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怀了主角的崽[穿书] 第16章 第 16 章

蒙淤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是吃着茗玉村的叔叔婶婶大爷大娘的百家饭长大的。

他打小就很聪明，刻苦学习之余，唯一的乐趣就是钓鱼，还跟着村里一位爱好钓鱼的老爷子认真学过。

拜了师，算是野路子出身的高手。

那时候村里人大多数都在捞鱼叉鱼，效率比慢悠悠钓鱼可来得快多了。

所以在老爷子走了以后，村里几乎没有几个人会玩这个。

而老爷子走之前，是村里人家家都不好过的时候，全都装傻充愣，硬是没有一个人伸出一点援手。

对于这个事情，大家伙儿都有愧疚，也有心虚，从来都没人敢主动在蒙淤面前提有关于池塘这边的事。

虽然村里人确实对蒙淤都有恩，但毕竟百家饭等于百家恩，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从没有哪一家真正的有底气说给了蒙淤什么。

所谓的养育之恩摊到每一个人头上，也没有多少了。

毕竟，蒙淤可是附近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大学生啊！

谁脑子不好使，才会上赶着去得罪他？

现在别说村里人了，附近乡里镇里，认识的人谁遇见了蒙淤不是笑容可掬嘘寒问暖呢？

这两年干涸期难捕鱼，这个小池塘又怪异得紧，大多只能靠垂钓才能起鱼。

村里唯一懂这个的蒙淤又没人敢去开口，其他吹牛说自己会的，也都是些半吊子水，别说教别人，后面连他们自己都很难钓得上来鱼了。

村里人多次尝试均以失败告终后，大都已经放弃这一片小池塘。

再好的鱼它弄不上来也是白搭啊！没几个人真的胆子大到敢真的跟代表国家的村委会直接作对。

小小的村子里，村委会的存在就几乎等同于国家的威慑力。

这也是今天蒙淤带着罗心佟来到这片小池塘时，一开始周围没什么人，后面却一个传一个，挤过来了那么多村民扎堆在这的原因。

“小淤，你们先打开鱼篓给大伙儿瞅瞅？有没有逮到什么值钱的家伙？”还是那个本来要给罗心佟当种地师父的先锋模范标兵大叔，靠着厚脸皮主动跟他俩开口，大声问道。

在他问话的时候，其他围过来的人全都急切地点头，两眼放光看着鱼篓的样子，让他颇觉不适。

村民们听到蒙淤钓鱼消息，聚集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没看到前面的战果。

几乎都来得太晚，罗心佟把鱼饵都浪费得差不多了，最后几杆被众人眼巴巴地围观，还尴尬地脱钩了。

大家巴巴地凑过来想偷师，却偷了个寂寞。

“没有什么好鱼。”蒙淤回道，表情淡淡，“待会儿我们就留一条，其他的都要放生放回塘子里的，你们好奇的话，放生的时候可以自己看。”

对于同村人的这些迫不及待两眼放光的期待，他完全不想搭理，隐隐有些不太舒服，情绪也完全落了下去。

虽然他确实是吃村子里的百家饭长大的，按理来说应该感激村里的大家。

但，对于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蒙淤真的没办法不介怀。

蒙淤考出去以后，也实打实地为村子里做了实事。

可以说茗玉村的日子好起来得这么好这么快，短短几年就从垫底的落后村一跃而起成为周边的模范村，蒙淤功不可没。

蒙淤很低调，也从来不觉得靠着有钱男朋友狐假虎威扶贫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但村里的人也不傻。

村里的日子确实是一天比一天更好了，算算时间也知道，就是从蒙淤出去上大学以后开始好起来的。

虽然乡里镇里都在努力扶贫，但没有哪个村，能比得上他们茗玉村的发展速度。

自然地，大伙儿都给蒙淤暗暗贴了“此子必成大器，日后必有大出息”的标签。

是以每次蒙淤回来，村里人都热情得不得了，活像见到什么领导到乡下视察工作一样，敬畏又好奇。

但这也弄得蒙淤别扭不已，后面除了扶贫牵线时偶尔不得不回以外。平日里，只有播种和收割会回来弄一下属于自己的这块田。

包括寒暑假在内，大部分时候，蒙淤都已经不会回来了。

但虽然这样，蒙淤也确实想要茗玉村的大家日子都富裕起来。

他想着，至少人富裕起来了，可能就不至于再像之前穷的时候那样，看到钱的时候，就像海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一窝蜂地涌上来。

