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青青坎上流 第148章 三一.2 佳人难再得

“有人用屁股思考，就有人用Pi yan讲课嘛！”

韩敬权突然愤愤不平起来。老师们不知道他对谁不满，火力的方向也不明确，只是这种骂人法让大家很意外，意外不是事故就是开心。虽然把耳朵腌臜了，还是笑成一片。

“滚一边去放，别熏着我们。”

“这话说出来也不怕恶心了自己”。

韩敬权因为儿子结婚请了几天假，学科订购复习资料因为他不在没有帮他订，等他回来上班，订购学习资料出了小意外，教务处要求必须按照正常程序推荐学习资料，不能统一购买。

全年级只剩下他的学生要自己去买。他按规定流程拿了两三本练习册推荐给学生，明确暗示说：

“这一本是省上出的练习册，题目较开放，灵活度高，但是——（以下强调）我们不参加省统一命题的考试，我们参加市区统一进行的期末质量检测，因此这本更合适，切合期末考试的方向。其他班用的都是用这本（强调“这本”），同学们可以参考。‘唐明书店’这本资料进得多，可以去看看。当然，老师也不反对你买别的练习（表情：轻描淡写）。总之，必须人均一本。”

初中学生如果会认真领会老师的暗示，阅读就不会成为语文学习的障碍了，多数学生只记住老师说的“自主决定”以及“不反对”，至于暗示、明示、但是，都可以选择性屏蔽。

语文老师对句子含义的分析是“但是”之前不算数，“但是”之后才是重点，比如说“您的孩子很聪明很漂亮，但是——”平复您的心情再砸砖头，听不懂的家长孩子再有问题也不用找他来了，来了也不管用，孩子听课想必跟父母一样。

“但是”还要听？放飞自我再接着听，飞完回来，重点难点已经讲完，正好下课——

一周后，韩老师收上来的练习册大部分符合要求，但少部分不合要求才是重点。参加考试一个都不能少，考试成绩一分都不能丢，练习册出现问题，责任还得老师负。家长知道暗示过更要生气：

明确告诉孩子买哪本得了，胡说八道什么，瞎耽误工夫！

韩老师自己出钱买了十多本，麻烦岳晓明带过来，把钱递出去后又肉痛，要找出气孔，有点资历敢于出口成“脏”，目标不明一通扫射。

黄华昏暗的眼睛发出亮光，高举右手现场表白，“我不是我不是！我保证不是！”说完哈哈大笑。

袁诤也不置可否，微微笑着。

“我俩都不是，看看他们啦。”亲自带着韩老师走到语文小组其他成员处。

数学英语放心了，围绕语文佬周围添油拨火。陈芷汀默默收拾作业本起身走了。

“陈老师做得也没错，弹什么调，唱什么曲，跟她没有关系。”

带上门时，听到刘汉林出面劝韩老师，她的眼泪差点掉来了。她倒不是因为要打配合才让学生自己去买资料，她就是——她也不知道怎样说自己。

起哄的老师发现不是随心所欲开玩笑，攻击对象有指向。做帮凶不好。又纷纷回去坐好，该干吗干吗。

韩敬权也傻了，没想到是陈芷汀搞出的事，再想想，语文小组除了陈芷汀谁会做这种傻事？“是啊是啊，总是我们老师受夹板气。”擦擦鼻子，出去洗手了。

黄华不乐意，还想扩大战果。刚才跟着笑的岳晓明明白之后有点后悔，也需要一个出气筒：

“黄老师脚痛了吧？不远十步走到这里，回去歇歇吧。爱护身体，净化空气。”

“哎哟喂，还没说啥涅，小明就心痛啦！”

“怎么只是心痛涅？这空气污染，头都痛啦——韩老师一屁激起千重浪，现在屁声不绝于耳啊——净化空气是本日工作之重点！”

