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青青坎上流 第27章 瞎谦虚

初二年级体育老师黎明是个刚转正的年轻人，身高一米八五，五官虽然不够立体，但线条清晰，属于单眼皮的小帅哥。帅哥发型时髦，衣着时尚，篮球打得好，跟岳晓明配合，传球运球、上篮得分，行云流水一般。女生称他二人为“绝代双娇”。

上周最后一节体育课，离下课还有5分钟，黎老师吹哨子集合，准备下课，有学生直接解散跑向宿舍，要去抢位置洗澡，黎明老师喝令必须集队，总结完毕说了“下课”才能离开操场。

几个男生欺他年轻，唧唧哝哝不肯回来站队，黎老师整顿纪律，罚全班绕操场跑两圈才能下课。刚跑半圈一个女生突然蹲下叫肚子疼。黎老师让同宿舍女生送她去医务室，通知班主任后，看着同学们跑完一圈，集队下课。

少跑了一圈，同学们很高兴，没有在背后骂老师。

没挨到骂的黎老师，很不幸地招来一顿打。

班主任打电话让他过来医务室，说学生家长正在赶过来。黎老师感觉莫名其妙。过去看着一帮女生围着肚子痛的女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问呢，学生妈妈就来了，不明原因的小黎老师本着毛校长的教导，“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先做自我批评：

“下课前又跑了两圈，可能运动过量了吧。”

其实该女生只跑了半圈，全班只跑了一圈，他自己倒忘记了。

刚赶到的妈妈正准备问校医怎么了，听到老师的话，立该放弃询问，撕着老师湿漉漉的运动服让他负责。

小黎老师也算是玉树临风的人物，突然被中年妇女扯着衣襟照脸上打，狼狈不堪，也怒不可遏，抬脚就想踢过去。

还好有一丝理智在线，起脚未落下。围着肚子痛的女生的女生们，看到“绝代双娇”中的弟弟要“动脚”了，一涌而上，救老师于水火之中，扯衣服，拉手腕，抱胳膊，有一个女生无处下手，干脆揪住家长的头发……

黎老师瞬间解套。看着眼前娇滴滴、羞怯怯的小女生，秒变美少女战士围殴“母夜叉”，黎老师傻眼了。

班主任和校医一齐冲上去，护家长、拉学生，好一通忙活，总算在家长还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前，把她解救下来。虽然扯下一绺头发，但头皮完好，就不能算受伤。

学生发现她们拯救的黎老师已经撩开大长腿跑了，互相看一眼，拖起书包，一窝蜂也跑了。班主任气得差点晕倒在校医室。

女生送到离学校最近的医院，德育处副主任韶光负责体艺科组，押着黎明老师到医院全程跟进。

小黎老师心想这回要被家长削死了，工作可能保不住了，不想韶主任并没有语重心长地教育他。一语不发赶到医院，韶主任先看好电梯、楼梯、后门、侧门，才悄悄叮嘱黎老师守在侧门口，情况不妙立刻跑路。

“你腿长跑得快，关键时刻拉兄弟一把。”

个矮体壮的韶光主任紧紧裤带，神色非常紧张。黎老师大惑不解，自然要问为什么？怎么啦？

“我刚做爸爸，你可别害我。”韶光主任说。“一节体育课，全部加起来运动量不到3000米，算是运动过量嘛？就算过量也是小腿肚子抽筋，怎么会肚子痛？瞎谦虚，乱揽事。”

黎明一拍脑袋，瞪起单眼皮的眼睛，抓乱时尚的发型，直骂自己蠢。

打给班主任，问在哪个门诊，班主任说快到扶产科来。

校医最初以为女生是来了大夷妈，按按肚子摸摸脉，也不说话，等到学生家长到了，让送到门诊处，在门诊医生的建议之下转科室。

家长目瞪口呆，脸色苍白得像要死去。

韶光主任长出一口气，与小黎老师击掌庆祝死里逃生。

“不是我们不爱学生，是我们怕了家长！你滴明白？”

“明白明白。同情同情。”

“太深重的恐惧压制了我们的博爱！你滴理解？”

“理解理解。万岁万岁。”

