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宙 第5章 第 5 章

马飞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讨论声在他脑海里瞬间化为嘈杂的白噪音，他小心翼翼地瞟着四周正闻声看向他的搜查员，泛黄工作服窸窣的声音让这拥挤的正方体内早已静止不动了的尘埃也躁乱了起来。

他呼吸急促，双手撑着黑亮的椅子，微俯着身子，乘机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去。

“按住他！”梁洛在一片混乱中立即喊道，右手随着高调的字眼划过空中经直指着正欲逃跑的马飞。

一瞬间，搜查队员们堵住了储存室的出口，马飞的座椅上横空弹出两个发亮且厚重的手铐，将正向前直使劲的马飞狠狠地又按回了椅子上。

随之，马飞的头重重向后一倒，猛得扎进他身后的椅背，没来得及痛又开始费力挣扎。

梁洛沉色慢步到皱着眉头晃脑袋的马飞面前，对上那张愤怒又惊慌的脸，转头吩咐。“把芯片检测器拿来。另外，再派人到他宿舍去看一下，看看能翻出什么。”

马飞被扣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只能把头埋得很低，右腿不自觉地上下抖动。

不一会，检测器便被拿了过来。

梁洛利落地接过，顺势往马飞身上一挥。如众人所料，检测器依旧安静地待在梁洛手里。

马飞无声地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动作。

冉求见此情景，瞟了眼戚寻。

戚寻则站在一旁插着手看戏，对上冉求的目光便拍拍手，恭喜他赢了。

二人面前，梁洛愉悦地掂着手上的检测器耍着开心，弯下腰对马飞道：“现在我有理由扣下你了吧。在检查的人回来前，好好想想怎么跟我解释。要是你拿不出宙地交界处的转移证明，那你就等着因偷渡行为先罚个几十万，然后拘留三个月再把你丢回大陆去。但估计这么回去你也找不到工作了，毕竟……”

“我不要回去！”没等梁洛说完，马飞就激动地大声叫喊，几秒后才又恍恍惚惚地抬眼看向面前身着墨衣的搜查员又紧张地把头埋了起来。

梁洛突然被他打断，有些疑惑地定在原地。

“他多半没有证明，现在的交界处办事不至于这么差劲。”冉求一边仔细地观察着马飞逐渐崩坏的情绪，一边分析道：“别白费力气，你最好解释清楚，芯片怎么来的，到底和这场案件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参与了案件，也是可以借你拒绝配合重大案件调查，偷渡扰乱空间站秩序，立马把你辞了再送回大陆。你现在唯一可以减刑的方法就是配合。”

冉求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神情像是在槐树下拾了一片落叶，不冷不热地。

马飞则缩着肩膀，下巴前后磨动，皱着眉头，时不时垂眼，像是在望自己控制不住不断滚动的喉结。

冉求不打算再说话，他的思绪不断相互缠绕成不同的假设被他查看然后排除。

两个被派出去的搜查员的脚步很快，室外愈沉愈深的太阳把风染成淡黄色的时候顺便把他们急促的脚步声也寄了回来。

刚一踏入储存室白色的门框，那些搜查员就迅速排成一行，向梁洛回报工作。

“报告！我们的确在马飞的员工宿舍中的床头发现了伪造芯片，看型号应该是黑市的老款芯片。另外，我们还在洗手间的壁柜中发现大量含有乙/醚的混合溶液。”

跟在一旁的搜查员拿着两个透明的证物袋，其中一个装着大瓶的透明液体，另一个袋子中则装着一个正淡淡泛着红色荧光芯片。

“芯片是刚刚逃跑时就没打算拿，至于药……据我所知，乙/醚制品都是用于麻醉的。”梁洛没想到这家伙家里还藏着麻醉药，接过那两包东西在马飞眼前晃两晃。“不撞南墙不回头，你倒是演绎得很好。这下可以交代了吧。”

马飞避开梁洛直勾勾的眼神，一言不发，像是还在暗暗挣扎。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松口，只能说明组织手段很不一般。

“你可想好了，要是你继续包庇这场绑架案的主使，作为共犯，你会被判什么罪，你自己心里清楚。”梁洛站得离马飞很近，毫不玩笑地盯着他。“如果你后面没有人致使，就现在的人证物证分析，你会被判成主犯也说不定。你甘愿给他担罪？”