就像今天，眼前的这一幕。

但似乎自己的期待并没有成为现实，贪婪的人永远不会知足，哪怕日子比过去已经好了太多，但人心永远不知道满足。

今天的这些人，让蒙淤不由自主诶想起了过去教自己钓鱼的老爷子师父曾经发生的那件事。

即使已经过了那么多年，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感觉到了心底里涌出来的寒冷。

…

那年村里教蒙淤钓鱼，也是蒙淤认真拜了师的老爷子不小心被人绊倒摔了跤，被人抬回来，在破褥子上苟延残喘着。

帮忙把人抬回来的外乡人放下人就走了，知道大家都穷，甚至拒绝了老爷子邀请他们喝水歇歇。

外乡人走后，老爷子一个人半死不活地躺在家里，没人管也没人问。

老爷子平日里是个热心人，村里不管东家还是西家，缺了啥或者需要帮什么忙，只要老爷子听到，准热心肠地主动上门。

但平日里做了再多好事，被抬回来时那么大的动静，周围却没有一个邻居吭声，活像家家户户都没有人在似的。

最后还是那会儿只是个小学生的蒙淤放学以后，主动上门看老爷子，才发现了老爷子起身都困难，一整天都没吃饭的事情。

小学生蒙淤，一个小豆丁，手里没钱锅里也没有粮，根本毫无能力，只能在村里挨家挨户求救。

躲不过去的村民们只能厚着脸皮给小孩哭穷，纷纷表示家里穷得只差揭不开锅，除了勉强有口饭吃外根本没有能力帮忙，拜托蒙淤不要难为他们。

后面甚至因为这事，有些人家，直接对蒙淤大门紧闭，门都不给开了。

就这样，老爷子摔伤后就只能躺在家里破破烂烂的床上，苟延残喘地吊着最后一口气。

空空的米缸空空的屋子，仿佛在嘲笑老爷子平日里的好心肠，都是在做傻事。明明就不值得。

幸好，尽管不想管老爷子的“闲事”，但村里人还是没有不管蒙淤。

因为他聪明又年纪小，肉眼可见的日后可能会有大出息，仍旧是让他各家饭轮流蹭着，让蒙淤这才有机会，从自己的嘴边省出粮食来接济老爷子。

老爷子平日里做下了多少善事，但除了豆丁版的蒙淤会给老爷子上门做饭擦身帮忙大小便，竟没有一个人来问一声。

村卫生室的村医碍于情面上门了几次，免费给了点口服的消炎药，还帮忙看了看摔伤的地方。

但看了以后却摇头直叹气，说老爷子年纪大了，摔得这么严重必须得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不然，情况很可能会不太好。

蒙淤那时候根本无能为力，周围大人都不管，他一个未成年的孤儿能做些什么？

沮丧又难过，对这个世界都有些绝望的时候，老爷子却摸着他的头，树皮一般满是皱褶的老脸豁达地笑，说他也已经活得够本了，让蒙淤不要伤心。人啊，都各自有自己的命，活也好，死也罢，顺其自然，不必强求。

