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坏街灯 第5章 第5章

钟蔓半遮住了眼睛，靠着路边的绿化带又近了些。

当丁至又凑过来问“为什么要离他那么远”时，她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到了！”罗文清声音响起，钟蔓顿时像得到了解救，小跑着去跟店主报了几分炒饭。

再出来落座时，罗文清拖着脸颊，星星眼般看向丁至。

“我记得你不是蓝色头发吗？”

“对，学校不让染发。”

“哎呦，这么乖呢？”

钟蔓默默坐在了一旁，靠着椅背，见丁至故意扮乖。

“不知道你认识左晴吗？”罗文清绕了个弯，特意没暴露昨日两人的听墙角行为。

钟蔓拿起一杯刚端上来的果汁，对面人听到这话，立即朝这边发来一记眼刀。

再说话时，又换上了那副模样，“清清姐跟她有过节？”

“何止是过节！每天带着几个班上的同学耀武扬威的！”

钟蔓看了一旁的罗文清一眼，温馨提醒道：“你面前这人也不是好人哦。”

丁至脾气噌的一下上来，桌子轻轻一拍，“谁不是好人？我还扶老奶奶过马路呢怎么就不是好人了？”

周边坐着的人莫名其妙地往这边看了过来，有些认识丁至的人已经开始捂嘴笑了起来。

老板端着三份炒饭走到跟前，放下盘子临走前还特意朝丁至笑了笑。

“我真的扶老奶奶过马路啊？他冲我笑什么？”

丁至解释着，见面前两人都已经埋下了头吃饭，自己也半信半疑尝了一口。

“嗯！”

钟蔓看着丁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指着那碗饭。

“所以你觉得我们该收带路费吗？”

说话间，丁至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拿出三张十元递给了钟蔓。

外面夕阳落下，宁南的晚秋已经越来越冷。

迫不得已接到妈妈的短信，迫不得已带着丁至一起回了家。

当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出现在同一客厅时，钟蔓不解，问道：“妈妈，之前林阿姨和丁叔叔也会加班吗？”

应茹从厨房端出一盘果切，笑着点点头。

“不过之前丁至都是在奶奶家，这不是考虑到你们可以一起学习嘛！”

钟蔓瞅了正在看热血动漫的丁至一眼，随即便低下了头，轻声回答：“噢。”

“吃完果切就去屋子里学习吧，蔓蔓多教一下弟弟。”

丁至听了这话，果切也不吃了瞬移到了那间客房门前。

他看了坐在沙发上的钟蔓一眼，眼神示意道：“你吃完了吗？”

钟蔓也不着急，换了个台慢悠悠小口咬起来。

“吃个水果还这么慢，应茹阿姨已经回房了，别再装乖了。”

钟蔓没回应，什么装乖？她有吗？

“钟蔓，那天躲在楼道偷听的是你吧？我怎么可能认错？别遮掩了，今天你的同桌已经暴露了！”

直到最后一块苹果吃完，钟蔓站起身率先一步走进了卧室。

她坐在那精心布置好的书桌椅上，就那样看着倚靠在门边站着的丁至。

“怎么不叫清清姐了？人前乖乖少年，人后又是另一副面孔，你变脸王吗？”还没等他回复，钟蔓想起什么似的又道：“我们在楼道不是偷听，只是恰好路过。那儿好像是高三年级的拐角，路过不正常吗？”

最让她气愤的是，一次又一次因为挑衅说出的玩笑话。

丁至有些惊讶她的反应，单只眉毛突突几下，缓解尴尬似的干笑两声。

“我没说什么惹你生气吧？”

“难道还不够吗？”钟蔓往门外看了眼，随即将他拉了进来，关上房门。

“妈妈每次都把照顾你挂在嘴边，我来这儿是为了能照顾你，还是她真心……接纳我？”

说到“接纳”二字时，钟蔓停顿片刻，如同揭开什么伤口，小脸变得煞白。

也许是丁至看穿了自己的本质，她说起这种话来，竟然能毫不避讳着他。来到宁南的这几天，就像梦幻泡影，一触即碎。

好看的房间、互相照顾的邻里，为了自己将重心移到家庭的妈妈。

像做梦一般。

可唯独那句“照顾弟弟”让她不得不清醒起来。

“你是吃醋了吗钟蔓？应茹阿姨为了接你回来忙前忙后，你用接纳两个字来形容她是不是有点太伤人心了？”

丁至面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有些嘲讽般看向钟蔓。

“出去，我要休息了。”

钟蔓打开了房门，头也不抬朝丁至说着。

下一秒，似赌气般，丁至摇了摇头。

“你这人！”