物证袋已经被拿去化验，屋子里的人都跟着Eric出了门。

戚寻不打算过多地参与案件，所以独自靠在墙角边抠着墙上的铝片墙。

冉求依旧是那样垂着眼，不做任何表情，说完就与梁洛二人退到了马飞的椅子边上。

沉默，像被冰封了万年的冰山，使人心悸。

“我要减刑。”突然，快要凝固的空气被低微嘶哑的声音撕出一道口子。

马飞垂着头哑着嗓子。“你们要保证我的安全。还有，”他顿了顿，“我不回大陆”

梁洛和冉求相互一望。

“可以。”梁洛微笑，爽快地答应下来。“前提是你得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部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马飞讪讪地点头。

于是梁洛把终于马飞压了出去，命Eric把现场封锁了，临期借了一个办公室把周围的监控屏蔽掉，又寻了三把椅子在马飞面前摆下。

“你可以开始了。”梁洛再次拿出他的钢笔，打开录音键，把笔记本支在膝盖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马飞瞄了两眼面前三个一看就不好忽悠的“搜查员”开始低着头搓着手指，缓缓地咬着一个一个字。“我是五年前来到空间站的，之前一直在大陆做小本生意。那时我在香港A市的蓝港……”他顿了一下，“嗯……我欠了点钱，去找亲戚借钱。那天晚上我准备回去时，不小心碰到了他们在蓝港在转运货物，我那时就觉得不对劲，但我没逃掉，被抓了起来。他们把我绑去了一个集装箱，那里领头的是一个男人，脸上有条不太明显的疤，大概在右边眼角的位置，后面扎了个很长的辫子，我们平时的工作也是他负责和我们交接的。”

“那人大概多高？”冉求站在一旁问道。

马飞抬头望向嵌在天花板里的白色灯带，估计了一下。“很高。比我高了一个头。大概……有一米九了。”

这样的话，多半是个经验丰富的打手。

梁洛也跟着问道。“那年龄呢？”

“看脸……应该有三十几了吧。”

冉求听罢不做回应地点头，梁洛则示意马飞继续。

于是马飞抿了一下干瘪的嘴唇，继续道。“他们本来打算杀了我的，但是好像因为他们那时物资很紧张很缺人，所以就放过了我，打算和我做交易。他们说只要我给他们做事，他们就负责保证我的生活和安全。我在大陆基本养不活自己，而且……他们手里都有枪，威胁我说如果我不答应他们就杀了我……所以我只好答应了。”

马飞继续回忆:“后来他们又关了我几天，我偷听下面的人说还因为运货的问题。等我被放出来时我就已经跟着他们一块到了空间站，一下飞船就被他们叫去签了保密协议和合同。后来……后来我就被分配到这里负责转接工作，五年来一直没有变，除了交界处的其他负责人和那个领头的男的，我这五年就没见过什么其他那边的人了。”

“合同里面大概是什么内容？”梁洛用手中带着简易雕花和镶钻笔帽的黑色self钢笔敲着本子，写了几笔后抬头问道。

“嗯……我压了两千万在他们那里，他们让我那个……小心行事，要是泄露了什么就要灭我的口。”马飞边吞口水边小心翼翼地回答，像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夜晚的河水吞没。

“你刚才说你不回大陆。”这时冉求突然插进话来，冷冷地陈述。“为什么？”

马飞闻言面露囧色，他没想到这个“搜查员”会问这个，于是支支吾吾了好一阵子才说。“我……我在大陆欠了高利贷，每天都有人追债，可能不知道哪天就被打死在下水道里了。签了合同的话，只要我不犯事，就能过安稳生活。”

说完他又转而向梁洛投去急切的目光。“警官，警官你一定要给我保命啊！我现在已经违约了他们要是知道肯定会来杀了我的！我愿意被关在监狱里啊，关多久都行的，警官！”

梁洛看着马飞仔细地思考了一下。“放心吧，要是你愿意，我们就安排你暂时住在A-5城分局的观察室，这样保险一点。”

“愿意愿意。”马飞即刻点头连声答应。

冉求留意听着，挥手打开了芯片荧幕，瞄了一眼时间——15:43。

如果还有第二批货，那下一批货的时间肯定离这一批不远。不排除马飞在为一下批货拖时间的可能，他们要赶快把这次交易的流程摸清楚，不然就赶不上安排抓捕计划。

冉求将要开口问，谁想到戚寻先冉求一步问了这个问题。“你们这次计划怎么做？”

“啊？我们的时间安排吗？对，我们今天有两趟货。上午是我负责的，下午还有一趟，是老高负责。按计划估计是下午四点的飞船，飞船的编码是02L-6。”说完他紧张地抬眼看着这个难得开口的“搜查员”。

