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林薇和利唯一起吃午饭,两人面对面坐着,都没什么精神,也没有说话。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
利唯低头匆匆吃着,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只想速战速决。
林薇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最终,她还是没忍住,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试探道:“昨晚……你没事吧?”
若没有,林薇便可以不再牵挂这件事。
若有,那过去一切真的都颠覆了,但即便是这样,林薇也想问清楚。
利唯轻笑一声,依旧是那个不在乎的口气:“昨晚?跟你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就堵死了林薇所有的问题,仿佛一切都是林薇妄自揣测。
林薇窘迫的只能埋头吃饭。她想了一夜,都没想到利唯会这样回答,自己就像是个自作多情的傻子。
这时,林薇电话响了,她一接起来,就听时小新那边在喊:“林薇!你知不知道!?你火了?!你快看你账号。”
林薇前两天注册了一个视频账号,随手拍了一段公园的画面,把那首《Frist crush》发布上去,起初并没有人关注,只有3个点击。她也就没再管过。
没想到三天后,时小新无意刷到,点赞数破了10万,有了上千条网友的留言。
林薇难以置信地打开软件,看着那个鲜红的“10w ”,她下意识地把手机递到利唯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喜悦之情,完全冲刷掉了刚才的尴尬:“你看这个……”
利唯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一扫而过,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像是公式化的微笑。
“不错。”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放下了筷子,拿起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下各种评论都有。林薇忍不住好奇的一条一条地翻看下去。
有惊艳于她歌声的路人,有分享自己初恋故事的文艺青年,还有各种玩梗的乐子人。
忽然,一个无比熟悉的ID撞入她的视线。
【做饭要放迷迭香】。
那个在“四季序曲”时期,组建了三人应援会,到处追着林薇演出的铁杆粉丝。
她怒刷二十几条留言。一个人就能刷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啊啊啊啊!是林薇!真的是林薇!四季序曲解散后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宝藏女孩!”
“这个版本才是《初恋》的灵魂!这才是我听第一遍时脑子里想象出的声音!”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苏林是真的!这首歌就是唱给苏怀瑾的吧!是吧是吧!”
紧接着,是一条条疯狂@苏怀瑾官方账号的评论。
“@苏怀瑾Sojin,快来认领你家走丢的老婆!”
“@苏怀瑾Sojin,听见了吗?这是告白啊!”
看到这些熟悉的ID和热情的言论,林薇感觉像是老友重逢,一种暖意涌上心头,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但随即林薇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利唯。
利唯笑着跟林薇说:“那恭喜你了。”
说完,她站起身,把自己得碗筷丢到水池。而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再次关上了门。
·
林薇也吃不下去了,利唯看到那些评论了吗?是因为评论生气的吗?
自己要跟利唯解释吗?
能解释什么呢?现在还没有跟苏怀瑾在一起?
可自己确实在尝试着跟她交往。
解释了又有什么意义?利唯又不想追求自己……
林薇坐了一会儿,想不出任何头绪,只能先把桌子收拾好,洗了碗筷。
这时手机开始不停的响,都是时小新到处宣传之后,以前的同学朋友发来的祝贺。
“林薇!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出专辑了?也不说一声!”
“大明星,求签名照!”
“我靠,你现在这么牛逼了?什么时候请客吃饭啊?”
热情的问候滚滚而来,让林薇有些猝不及防,她逐一回过之后,指尖停在了最顶上的那个对话框。
苏怀瑾。
她点了进去,昨晚的她回家以后保平安,然后跟林薇说晚安。
今天八点就发来了早安的问候,还发来了她早餐的照片,是一份精致的酒店早餐,摆盘漂亮,旁边还有一小束鲜花。
分享她这一天的行程,
十点,要去见一个制作人,中午可能没法好好吃饭了。
十二点,你吃饭了吗?
虽然苏怀瑾不在她身边,但是一条条信息,像是一串串温暖的脚印,仿佛她就在身边。
这时她又发来一条
“我晚上八点之后就有空了。你能等我一起吃晚饭吗?”
林薇反复看着这些消息。感觉一股暖流,从胸口缓缓淌过。
她用指尖在屏幕上轻轻点击了几下,回了一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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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苏怀瑾带林薇去的是一家藏在老城区里的私房菜馆,门脸很小,里面却别有洞天,是一个雅致的四合院。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几竿翠竹,月光洒下,清幽静谧。这里的菜品都是老派的做法,味道淳口讲究。
林薇尝了一口糖醋里脊,惊喜的说:“这是用醋烹的,很久没吃到这种老式的做法了。”
苏怀瑾也尝了一口,醋味比香味先冲进来,然后回甜,味道的层次非常丰富,她点头说:“好……好……好吃。”
两人都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正吃的开心,邻桌一个女孩忽然站起来,有些激动地走到她们桌前。
“请问……您是苏怀瑾吗?”
