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也是朱砂痣 第4章 初雪

“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露台，处在最中间的小房子里，墙角处立了一盏几何图案堆砌的艺术落地灯，将房间物品的影子都放大了几倍，

靠近落地窗的地上，坐了几个人，还有一个人摇摇晃晃围着几人转，偶尔低头说些什么。

透过棉麻质地的窗帘，几人的影子被投射到窗外的地面上，被拉得斜长。

风动时，几人身影摇晃，一起透出来的，还有一个人突兀的笑声。

“哈哈哈哈……”

权至龙没站稳，一下子重重摔倒在亲故们围坐的中心位置，身体碰倒了一大片空酒瓶，叮铃咣啷地乱作一团。

身边人一下子围了上来，就要扶起他。

“哥！你没事吧！”

“哎一古这——”

“志龙啊，没摔坏吧？胳膊还好吗…”

权至龙不觉得疼，只是摆摆手拒绝了他们搀扶，手越过凌乱的酒瓶，准确落在了李洙赫的衣领上。

紧紧抓住他，双手颤抖着，跪在地上问他。

“你知道她对我说了什么吗？株赫，她让我想想我的身份…”

说罢，权至龙就松开手，任由身体和手一起无力垂落，整个人跪趴在李洙赫的面前，肩膀耸动，满是哭腔的笑声回荡在房间里。

“哈哈哈哈我的身份，我有什么身份呢？”

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看着权至龙此刻的狼狈，所有人今晚为了逗他高兴刻意维持很久的假轻松，就这样消失殆尽。

房间里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志龙。”李洙赫叫他。

权至龙直起身体，又猛地瘫坐回地上，笑到眼泪模糊双眼，他拼命皱眉想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眼泪却比动作更快落下来。

“她说得对，我没有身份，我现在什么都不是kkk。”

不是GD，现在连权至龙也快不是了。

有时候半梦半醒间，他也在问自己，自己到底是谁。

“我们都秀啊，真的好聪明……”

李洙赫深深叹了口气:“别笑了志龙。”

他们都知道现在他心里有多难受，被笑伪装的眼泪，比平常的眼泪更痛更灼烫，他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权至龙还在继续说。

“可是她这些年一定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以前她连哑铃都不愿意拿，可是今天她就那样挡在我的车前面。”

“我好高兴，她能保护自己了，可是……我就是好难受啊。”

李洙赫再次无言，刚刚权至龙已经讲了他和权都秀见面的详细经过。

听他说权都秀居然急刹车强行别停他们的车，还拿着棒球棒挡在车前，逼他们下车道歉。

李洙赫是震惊的，这种剧情放在林申恩身上很正常，她就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权都秀……

作为曾经YG演员部的一员，以及权至龙这么多年的亲故，他对权都秀并不陌生。

准确说，他们以前很熟悉，参加过数不清的聚会，他认识林申恩，还是在权都秀的生日party上。

那是权都秀的成年礼聚会，林申恩亲手画了权都秀成长漫画送给她，记录了小学到高中毕业的她。

权都秀超级感动，趁着出去上厕所偷偷躲在角落里哭鼻子，被权至龙逗笑回到包厢，她就紧紧把画册抱在怀里，绕着林申恩转圈圈撒娇说谢谢。

李洙赫记得很清楚，那天权都秀穿了白粉相间的短裙，头顶的两缕小啾啾上别了蝴蝶的发卡，走起来就像只小蝴蝶一样，轻盈又漂亮。

林申恩喝了酒玩游戏深蹲，挑了权都秀做搭档。

她抱着权都秀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轻松，深蹲的时候居然还用单腿做了五个，结果就是起身的时候扭了腰，两人四脚朝天地擦地板。

李洙赫当时伸手扶过她们两个，林申恩起身时差点捏断他的胳膊，权都秀却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对于两人的初印象就在那个时候形成。

后来相处下来，两人也确实像他的初印象一样，各自展现出截然不同的青春姿态。

那件事发生过，权都秀远离权至龙的时候，顺带也远离了他，林申恩永远和权都秀站在同一战线，把他也删除了。

后来他们俩偶然在一个香水展上碰面，又加了talk。

毕竟是熟人，两人刚加上好友的时候聊得还不错，直到他打听了权都秀，林申恩毫不客气地变脸，让他太闲就去明洞打工，还甩过来了一张理发店女模特的招聘海报。

从此以后，李洙赫就失去了权都秀的消息。

现在的他，对权都秀的印象很不好。

他心底是偏帮权至龙的，就因为权都秀的出现，因为吃抗抑郁药物已经戒酒一段时间的权至龙今天醉成这个样子。

因为她的出现，权至龙本来死灰一片的心底，又燃烧起了微茫般的希望，开始如多年前一样，飞蛾扑火。

其实他也知道，权都秀没有任何错，可情感让他对权至龙说不出怪罪的话，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两个永远不要再见面了。

