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宠妃 第7章 第六章

虽然已经是冬日，但是狄奥多拉站在大剧院舞台的帘幕之后，手心里全是汗水。

这将是一次决定她在这个世界存亡的演出。

若幸运，她就能成功地引起台下贵族或是元老院成员的注意，然后道出自己的来意。只要有机会向某个贵人施展自己的医术，事情就算解决一大半了。

成功地治好了某个帝国重要人物顽疾的人，自然不会被教会当成女巫不明不白地烧死。

狄奥多拉之前的最后一个节目已经进行到尾声。

美艳的波斯女郎扭着水蛇一般纤细柔软的腰肢，在灯火辉煌的舞台上旋转着。

一席橙红的长裙如同被夕阳晕染的火烧云，在明灿灿的光线下飘荡着。裙摆上密密地缀着水晶流苏，光彩照人。

那长裙时而高高扬起，露出女郎洁白修长的双腿，随着欢快悠扬的波斯音乐飞速移动。纤细的足腕上戴着一串金铃铛，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鸣响声。

乐声戛然而止，铃铛的声音也随之停下。

女郎伸出纤纤素手揭下脸上的薄纱，漏出明艳的脸庞，然后柔柔地鞠了一躬。

观众席上响起了雷动的掌声和叫好的声音。

轮到狄奥多拉了。

当她徐徐走上舞台，本已经平静下去的观众席上又开始响起了议论的声音。

席上衣香鬓影，一个个穿着绫罗绸缎的身影交头接耳，在舞台的光线下隐约能够看清轮廓。

这议论声并不是因为狄奥多拉的美，因为在这里，美丽不过是最常见的商品，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相反，这议论是因为——丑。

准确的说，是一个姿色过人的美女在扮丑。

狄奥多拉穿着特意制作的小丑服装，顶着蓬乱的长发向台下鞠了一躬，然后开始她的表演。

她的表演是一出哑剧。

这是狄奥多拉依靠回忆，从曾经看过的哑剧中精心选出的一出。

只是把剧情略做了些改动，变成了现在的时代背景。

她夸张的表情和做作的姿态把台下的观众逗得一阵阵哄笑。

*

贝利撒留坐在观众席上，饶有兴味地看着狄奥多拉。

这是上次给他送衣服的那个女人。

他已经把她忘了，但是今日见到，那酒红的长发和羊脂白玉似的脸庞竟然精准地勾起了他的回忆。

上次的她穿着一身破旧的亚麻长衫，但是粗陋的衣服掩藏不住她玲珑的身段和惊人的艳色。

她低垂着头，红发简单地挽起，露出半截细白的脖子。

贝利撒留忍不住抬起了她的下巴，让她的清澈的双眸对上他的目光，手上的触感温热细腻。

他轻佻地对她调笑，她不卑不亢地反击。

贝利撒留虽然对她颇有兴趣，但见她态度坚决，也便放她离开。

之后一段时间他很忙。

老皇帝查士丁身体不佳，他最倚重的外甥查士丁尼，也就是现任皇储正在准备登基事宜。

而贝利撒留作为查士丁尼的近卫队队长，事务自然也繁重了起来。

再加上他的身边从来不缺莺歌燕舞的美人，所以早就把狄奥多拉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今日一见，贝利撒留对狄奥多拉的兴趣更胜从前。

她穿着五颜六色的小丑服，在舞台上卖力地用滑稽的表演取悦众人，和她的美形成了强烈的对比，给人以深刻的印象。

贝利撒留在心中感叹，美人果然是美人，不管是披着麻布还是裹在小丑服里，都是那么吸引人。

*

表演结束。

观众的热烈反响比狄奥多拉预想中还好，她知道铺垫已经到位了。

“我尊贵的女士们和先生们，这个粗鄙的节目能够博得你们的笑声是我莫大的荣幸。”狄奥多拉深深地鞠了一躬，“但是，这并不是我最拿手的本领。”

席上有人笑着喊道：“那你接着表演！”

狄奥多拉微笑：“请尊贵的女士们和先生们饶恕我——接下来的节目并不能够在这里表演。最近君士坦丁堡城里出了一个‘东方医馆’，不知道在座的贵客们可有耳闻吗？”

观众席上再一次响起了嗡嗡的议论声，没听说过的人纷纷询问；有的听说过，则在猜测东方医馆和台上这个女人有什么关系。

停顿了片刻，狄奥多拉接着说：“医馆的主人从云游东方的商人那里学了一些那里的医术，试用之后发现效果竟然很不错，就开设了这个医馆。现在医馆生意很好，但是她渴望一个更大的机会。在座的女士们和先生们都是帝国最尊贵的人，如果你们愿意给她这个机会，让她向您展示她的医术，效果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这个人不会就是你吧？”观众席上有人笑问。

“是的，就是我。如果有尊贵的女士或先生能给我这个机会，我将会感到不胜荣幸！”狄奥多拉再次深深地鞠躬。

绛紫的幕布缓缓拉上，但是狄奥多拉仍然没有放松。

虽然有不少观众表现得像是有些兴趣，但是狄奥多拉知道，他们中多数不过是把医馆的事当成节目的小插曲。

若真的要这些身份相显赫的人相信这所谓的“东方医术”，并放下身段来找一个哑剧女演员看病，并不是容易的事。

狄奥多拉倚坐在剧院的门边，抬头望着高高的圆形穹顶，有些忐忑地静静等待。

*

到了快要散场的时候，狄奥多拉终于等到了来找她的人。

是一个侍从。

“我的主人想要找你看病，你先到皇储近卫队东边的街口等着，主人今晚回来的时候再给你交代细节。”

“好的，明白了。谢谢您！”

侍从交代完便匆匆地离开了。

狄奥多拉很欣喜，立即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剧院，向指定的地方赶去。

一路上她的脚步很轻快。

她没想到尽然有皇储近卫队的人找她看病，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最好能成为这个人的长期医生——这样在这里就算拥有了一个有力的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