空间站的每个飞船都有单独的编码。不同的飞船按照货运和客运分为01和02两个大类，再按照飞船的容量大小划分为L类和X类，尾部的数字则表示这一类型下的飞船序号。

“下午四点……不早了”梁洛听完抬手摸了摸下巴，灵动的眼睛在眼眶里转悠。“冉求，我得去安排一下今天下午的计划了，你先审着。”

说罢，他便边叫着Eric的名字边留下他闪着光的笔出了门。

“好，继续说。”冉求看着梁洛走远，转回头来毫无波澜地继续这场提问。

“然后就是明天下午和晚上都有一批。”马飞看着梁洛跑出了门才反应过来，终于接上了刚才的话题，继续说道。“明天下午一点的飞船编码是02L-2，一个韩国人负责。我听不懂他讲话，不过他好像姓金。最后一趟货一般会在晚上11:30这样到空间站。晚上人流量不大，我们都会提前把前面的货搬到交界处的后车库，等最后一批货到了然后一起运走。运最后一批货时老大也会一起跟来，压着我们一起去目的地卸货。他身上有枪，一路我们都会被绑起来蒙上眼睛，所以我也说不出卸货点在哪里。”

室内的光非常亮，打在冉求的发丝上，百合色雪白的衬衣上，领口的徽章上，皮质的短靴上。

戚寻坐在椅子上眯眼休息。

隔着数层冰凉的墙，外面的太阳说不清是什么颜色。

“明晚的飞船编号是什么？”冉求点点头继续问。

马飞低着头想了想。“哦，我记得是02X-6,负责人是个欧洲女人。她不怎么说话，平时也不会经常看见她，但她总是跟着老大一起上来。”

“你的飞船是第一趟货？”冉求微微抬眼。

“嗯，对。”

“固定安排吗？”

“……不是。每次运货前我们老大都有不同的安排。”马飞在冉求的注视下只敢看着冉求衣领上的徽章。

“多久会有一次交易？”

马飞仔细算了算。“嗯……半年吧。”

“每次绑的人数一样吗？”冉求注意到马飞说的人数和梁洛估计的有很大差距，因而问。

马飞摇摇头。“不是。其实平时我们一次只能运十个八个，一两趟就运完了。老高在大陆把货送上飞船，老金在飞船上看着，我就在这负责收货验货。这次这么多货是因为老大说打算把今年的货一次性送完，以后就不送了。”

冉求微微蹙眉，食指一下一下轻轻地点着他的嘴唇。

这种理由，说得通吗？

他瞟了一眼马飞，只见马飞的珠依旧飘忽不定地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上上下下。

这时，冉求的荧幕忽然弹出来，显示出一条隐藏信息框，梁洛的名字被缩小在面板的左上角。

冉求同意接收。面板便迅速投射出信息。

【梁洛:冉大，你把人带去A-5城的分局，我抓完人就过去。】

【梁洛:让分局的局长把他压好了，或者你也可以先带他去审讯室继续。】

冉求抬手在面板上回复，关掉了录音。“先到这里，剩下的到了分局再说。”

快到四点了，一直呆在案发现场审问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分局的审讯记录设备显然比梁洛钢笔上自带的小录音机要好得多。而且抓捕前的确最好先把马飞带走，以免他们见面时对口供导致搜查队无法验证马飞供词的真实性。

一旁的戚寻听见冉求起身的动静微微睁眼，迎上刺眼的灯光，皱着眉呼出一口气站起来，疲惫得伸了个腰。

“现在走？”戚寻的声音不是很清楚。

冉求听罢简单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解释，便径直带着马飞出了门。“嗯，这里不方便，详细的回到局里再问。”

冉求走出门，将那些零零星星散落在飞船各个角落的搜查员们都安排好工作，跟着一起前去分局。

光被大地吞没了。

太阳和云暧昧染上天空的尘埃。

一片昏黄。

到了分局后，马飞就被安排到了休息室，门外跨步站着两位搜查员。

屋内没有动静，渐暗的黄昏下，马飞独自一人坐在冰凉的不锈钢椅上，独自望着小窗外天，突然感觉到有一块冰冷的金属抵着他的头，头顶传来带着锈一般的油味，一个有些许沙哑的声音随之传来。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对那提问的男人来说，这也许是一个极其简单的问句，没必要注入什么情绪。

“别！别别，别杀我！别杀我！”马飞被绑在简陋的木椅上，手指粗细的麻绳紧紧缠绕。椅子拼接在一起的木头随着马飞的动作开始躁动，发出吱吱的声响。“我，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他继续喊着。