左级长得到消息，一路小跑赶到医院，看到黎老师和韶主任脸色不惨白，神情也不惶恐，不禁诧异。果然有惊无险，立刻承担应有的责任：

没有陪二位经历风雨，事后请二位喝点啤酒压压惊。

三个男人分工：左级长协助班主任安慰引导家长，韶主任协助校医陪伴学生，做好心理疏导，黎老师向陆续赶来支援的亲属做沟通工作：不要激动，与学校无关……请回吧请回吧。

黎老师还没结婚，劝解时不免面红耳赤，想到闯过鬼门关的幸运，羞赧又被坦荡取代。

韶主任听到小黎老师的解释，急得冲他直挤眼，手指挡在嘴巴上，“嘘”得像是着急去撒尿。

左级长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家长不问原因就打老师，不是良善之辈，我们还是要关心学生。拉过他说：

“别瞎操心了，不是他们丢人现眼，就是我们丢盔卸甲。做父母的，只管生不管教，遇到问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老师泄愤，凭什么？就黎明那个头，是她能打的嘛？还不是欺负他是老师，不敢回手。太过分了！我听说了，如果不是女同学冲过去，黎老师的脸肯定挠花了。这是人吗？做妈妈的，起码要问问孩子怎么样了是吧？问都不问，看也不看，先就打上了。这种人家的孩子有得好嘛？这才初二！最好转走，不然以后有的我们受。”

韶光急得推开他说：“你是级长不能这样想。虽是家教问题，但影响是学校的。你俩一边凉快去，我来做家属疏通工作。”

让黎明和左级长滚一边去，自己慢慢疏导赶来支援的亲属乡邻。

辛辛苦苦赶来支援的亲朋好友，没有想像中的架打，也就失去了借机泄愤的空间，都很泄气，聚在一起不肯散，大约是要让喊他们来的家长请吃饭。

左级长也摆正立场，端正态度，好言好语一个个劝走。还剩下三四个时，电梯里出来一位中等身材、身穿黑外套、黑瘦硬朗的四十来岁男人。男人目露凶光，大大咧咧晃过来。不等左级长问他找哪个，学生妈妈刚好走出来。

男人开口问：“丫头怎么样？哪个老师害得她？”

左级长吓得一哆嗦。

男人凶眼在三个斯文人身上环视一圈，锁定黎明老师，抬脚走过去。黎明也吓得一哆嗦。

怎么办？正在想从哪里说起，学生妈妈嚎叫着扑过来，五指金龙直挠到黑瘦男人脸上。三道血印赫然出现。所有男人都一哆嗦。

果不其然。女人自带凶器，指甲排号第一！

“喊你儿子来——混蛋！老子不正经，儿子也是个混蛋！啊——”

韶光主任刚坐下来，吓得一蹦跳起来，直跑过去抱住学生妈妈。黎明以为男人会出手打自己，正纠结着逃跑还是迎战，学生妈妈冲了过去，心里非常感激，冲过去拉住男人打向女人的拳头。

男人恶狠狠骂了句粗口，推倒女人，看看围过来的亲戚，又看看三个面相斯文的男老师，骂得更难听了，骂着骂着走向楼梯，几个跨步下去，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准备干老师的几个亲戚态度缓和下来，其中一个过去跟韶主任握握手，介绍说，刚才的男人是学生妈妈的表哥，表哥和表妹是麻桌好友，打起麻将来没时间管孩子，就让表哥的儿子带着表妹的女儿出去吃面……

“经常在一起，玩得像一家人一样……”

学生妈妈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边哭边用力拍地。

黎明悄悄过去看了看女生。女生面无表情地躺着翻手机，苍白的小脸藏在乌黑的乱发里，像假面的小木偶人。外面的吵闹声似乎与她没有丝毫关系。

黎明从没注意过这个女生，也想不起她叫什么。上6个班的体育课，只能记住体育特长生的名字。

此刻看着学生苍白的脸，细巧的五官，娇小的身躯，莫名涌起一股心痛。

女生听到门响，并未理会。妈妈还在门外嚎。门响之后，嚎声依旧。在哭嚎的背影下，门响之后的安静，有种异样的不真实。

女生终于感觉到异样。放下手机，抬起头，看见半开的门缝中黎老师的半边脑袋，看见黎老师眼中满是亲哥哥才会有的心痛。

女生放下手机，呆呆望着心中胜过电影明星的老师……

就打你个玉树临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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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六.5 瞎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