老爷子过世后，村里的人又像都突然想起了这么一号人，一个个抹着泪来送葬，实际却是都想上门看看，老爷子家里还能不能蹭点好处。

屋子里热闹极了，比起老爷子生前的凄清更觉讽刺。

无数人念叨着老爷子生前的好，假装悲戚难过，眼珠子却在屋里屋外来回地打转搜寻，企图从破旧的空屋里搜刮出点值钱像样的东西。

老爷子的破屋和田地直接被村里族老收回，蒙淤看着许多平日里冷血无情避而不见的人在瓜分遗产的时候都出现了，愤怒极了，却只能痛恨自己太小，对这些人完全无能为力。

赶来的人发现屋里都是些破旧不堪的东西，也没什么值钱的，大部分人假惺惺地哭完过后，都失望地离开了。

最后却有几个叔叔主动留下，陪着蒙淤一起给老爷子把丧事办完了。

那会儿蒙淤还很感激，以为他们是村里难得的大好人。

结果，却狠狠地打了蒙淤的脸。

在老爷子出殡下葬后的那天晚上，蒙淤回到自己家，才想起自己出殡时落到老爷子家里的书包。

折回去拿走到门边时，却在门口听到屋里有动静，当即就放轻了脚步，悄悄挪到了墙根，偷偷听里面在做些什么。

蒙淤以为是大好人的那几个叔叔，毫无顾忌地在屋里搜刮老爷子的家财，乒呤哐当扔着破锅破碗的声音，动静一点不小。

旁边邻居肯定听到了，却跟老爷子生前那时一样，没有一个人来管。

蒙淤咬紧牙握紧了拳头，他之前还以为这些人都是好人！

明明老爷子的破屋都已经遭受过好几波人的洗劫，根本不可能再有值钱物品留下了，这些人留下来，竟然是不死心地想来个搜刮地皮，一寸都不放过吗？！

蒙淤屏息凝神，听到几个男人在老爷子厨房那口破旧的水缸里有了发现，脚步匆忙地全都聚了过去，立刻竖起了耳朵。

是几尾老爷子在池塘钓起来后养着的'长江刀鱼'，最大的一条，竟有近5两！

那时候村里人都不太懂这个，几个男人却有人懂，那人低声简单解释几句后，几个人对视几眼，纷纷陷入狂喜的情绪中，发大财了！

可能是发财的喜悦下有些得意忘形，几个人压低了声音炫耀般地互相揽功，这一下，竟让在屋外墙根处偷听的蒙淤知道了，他们做下的罪大恶极之事！

原来老爷子根本不是自己不小心才摔的跤，而是被有心人给弄摔的！

几个在蒙淤面前假装好人的男人早就盯上了老爷子，见他整天忙个不停，一会儿去帮那个，一会儿去助这个，都以为老爷子手里宽裕得很。

如果老爷子发生意外走了，那他遗留的财产不就是无主之物了，那不就等于是他们的了！

因此，老爷子才被这群恶人盯上。

恶人给了村里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一块糖，让他乱跑的时候故意推老爷子一把。年纪大的人摔了一跤，很可能就直接没了。

很简单却又很荒谬，老爷子就在这么简单粗暴、这么甚至连阴谋都算不上的伎俩中真的被害死了。

豆丁蒙淤被这伙人毫无顾忌的对话吓得半死，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根本不敢发出声音让屋里的这几个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直到几个男人得意洋洋地离开，过了很久，蒙淤才艰难地挪动自己已经麻掉的双腿从墙根里爬出来，一步一挪地慢慢走回了家。

*

后来，几个男人毫无掩饰甚至很是得意于自己的“寻宝”所获，到处炫耀他们几个在老爷子屋子里找到了几尾刀鱼，卖了个好价钱！

这事以后，村里的其他人这才知道了小池塘里有“黄金”的事，也知道了几个男人最后几尾鱼卖了近万元瓜分了。

1万块，等于那时候全村人十年的收入总和了！

也是自那时起，村里才陷入魔怔地一心围着池塘转的气氛里。

每个人都期望着自己能撞大运，弄到一条大一些的刀鱼，至少能好几年都吃喝不愁，简直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了好吗？！

后面要不是国家庄严的法律约束，和村委会干部强行干预和各种严厉重复的提醒，村里人哪能这么轻易地放弃？！

眼下听到蒙淤回来了还带着人去小池塘钓鱼，这才全部跟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涌上去。

全都期盼着，期待着蒙淤能把当年老爷子钓鱼的绝活教一教大家。

蒙淤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村里的各位长辈，可也算是蒙淤他的养父养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