岳晓明起身打开窗户。

冷风嗖嗖吹进来，让黄华脸上黄中透出青绿。明明是韩敬权挑事，矛头怎么转到自己身上？想发火又不是岳晓明对手，然后看到张剑正和杨洋说笑着进来，更感到势单力薄，恼羞成怒之际，也能急中生智说出狠话来：

“真有本事啊。净化空气？先净化自己吧！说的道貌岸然，就一定是君子嘛？那君子就太多了啊！”

黄华得意得要飞起来。自己也能跟所谓的正义之士唇枪舌剑，简直不要太意外！平时就是心怯才处处挨怼，一旦放开了，谁又怕谁呢？

抢占道德制高点，君子小人统统压制住！

袁诤突然站起来，走到黄华跟前瞪她一眼。黄华大吃一惊，得意的笑挂在脸上，跟张开的嘴巴配合，显出滑稽相。

岳晓明站在窗前，看着眼前一幕，嘿嘿冷笑。

“继续啊，黄姐姐——加油——加油——”他用不带温度的语调，认真说着“加油”二字，让冷“油馍”没法下咽。荣耀想笑，只见肚皮起伏数次，愣没发出笑声。

回头骂岳晓明道：“跟你们这些哈怂混，早晚得憋死。”

张剑正没有看到全部，但最后那几句话，那几个表情尽收眼底。他若有所思地坐下，没有扩充剧情。

到了科组活动日，教务主任向南海亲自下到语文科组开会，再次重申订购资料的制度后，向主任伸手撑于桌面，露出手腕一串龙眼核大小的佛珠，他一边轻轻摩挲佛珠，一边委婉地表示：

老师要为学生着想，也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团结合作——啊——不管怎样操作，总之不能查实违反规定……

陈芷汀因他的佛珠联想到“佛心”，让自己放宽心，又因为被强调的“操作”和“查实”两个词而心中一凛。

由于系统内部要求统一订购的学习资料，形式陈旧、题量太少，无法满足中考大题量训练的要求，更不适应考试内容的更新变化，所以在统一订购之后还有变通，每个学科允许自主订两份学习资料，操作形式是学生自主购买。统一收费和发放属于违反规定。

全区、全级或全班学生出动去书店购买学习资料，这场景，想想都是一地鸡毛。通常的作法是小组讨论决定用哪一本，由课代表逐一收费交给书商，接收资料并统一发放。

陈芷汀对此规定和操作也不满意，她希望与教材配套的资料就能满足教学要求，但“配套的资料”由于长年居于“后宫”并独享尊荣，不屑于紧跟形势改头换面。陆游的诗冠在苏轼头上就一直冠着，《伤仲永》《送东阳马生序》中删掉的内容出成阅读就一直阅着，高考模拟题出到中考练习中那属于高看一眼，也一直高着……

有“三”和“考”就行，“初”和“高”不是重点。

初三到高三，一千零九十五天的距离，一套练习拉近了，岂不快哉？

面对配套资料的题型跟考形式不一样的现象，岳晓明开玩笑说：出考题的看不惯编练习的躺平了捞鱼，故意跟他们叫板。敲锣打鼓叫了N多年，愣没把编辑配套练习的官人们叫醒！

偶尔碰到配合中考的新资料，编者不在一线教书，不管什么问题，统统只划一条食指长的钱，写不了几个字，做了不但没收益，还养成学生答题图省事的恶习。

“答题要看隐含信息，给出的横线多少就隐含着答案内容有多少，没写满证明你漏了得分点，写多了证明你画蛇添足，要重新删选信息点！！”

口头强调是最没用的教育。于是备课小组在照章办事之后，纷纷另寻良配，重觅佳人。

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气愤不过的陈芷汀，按照资料后的电话拨了过去，官人们的座机没人接听，唯利是图的书商们大喜过望，聆听陈老师的教诲后，表示从速改进，一年后必出新版。

半年后就上考场了！陈芷汀越发恼火。

于是乎，刻舟求剑的陈老师，搞下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