“我凭什么留你？”男人从马飞的身后绕出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面前，右眼的眼角带着明显的沟壑。他的眼睛里荡不起一圈涟漪，像是根本就不屑于这里的每一秒。

“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做什么都行……”马飞睁大眼睛无措地看着男人，还在重复着刚才的话。

集装箱里是闷热的，冷空气夹着海水被挡在了外面。空气凝固，湿热，很闷。只有角落里吱吱作响的风扇在缓慢地转动。

“想活命？”男人的声音再次像深海里的暗流一样传来。

马飞瞪大他爬满血丝的眼睛，急切地点头。

“……好。”男人似乎思考了一下，收了枪，慢慢地擦了擦，放回腰间。“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欠了高利贷，六百万……我来找亲戚借钱……躲债。”马飞绷着一口气，低着头不敢向上看一眼。

男人将头一偏，在马飞身旁踱步，背上被扎起来的黑发几乎没有飘动。

身边同样身着黑衣的人得到指示向后退两步，转头向外走去。

箱门打开，被阻挡许久的海风终于吹了进来，咸味的水汽扑面而来。

男人无聊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把枪拆开又组装起来，没有看向马飞一眼。

过了一刻钟有余，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凑近男人的耳畔言语了几句。

“告诉我你的名字。”男人站起走到马飞面前，垂眼望着下面被恐惧包围的人。

“马飞。”他讪讪回答。

“好。今天之后，你便不再属于你了。”

——

昏暗的天空晕染上墙，一缕烟纱飘然向上，这正是回忆肆意妄为得时刻。

冉求告别分局的局长 ，独自站在二楼的阳台上抽烟。

冉求没有抽烟的习惯，比起那些刺鼻的烟草味，他更喜欢夏天泥泞的草地的气息。

一旦跟了这个案子，近段时间他就只能接触到搜查部的人，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个案子的跨度和涉及的人员想必很广，查案时能接触到的权限很多，对爆炸案的调查很有利，只能说宋逸花的心思反而给了他可乘之机。

冉求轻轻吹起飘逸在空中的烟，向远处夹在高耸的建筑之间的一印橙红色望去。

——

辽阔的海，无边的夕阳，带着水汽的海风让路边的红瓦白砖的房子显得更为明艳。

晚上，路旁被飞蛾围绕的扑烁的复古路灯下驶过一辆青绿色的小电瓶，被搅拌过的霓虹灯在远处随着清冷的凉风在空中微微荡漾。

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坐在路旁自家门前的躺椅上，均匀地呼吸，眯眼吹风。

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坐在台阶上，让风把他淡棕色柔软的头发吹作一团。他盯着身旁像是已经安睡了的人，就这么盯着。

直到太阳已耐不住等待，沿着海平线溺水般坠落下去。

他才回头，去看太阳慢慢拉长的影子，和被夜晚晕开的天。

“去吧。”头发已经花了的男人说。

“现在，夕阳就是世界。”

海风彷徨在耳畔一晃而过，追随着男人的话语去寻找最后一抹夕阳的影子。

孩子懵懂地站起来，看着远方黑夜与霞光交织的金色，奔向了太阳。

——

“抽烟？”冉求模糊的回忆被打断。

戚寻慢悠悠走到冉求身边，身上还披着从分局顺来的黑色西装外套，两肩和领尖的银色在昏暗的光下显得耀眼。

空间站的夜晚不随四季规律变化，二十多度的天气总让人感到清爽。

戚寻伸出手向身旁的人讨烟，嘴角还带着笑，眼睛很漂亮，在云霞下显得很温暖。

冉求不说话，伸手从口袋摸出一根烟和打火机，随意递给戚寻。戚寻接过，撑着阳台的围墙，把烟点了。

两缕烟丝在微风里交缠起来。

打火机的火光盖过了太阳。

“现在是什么情况？”冉求目不斜视地看着远处高耸的写字楼。

“马飞状态不太好，分局的局长安排他去休息室了，可能要等到明天才能继续审。”戚寻随即吹出一个烟圈，抬手看了看左手腕上镀了镍的黑表。

他的表盘稍大，中间是老式的机械钟，整点刻度是金属质地的，向外突出，四周围着四个调整时针的转钮。这枚手表有些年份了，但被保存得很好。硬质的表带随戚寻动作发出轻响，像是被光穿透的玻璃相互碰撞。

