剑的情绪。

一种被愚弄欺骗的感觉油然而生。

“没有哦。”翼枝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很认真。”

“可我不会放过你了，小子!”

“我比你大。”

“小矮子——”

斯库瓦罗骂了一句，使出全力一击，他这次挥剑速度快，立即连上了第二击。

但翼枝还是稳稳地架住他的剑，手腕也没有颤抖一下。

这招被抵挡住了，斯库瓦罗理应觉得激动，觉得有一战之趣，但实际上他却感觉到一种乏味，在与人用刀剑对战的过程中，他从未见过像翼枝这样用剑用得没有一丝情绪的人。

他的剑术像是按照规矩守则而成，是最垃圾最没有自我的，甚至没有一点杀意。

让斯库瓦罗觉得自己借出去的剑也被糟蹋了。

更烦躁的是，他居然会久攻不下这么烂的剑术。

明明下一招会怎么出手，都已经被斯库瓦罗看破。

似乎还差了一点什么？

于是下一次再用剑身相撞的时候，斯库瓦罗手中的长剑差点脱手。

一种诡异的熟悉感袭击了他的思维。

手腕处发麻的感觉还在顺着肌肉往上漫延。

“——你学会了？”

斯库瓦罗不由自主又笑了。

他阴翳的眼神锁定眼前的人。

“你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