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误拿替身剧本后 第12章 第 12 章

定位是一家酒店的内部餐厅，环境安静，中餐为主，当展青来到了指定的包厢时，一桌菜已经上齐了。

桌后正端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俊朗男子，典型的商界人士模样，身量笔挺修长，气质端的是沉稳大气，正是裴绛之的哥哥——裴缙之。

他的五官和裴绛之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一个冷清倨傲，一个贵气内敛，十分好分辨。

“展老师，”裴缙之见他，笑道，“好久不见。”

“裴总，”展青来点头，算是全了礼，挑了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随意点了些，不知道合不合展老师胃口。”裴缙之说着，却也没有加菜的意思，“三年不见，展老师姿色倒是更出挑了。”

语气温厚，言辞却高傲，轻慢，甚至不屑。

展青来眉梢一挑：“哪里？三年不见，裴总也是风韵动人。”

“莫非展老师想试试？”裴缙之微笑，“您的职业习惯？”

“我就算卖笑，不也得卖个最好的？”展青来慢慢饮下盏中茶，“裴总还是多知情识趣些，否则排不上号。”

裴缙之笑颜瞬间难看。

三眼两语，火药味就这么激灵起来。

两人早已见过，算不得愉快，裴缙之在听说自己向来清高、不屑**的弟弟，和一个男人搞上去以后，轻易查清楚了展青来相关的所有资料，完全地摆在展青来的面前。

其中，也包括了大学的四年。

社团的合照，聚餐的角落，志愿活动表格不远处的签字，甚至还有大学选课的记录……展青来从来没有想过，悄然的暗恋痕迹，竟然是以这样难堪的方式被人戳破，像呈堂证供一样，一一摆到了光下。

“听说展老师拒了杭州大厂的offer，千里迢迢跑来人生地不熟的北京苦苦打拼，现在，算不算终于得偿所愿？”

彼时，裴缙之瞧着展青来的脸色，鼓掌叫好：“大学谋划至今，汲汲营营，大鱼终于上钩，个中辛苦真不比十年寒窗少啊。”

说完，他还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推到了展青来面前，就在展青来以为会上演“这是多少钱，离开我弟弟”的俗套戏码时……

裴缙之竟然说：“既然绛之喜欢，你就好好照顾他，知情识趣些，卡里有两百万，如果不够，随时联系我秘书。”

展青来反问：“既然觉得我居心不良，为什么还要我留在他身边。”

“你是男人，搞不出孩子，更进不了我们裴家的门，”裴缙之眼神犀利游过展青来四肢百骸，好似在打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消磨时间的一个小情儿，我担心什么？”

刹那，展青来意识到，上位者其实不在乎的，只要不涉及根本利益，玩男人还是玩女人有什么问题？

谈爱谈真心是遐想者童话的产物，裴绛之应该也不在乎，他顾忌更少，自由随心，因为一双眼睛，喜欢可以说得轻而易举，寻欢作乐只求喜悦，这才是纯粹。

“裴总见笑了，”展青来将卡反推回了裴缙之面前，笑得不屑，“是我看上您弟弟，所以乐意追着跑，捧着人哄，如果我不乐意，照样可以换个人追。”

“成年人一拍即合的事儿，别闹得这么幼稚难堪，掉价。”

结局以裴缙之带着卡冷身离开告终。

昔日，展青来独身一人在原地坐着良久，自嘲一笑，好可惜啊，错过了白捡两百万的机会。

对，自己只是为了两百万而可惜，不是因为任何人，展青来如是告诉自己，反复强调，不敢多念，也不愿多念。

此后三年，他和裴绛之，便是再庸俗不过的笑谈关系，声色犬马，游戏人间，只顾欢心，不问情牵。

浮华枕泥泞，无求心自平。

“裴总找我什么事，不用拐弯抹角。”展青来坦然夹菜下口，一会他还有班，得补充体力，也不去看裴缙之，他不喜欢没礼貌的人。

“绛之最近工作重心变动太大，好端端的跑去掺合什么艺考，”裴缙之也不想见展青来这么个三番两次下自己脸面的狐狸精，“家里母亲不放心，怕影响他职业规划，所以我来多问几句。”

果然，展青来唇角轻扯，从裴绛之同意挂名博清起，他就已经算到，所有人都会把这笔账算到他身上，蓝颜祸水，霍乱君心。

裴绛之要好好做他的丹青名家就好好做他的丹青名家，何苦来掺合一脚争名逐利事，平白让自己背这口黑锅。

“裴总，”他不紧不慢道，“今年新年一过，我和博清合约到期，我也会离开北京，无论裴绛之到底选不选择博清，愿不愿意当这棵大树，都和我无关。”

话及此，裴缙之一愣，商人逐利，他不太相信会有人轻易放口送到嘴边的肥肉。

他仍不放心：“那绛之……”