——5:52

“那小个子还没抓到人吗？”忙碌了一天，疲倦袭来，戚寻扭着脖子问。

小个子？指梁洛吧。

冉求熄灭手中的烟。“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准备一下，一会还要趁热打铁把下一个也审了。”

说着，冉求用手指抵里抵鼻尖。

难受，感觉鼻骨里堵得慌。

“这件案子要跟多久？”戚寻双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继续问。

“不清楚，要看这次抓捕行动的情况。少则一两周，多则一个月。不过，要把幕后全盘挖出来，还早着。”

冉求瞟了一眼戚寻手中飘着白烟的烟蒂，伸手夺过。“地震案的事等处理完这件案子再说。运气好的话，调查案件时也可以顺带把地震案的信息排查了。”

冉求不做思考，把戚寻的烟蒂按在了阳台边的围墙上。

烟头的火光瞬间熄灭，留下一处泛着白的黑点。

戚寻见其动作，锁了眉头，撑着栏杆问:“哎？你把我烟熄了干什么？”

“臭。”冉求面无表情答道。

戚寻疑惑地想要开口，可刚想说什么，冉求的芯片面板便弹出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人到了。”冉求随手关掉荧幕，盯着戚寻看了两秒，接着便自顾自转身进门。

戚寻呆在原地，无奈地笑笑，转头看了眼摇摇欲坠的太阳，才耸了耸肩，缓缓跟上。

——

“嗯，尽量让他调整一下情绪……对，现在就要审，离明天的送货时间不远了，要赶紧核对两个供词，最大限度地把这次计划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

分局里，梁洛已经把人带到审讯室安排好了。戚寻跟在冉求后面来到审讯室旁的隔间，隔着单面玻璃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对面面露惶恐，微胖的男人。

梁洛见人进来，停下和Eric的交谈对两人说：“还没开始。”

冉求点点头道：“马飞呢？”

“在隔壁候审室了，一会你去马飞那边，我们随时保持联系。”梁洛说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冉求会意，拿手肘顶了一下戚寻的手臂示意他往外走。戚寻还看着玻璃对面微微发抖的人，突然说：“我觉得他是个突破口。”

冉求闻言转头也看向玻璃。审讯室里，一个中年男人双手被发着荧光的蓝色扣住双手，曲着身子，低头，眼睛不断向玻璃对方向看去，时不时又独自思考着什么。

“怎么说？”冉求观察着里面的男人，目光不动地发问。

戚寻也看着玻璃对面，慢慢分析。“你看他，一直在看玻璃而不是门。虽然很怕，但他一直很想你们进去，眼神一直在催促你”

戚寻转而看向冉求。“快点吧，别让他等急了。”

等一切安排妥当，冉求才空手走进了审讯室。一路上没看马飞一眼，他轻轻拉开正对马飞的那张椅子，坐下。

早些，冉求已经站在观察室里大致把梁洛那边的情况听了一遍了。

“高达之”冉求缓缓张口。“我们已经抓到了。”

马飞闻言抬头，继而对上冉求那双无感的眼，又点着头瞥开眼睛。

耳机那边的声音渐渐传来。

【“你也是大陆偷渡上来的，之前跟马飞认识吗？”

“不认识，我们是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冉求随即便问：“在大陆见过高达之吗？”

马飞摇摇头……

审讯进行地很顺利，两人的供词大致一致。并且，他们还问到了另一个人——“我没见过他，只是交货的时候听到他在和大哥交谈，听声音应该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我猜他可能是大哥的上级。”高达之这样描述。

审完人，梁洛派Eric跟大陆联系调查了马飞和高达之的信息。

高达之不同于马飞，他虽然很配合，但好像是总有所隐瞒，心思更缜密。

当梁洛和冉求在审讯室外碰面时，天已经黑了。

“走吧，先吃饭。”梁洛向冉求抬抬脑袋。

分局的员工饭堂挤满了人，低头扒饭的警察都相继看向踱步而来的四人，嘴里还嚼着菜，手中的筷子和刀叉又开始动作。

四人随意挑了一个偏僻的座位坐下，准备讨论一下明天的安排。这时，一位身材魁梧的人嘞着嘴走过来，一路叫着梁洛的名字。

他走得很快，后面小个子的秘书连走带跑得追着。

“Liang！尼们申完啦？”高个子的人用蹩脚的中文喊道。

梁洛闻声回过头，恍然站起来和他握手。“嗯，刚结束。一起吃饭？”

“Great!”那人爽快得答应，拉着身后的秘书坐到了梁洛旁边。

“跟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Ridpass，分局的局长。

戚寻：无聊……好困……什么时候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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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