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颗青梅 第24章 暗喻

李晗出生后，家里就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李昂又还没成家，刘兰菊是实在腾不出地方来给褚江怀住，只好麻烦了陈少梅。

有客人来，客厅里的婶阿姨的也不好意思继续在这打麻将了，有个姨说：“走啊，过我那打去啊？”

陈少梅麻将瘾也大，这会正兴头上呢，是断不可能收手睡觉的，她也要去，“你们先过去，我一会就来。”

“诶，我们先过去，等着你。”

邹茉在房里听着，外头大家轰轰隆隆地走了，只剩陈少梅的脚步声踢踢踏踏去了隔壁房间，在跟褚江怀说话。

“那你自己收拾收拾早点休息吧，我去凑局，要有什么事......”陈少梅停顿了一下才补道：“你直接过去喊邹茉。”

“喊我？”凭什么呀，邹茉不服气，在房里攥紧拳头就差过去对嚷了。

陈少梅对褚江怀总是眉开眼笑，她在玄关换鞋，褚江怀出来客厅送她，陈少梅撂了句：“你就当这是自己家。”

“好。”褚江怀点点头，目送陈少梅出去，也听到了他身后邹茉的房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邹茉站在房间里，也没开灯，烦躁地给李薇薇回着微信，眼皮犯痒，她挠了两下，力气有点大，把假睫毛都挠下来了，真的是服了，整个人更是聒噪了，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抬手将另一只眼的假睫毛也扯了下来。

卸妆的东西都放在卫生间呢，她这样出去岂不是要被褚江怀看到她眼妆花掉的样子，这该死的自尊心，邹茉打开灯取了新的假睫毛出来，贴好，还补了眼妆。

谁知一打开房门，那家伙已经不在客厅了，屋里空荡荡的，邹安的房间关着门，有灯从门缝透出来，妆白补了。邹茉到玄关处去关客厅的灯，发现陈少梅出去的时候居然没把门关严实。

邹茉走过去，手刚碰到门把，就听到外头有说话声，是刘兰菊的声音。“我妈走了，他回西北也不好过，他那些亲戚都不待见他的，我跟他亲姐弟一场，血浓于水。”

陈少梅：“他回来就回来吧，先搁我这住着，你也别说他。”

“说肯定不说，我就是怕麻烦你跟茉茉。”

“哪的事，她俩以前又不是不认识，都是熟人，不麻烦的。”

“反正，他也跟我讲了，回来跟朋友合伙开律所，也提了买房子的事，得慢慢看。”

“可以啊，有想法挺好的呀，你也别想那么多了，他在我这住，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声音越来越小，她们走远了。

邹茉站在门内，小小出了一会神，褚江怀西北的亲戚都不待见他，想必他在北京也不好混吧，所以才回来翎江的。

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既做不了他的救世主，也帮不了他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他暂时住在这个家里咯。

邹茉锁好大门，回了自己房间，准备去卸妆洗澡。果然，家里住进来一个男人，就是不方便，本来可以放纵穿着的，这下半夜起来上个厕所都得穿内衣了，好没劲。邹茉抱着换洗衣物，路过衣架子时顺手把挂在上面的一件胸衣扯了下来，捆进睡衣里。

褚江怀是客人，也不知道一会他要不要用卫生间，出于礼貌，还是问一下吧，邹茉发微信过去。【卫生间，你先用吗？】

【不用】

不用？邹茉腹诽着：难道他不用洗澡就睡吗，那得多邋遢啊。打字回复【你不洗澡吗？】

【洗】

【那你先用。】

【不用】

什么鬼啊，邹茉看不懂他这个不用是不需要先用，还是不用卫生间啊。【我可先跟你说，我洗澡很久的，你慢慢等吧。】

【嗯】

切！看着他回复的信息，不是一个字就是两个字的，当真是古板又无趣，还是以前那副德行，一点都没变。

邹茉进了卫生间，先是卸妆，然后刷牙，洗头，再洗澡，像是故意搞那么久的，等她出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这当真是洗得够久的，褚江怀在客厅倒水喝，乜了一眼包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的邹茉。

“你......你洗过澡了？”邹茉难以置信地看着褚江怀，他头发半干，换了一套灰色的睡衣，穿着拖鞋。

褚江怀一口气喝下半杯水，拿着水壶继续续杯，这才点头回应“嗯。”

“你你.....你，不会是干洗的吧？”邹茉走近来，左右看了他一圈，头发还没全干，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不像干洗啊？“你在哪洗的？”

“对面。”

好吧。

“那卫生间你真不用？万一半夜上厕所呢？你总不能也过对面吧？”邹茉看他又喝了一杯水。

褚江怀搁下杯子往房间走，“再说吧。”

第二天，邹茉睡到下午两点才起床，刚推开房门就闻到一股炖猪蹄混着红烧味的味道，她嗅着鼻子进了厨房，“好香啊。”

陈少梅把刚做好的菜装进打包盒里，“我一会去看你爸，三天后回来，这几天你的吃食我弄好放冰箱了，吃的时候微波炉热一下。”看着邹茉眯缝着眼打哈欠，陈少梅心里那股恨铁不成钢的劲又上来了，“你看看你，睡到这个点，人家江怀早就工作去了。”

“哎哟妈，今天才初七，我初十上班，我又不是游手好闲没工作，我工资也不低吧，扣了社保，税后到手一万多，我寒假12天就赚了一万五耶，我也是拿命在赚钱的好吗，比李昂那个公务员赚的多多了。”

“你也就吃吃青春饭，人家李昂稳定。”

“是穷得稳定吧。”