展青来：“燕慈回国了，不怕您笑话，真要和他论情深意重，该是两小无猜的燕家小少爷，您与其防备我这个替身，倒不如操心他对白月光求而不得。”

“燕慈？替身？”裴缙之皱眉，瞥见着了展青来流光婉转的双眸，顿时明了，仿佛以前一切不解事都有迹可循。

正主回来了，三年竹篮打水，想想替身滋味，未必好受，他的眼神带上怜悯：“……原来如此，你们眼睛，确实像。”

要说展青来对裴绛之没有感情，裴缙之其实是不信的，这人像是山涧草木，希冀头顶艳阳明月，却从不止息自己的生长，谁见草芥卑微想踩上一脚，反而容易被野地横生的刺给扎了肉，绝不是什么善茬。

比起其他莺莺燕燕，裴缙之还是要高看他些，只是如此利落根生的展青来，偏生在裴绛之身上栽了跟头。

“对了！”展青来故作恍然，“燕家有名有姓，不像我孤身好打发，裴总记得说话好听些，免得被打出来。”

五句话四句夹枪带棒，即刻把方才那点同情掐死的裴缙之微笑拧眉，只觉这个祸害走了也好，走了清净！

一餐食不知味，也吃了个半饱。

当展青来赶回博清时，上课已经有一会儿了，一踏进门，和预料中付一欢忙得团团转、裴绛之闲散坐等得预料中不同。

一群小孩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团团围拢住裴绛之，眼神直盯着眼前的画板，生怕惊动纤毫的震颤，付一欢叼着咖啡吸管，坐在一旁，难得悠闲的模样。

展青来悄声踱步，慢慢站定在他们身后。

裴绛之在做范画，这批孩子其实已经过了联考了，现在专注的是校考，画的也是设计稿面，4K大小纸面，马克笔用色，做出精彩的视觉效果，强调主题，无限延展的构思。

纸上是以山海画卷为蓝本的城市延展设计，国风配色，渐渐过度，与现代智能的城市建筑结合相生，浮动游鱼飞花，意境清新优美。

裴绛之没有怎么接触过设计，但可怕的天赋功底牢牢扎实在手上，只消在草稿上尝试一二，便摸索清楚了马克笔用墨的几分延展，落笔的几成轻重，软头马克笔在他手里与毛笔无异，轻易描摹青山秀水。

真不公平啊，展青来想，这个人大概学什么都很快，无论什么画种，他只要上三四分心，简单尝试，就可以飞速触及精髓，与旁人瞬间拉出天堑般的鸿沟。

望尘，莫及。

画毕，收笔，猝然摁下了幻想暂停键，所有人都大梦初醒，跳脱的孩子兴奋道：“裴老师！你好厉害呀！居然把马克笔用出了国画的味道！”

“用笔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裴绛之淡笑整理面前的笔，回首看向了驻足不知多久的展青来，笑了，“回来了？”

“回来了。”展青来垂眸看他。

如果九年前，笔落功成，你像现在这样回头看看我，该有多好。

展青来等裴绛之落笔回首，等了九年。

从青春年少，等到了人情搓磨，等到了万籁俱寂，翘首以待沉寂成了清浅欣喜，有则欢然，无也淡淡。

也许，再给展青来一点时间，就真的可以放下了。

下班后，裴绛之带着展青来，没有朝既定的方向回家，反而是突然换了道，不知要去哪里；展青来侧目：“要去哪儿？”

“冬天了，给你挑几身衣服，”裴绛之温声，“还有，明晚延乔生日，邀请了我俩，所以顺便把礼服一起挑了。”

“他也邀请我？”展青来微微皱眉，想起来了前几天不好的回忆。

“和上次不一样，你什么都不用管，怎么舒坦怎么来就行，”知他顾虑。裴绛之连道，“要是你实在不想去，你不去也行……”

话越说越低，展青来突然出声：“去吧，不是答应你了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真的？”裴绛之看向他，眼神陡然明亮。

路上大雪无声，展青来垂眸似笑：“……真的。”

人生往来，互有交集，姻缘也好，孽缘也罢，只是决定离开，就每一天都当作告别的前一刻慎重，如此，当真正要走的一刻，才不会觉得猝不及防，万刺穿心。

他未曾抬头，声色极尽温柔。

“绛之，我陪陪你吧。”

（美术小知识）注：

绛：大赤也，茜草的红色素重复渍染，不断加深色度而获得。后来又代表深红色、大红色，传统中国红色。

缙：浅赤色，鱼陟负冰之承色如霞映流云，南方色相。《汉书-百官公卿表第七上》“黄帝云师云名”。

展青来：“所以如果他们家有女儿就该叫‘裴丹之’？”

蓬蒿：“……不对，应该叫‘裴纁之’。”

展青来：“？”

蓬蒿：“因为都是代表红色的绞丝旁。”

[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捂脸笑哭]没用的作者和她没用的细节，这个故事初版名字其实叫《丹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