“株赫，你不是有林申恩的talk吗？”

权至龙也突然想到了林申恩:“株赫，你能帮我问问她，都秀现在住哪里吗，住得安全吗，会不会是那种坏境很不好的地方，会不会碰到坏人……”

其实李洙赫很想说，她都开法拉利了，肯定不会住得很差的。

可是权至龙眼中的希冀太明显，似乎自己就是他的救世主，李洙赫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当着她的面，给林申恩发了个讯息。

林申恩不做回答，只是发了个奶茶店煮珍珠的招聘小广告，李洙赫看到这个回复，就知道这条路基本行不通了。

莫名的，对于两个人未来可能不会有交集的现状，他松了口气。

权至龙眼中的光，就这样归于沉寂。

恍惚间，有人惊奇地喊。

“哦莫，好像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啊！”

权至龙转身。

“真的下雪了…”

下雪了，权都秀的膝盖又在痛了。

摔下楼梯的后遗症让她虽然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但只要降温，膝盖就会隐隐作痛，让她晚上睡不着，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清潭洞SISN高级社区公寓，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新家。

从楼下便利店买了便当，今天值班的女孩已经认识她了，结完账后对着她鞠躬，大声告别。

“顾客这是你的便当，慢走哦，欢迎下次光临~”

闻声权都秀回头看她，女孩眨着星星眼，歪头冲她笑，笑容里有开心，也有感谢。

只是前不久偶然帮她收拾了猥琐客人，女孩就把她当成了救命恩人，每次她来和离开的时候都会被大声欢迎和告别，十分有仪式感。

她是大学生来兼职，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正是用一颗真心探索社会的时候。

权都秀朝她笑笑，一瘸一拐离开。

“顾客请等一等，你有东西没带，请等一下！”

权都秀被女孩的呼喊声叫停脚步，回头看去，女孩匆匆扫码装好东西，朝她跑过来。

“顾客你的东西没带。”女孩将袋子递了过来，权都秀看了一眼，里面是跌打损伤的药膏，她并没有买。

女孩急匆匆地开口。

“顾客您的腿是碰到哪里了吗，这些药膏都很好用的，我都付过款了，谢谢您上次帮我，祝您的腿赶快好起来，我的同事来换班了，我要走啦，再见~”

似乎是担心她拒绝，女孩说完就跑得飞快。

来换班的同事也是一脸懵，谨慎地看了看站在雪中的权都秀，又看看店，没发现什么问题，才小心翼翼进门。

权都秀一个人在雪中站了很久，看着那袋品质很高的药膏，半垂的眼中各种情绪翻涌沸腾。

半晌，手指僵硬，眼睫毛也像被冻住了，连眨眼都变得困难，权都秀才转向回家的路，慢慢往前走。

“阿秀！阿秀快来，帮我一把咳咳，我要被压扁啦！”

权都秀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居然听到了林申恩的声音，她的漫画要交稿了，这几天正在加班加点地改，应该没时间过来才对。

“阿秀，啊，我扁了！！”

权都秀这下确定了，她真的听到了林申恩的声音。

回头看，不远处的树下，林申恩一个人扛着三个搬家纸箱，一脚蹬在树上，气喘吁吁地喊她。

权都秀顾不上腿疼，三两步跑过去接过纸箱，很惊喜:“这次的漫画，这么快就改完了吗？”

呃……

林申恩的沉默和尴尬已经说明一切了。

“我现在需要一点灵感加持，之前每次和你见面的时候灵感都爆棚，就来找你蹭一晚啦，阿秀你不会不要我吧TT~”

“怎么会，你的房间早就收拾好了，走吧kk。”

林申恩来，权都秀很开心，将塑料袋套在胳膊上，怀里抱着一箱，还两人抬了一箱，往家走去。

林申恩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个不停。

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申恩你的手机…好像有人找你。”

还很着急的样子。

林申恩毫不在意，显然已经习惯了。

这个手机是以前权都秀走前留给她的，talk账号，ins账号，手机号都是一起的。

这些年还坚持不懈给这个手机发消息的人，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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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