钟蔓余光看了眼在厨房的身影，眸色一暗。

她知道妈妈在这个时间点会出来喝水，刚才说的，应该都听到了吧？

就在钟蔓想要回去房间时，厨房的人声果然传来。

“蔓蔓……”

钟蔓停住了脚步，这是终于舍得找自己聊聊了？

“早点休息。”

一句简单的话语落下，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没有发生。

钟蔓听着她关上房门那一刹发出的叹息声。

方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似乎妈妈跟丁至一家很是亲切，甚至两家相互的了解都超越了跟自己的亲生女儿。

她回了房间关了灯，抬头看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不由得陷入沉思。

另一边，丁至刚回到家，便看见了自己爸妈正坐在客厅。

“呦，还以为你们二位今天晚上不回来呢。”

“站住，刚才楼上发生什么了？”丁父叫住了丁至，带了些探究意味问着。

丁至沉默片刻，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想些什么似的，就在两人准备上楼亲自去问时，才终于开了口。

“你们俩不知道你儿子什么德行吗？还要人家给我补课，应茹阿姨好不容易跟自己女儿团聚，就别老提这事儿了。行了，我回去睡了啊！明天别再提什么补课了啊！我没兴趣！”

话音刚落，为了防止被打，丁至一溜烟跑进了自己卧室。

钟蔓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吃什么飞醋，她来到这儿本来就是给妈妈增添了麻烦，现在因为一些小小的事情都不愿意帮忙，会不会丁叔叔一家知道后觉得自己不乖？

但丁至那人，她一想起来就觉得讨厌，再加上自己班上那位总是闹事，如果让她看见，自己岂不是要被许多烦心事儿纠缠了吗？

钟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第二天一早，阵阵飘香从外面传来。

她疑惑着走出房门，忙碌的身影在厨房来回踱步。

应茹端着早饭往餐桌上摆放时，正好看见了钟蔓那睡眼惺忪的模样。

“愣着做什么？快去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饭。”

钟蔓点了点头，直到坐在了餐桌前，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问道：“妈妈，你今天不用去上班吗？”

下一秒，应茹说出的话让她不安分起来。

“妈妈决定了，今后就辞职在家陪着你直到高考结束！”

钟蔓喉间发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女人，小声嗫嚅道：“其实不用这样的......”

“昨天你说的我都听到了，蔓蔓。妈妈不应该把林阿姨一家对我的好强制在你身上，让你替我偿还。这些年我已经攒下了不少钱，也是时候该休息休息了。小至那边你不想补课就不用去，妈妈已经跟你林阿姨说好了，不会有什么的昂！安安心心上学就是你现在的主要任务。”

这一大段发自肺腑的话说完，钟蔓低下了头。

“你这孩子，快吃完去上课了！”应茹不着痕迹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随即抚上了她的头，轻轻摩挲几下。

钟蔓面色冷淡，说出了这几天准时准点要说的话。

“妈妈再见。”

走出房门，她的脸色却微微泛着红，笑意直达眼底。心中的小雀跃使得整个人激动万分。

就连到学校迟了些被训斥几句，面对问题也更积极了些。

“你今天怎么了蔓蔓？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开心？”

这或许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自己的妈妈为自己做了一次早餐，近期的问题两人共同面对并解决，可她就是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语文课上完，发梢露了些蓝色的丁至又找了上来。

钟蔓没有再向昨夜那般冷眼对他，只是见他倚靠在班级门口，点名要找左晴。

后者激动到双手捂住了嘴巴，不可置信看向了自己身边的朋友。

罗文清“嘁”了一声，不乐意的将头转向一边。

钟蔓凑近她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噌！”的一声，罗文清坐直将书桌里的数学课本拿了出来。

“我觉得昨天的丁至跟今天的丁至似乎不一样了。明明他说跟左晴没关系的。”

钟蔓看着窗外，面对着自己的左晴一脸娇羞模样，直到班主任路过，她才不情愿的走进了教室。

丁至这家伙跟小姑娘说了什么？

“上课！”

钟蔓规矩跟着周围人喊道：“老师好！”

后桌却传来那几人的调笑声。

似乎是在对方才丁至叫左晴出去说了什么内容而讨论起来。

虐的一旁的罗文清哭丧着脸度过了这节课。

“我再也不信男人了！尤其是你那个邻居弟弟！”

钟蔓眼皮不着痕迹跳了几下，下一秒就听到了那句话。

“他竟然真的跟左晴在一起了？什么眼光啊！”

“不是说高考完再说嘛？”

消息一出，气得罗文清拉着钟蔓离开班级去校园里的小卖部买了一排哇哈哈豪饮起来。

钟蔓有些意外，丁至是受什么刺激了吗？还是她昨天说的话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