“昨晚打牌，听他妈说，他跟他对象打算今年年底结婚了，你耶，还单着呢，得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打算了。”陈少梅这是拐弯抹角的在催婚呢。

“那你让大舅再给我介绍一个呗。”

闻言，陈少梅顿住了盖打包盒的手，扭过头来看邹茉，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会主动让介绍，不会是有别的算盘吧？“我觉得你大舅介绍的那些人都配不上你。”

“嗯？”平日里邹茉都是被逼着去相亲的，今儿个陈少梅竟然帮她说话，这是抽了哪门子的风？

“你太傲了。”陈少梅边叹气，边把打包盒叠在一起装袋，“你不放下你的傲气，很难找到合适的人。”

陈少梅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邹茉耸耸肩，并不在意，反正她性格就这样。

“把客厅这监控开着啊，我随时盯着你。”

邹茉看到墙角上那监控就烦，刘兰菊在家里装监控是为了看李晗，陈少梅也学人家装了一个，用来盯她，又不是小孩子。真的是，在这个家里还有没有人权了啊！

陈少梅在玄关换鞋，邹茉打算送她，换了身衣服，也没化妆，戴一顶太阳帽遮丑，两人提着东西下楼。“你舅介绍的那些人，其实我也看不上，我觉得江怀就挺好。”

嗯？

邹茉大惊，“妈！你怎么看上他了？”

“他不好吗？读书又厉害，名校毕业，又有进取心，比你大舅二姨介绍的那些瓜枣知根知底多了，人长得也俊。你不是一直想找个高的吗，他那身高就不错啊，身材也好，不瘦不胖。最最主要的是，没有家公家婆。”

最后这句话，着实把邹茉给逗笑了。

“去年冬至，你大舅介绍的那个汤圆男，条件好是好，就是大腹便便。”

之所以称他为汤圆男，是因为见面那天吃了汤圆，他又长得圆滚滚的。

“不怪妈说你，这肚子的距离也是很遥远的，他挺着个大肚子，两人干起活来，那能和谐吗。”说这句话的时候，陈少梅还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暗喻上了。

“哈哈哈哈哈.....”邹茉是没想到，陈少梅这幽默细胞随着年龄的增长也变得越来越轻浮了。

“你笑什么呀，我说的不是实话吗？那汤圆男你啃得下去啊？”

邹茉憋着笑，“我啃不下去，噗....哈哈哈哈....”绷不住了，笑得跟个鹅一样。

“江怀既然住在咱们家里，你要是也有意思，好好把握把握。”

遥远的记忆又浮现在邹茉脑海里，她踢着路面上的一块小石子，咕噜噜，“指不定人家有对象呢？”

“我早上问了，他说没有。”

反正男人的话，最好不要信，要信也是半信半疑，邹茉想不到什么去反驳陈少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这几天你跟江怀一块住你也别怕。”

“谁怕他呀。”

车来了，陈少梅做最后的叮嘱：“反正，客厅那个摄像头开着啊，他要是敢在这个家里对你怎么，你务必告诉我，我是绝对必需要他负责到底的。”

邹茉看着车开远消失在转角处，陈少梅跟邹呈结婚快三十年了，还是那么腻歪，以前要照顾她们两姐弟是没办法，现在都各自毕业工作了，陈少梅没什么事都过去邹呈单位宿舍住。

回到家，屋子空荡荡的，冰箱屯了不少吃的，邹茉热了个三明治，边看剧边吃。她毕业后在一家舞蹈社工作，教小朋友跳舞，寒暑假跟周六日最忙，其次就是晚上，白天没课的话基本都起得比较晚。

这两天褚江怀也是早出晚归，邹茉窝在房间看剧，听到外头他回来的声音，也没出去打照面，之后又听到他出门的声音。

邹茉从被窝里爬起来，关了房间的灯，把窗帘拉出一条缝隙，果然，看到褚江怀过巷子到对面去的身影。

他这是在避嫌？不跟自己用一个卫生间，其实也没必要这样吧，有点小题大作了。

等他洗完澡回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听到他在客厅走动，还有玻璃杯的碰撞声，又在喝水。

邹茉躺下准备睡了，楼上不知怎的越来越吵闹，像是在庆祝着什么，好像还听到有人在敲自家的门，这么晚了会是谁啊？邹茉从床上爬起来，穿鞋，准备出去开门。

“江怀在吗？”

是楼上那阿姨的声音，这么晚了她来找褚江怀做什么？

邹茉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上，侧着头趴在门板上听，外头褚江怀的脚步声正往门口去，然后是门锁打开的吱呀声。

“阿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褚江怀拉开门，见那阿姨手里端着一碗面。

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阿姨双眼一亮，自上回见了一次褚江怀，她就觉得这孩子俊，现在是越看越喜欢。“这我女儿生日的长寿面，煮多了，想着给你送一碗下来。”

褚江怀看着她就只端了一碗，没敢接。

阿姨也晓得他在想啥，“茉茉跳舞，她要保持身材，晚上不吃的。”阿姨把面朝前递。

褚江怀双手犹豫着要不要接，这阿姨特地送下来的，又是女儿生日，拒绝人家的好意，怕扫了意头，不好，只能接了。“谢谢。”

接过那碗面褚江怀就后悔了。

这阿姨不愿意走了，还要继续跟他搭话，“我听说你是律师？”

“嗯。”

“我女儿也是，她读法律，以后出来也干律师，不过她比你小几岁，你要不上我家去坐坐？有蛋糕，他们还在开party呢，她也有几个律师朋友，你们肯定有共同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