苏怀瑾点了点头,那女孩更激动了:
“真的是您!我太喜欢您的《盛夏》了!我……我能跟您合个影吗?”
“好。”苏怀瑾笑着站起来,温柔大方的站在女孩身边,笑容热情,开朗。
女孩高兴的有些手粗无措,林薇站起来说:“我帮你拍吧。”
“谢谢……谢谢……”女孩已经开心的,只会说这一句了。
合照之后,女孩心满意足地走了。
苏怀瑾坐回座位,一瞬间,从热情营业的偶像,变回了那个社恐的她。低着头,红着脸,不断的喝水。
林薇忍不住笑了:“还不习惯?”
苏怀瑾拼命摇头:“你……你……知道……知道……我的……”
林薇说:“你现在上了白金榜,以后认识你的人会越来越多的。”
苏怀瑾想了想:“如果……不……如果……不行……我……就……我就……隐退”
她总是这样,随性又纯粹,明明性格很不靠谱,但林薇觉得和她在一起,无比安心。
苏怀瑾说:“对了……对……那个……迷……迷迭香……”
林薇:“做饭药房迷迭香?”
苏怀瑾点头,拿了手机给林薇看。原来她的看到了迷迭香@她的内容,不止看到了,还回复了。
就在那条“快来认领你家老婆”的评论下面,苏怀瑾用她的官方大号,清清楚楚地回复了一句:
“还不是,正在努力。”
再看那条评论下面,苏怀瑾的粉丝已经彻底引爆,各种回复铺天盖地,瞬间将林薇的视频扩散得更远,点赞数已经冲破了三十万,并且还在疯狂上涨。
各种回复铺天盖地。有祝福的,有惊叹的,也少不了一些非议。
这些人把林薇视频扩散的更远,更广,点赞到了30万 ,并且一直在涨。
不止很多人关注林薇,连迷迭香那个三人组的应援会,转眼涌进去上百人。
林薇放下手机,说:“你没必要为了,公开回应这些……这会影响你。”
苏怀瑾笑着安慰她:“你……你知道……我……我从来……不在乎……这些。”
“这些”两个字,她说得轻飘飘的,仿佛那30万的点赞、暴涨的粉丝、喧嚣的舆论,真的就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这话语无比的温暖而坚定,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抚平林薇内心的担忧。
“嗯……迷迭香看到你回复,肯定会疯掉的。”林薇眼角有些湿润,她重新找些别的话题,以免感动的眼泪真的掉下来。
苏怀瑾笑着说:“嗯,她……挺……神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迷迭香,苏怀瑾手里捏着水杯,转来转去,转了很久,忽然停下,她认真的林薇说:“我……我……下周……下周回C城。”
林薇心里忽然感觉一空,她差点忘了,苏怀瑾的工作室和团队都在C城,她肯定要回去工作。
林薇问:“你还要回A市吗?”
苏怀瑾点点头:“会,但……但……不会……经常……回来。”
“哦。”林薇点点头,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
这时苏怀瑾问她:“你……愿不愿……愿意,跟我……去C城……待一周吗?……一周后……我……我还要……回来……我们……我们一起…”
苏怀瑾握住林薇的手,说:“我想……我想带你……看看……看看……我的工作室,把我的朋友……朋友们……介绍……介绍给你……认识……。”
她的语速又开始变慢,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紧张。
“你……你……愿意……愿意……跟我……”
林薇轻轻的回握住她的手:“好,我愿意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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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了,她跟苏怀瑾吃完饭后,又去找了一个啤酒屋坐了一会儿才回家。
推开门,客厅里竟然灯火通明,雷叔和娟姐正拉着利唯喝酒,桌上摆满了外卖盒子。
雷叔不仅吃光了林薇准备的晚饭,又叫了许多外卖。他一见林薇回来,立马拉着林薇坐下一起。
“丫头回来啦!快来快来,祝贺你的视频火了!”
雷叔笑着,用力拍林薇的肩膀说:“丫头,雷叔说的没错吧,你有天赋。”
娟姐也笑着递过来一罐啤酒,雷叔打开倒进杯子递给林薇:“我就说空盟适合你吧,要不然,你也认识不了利唯。”
林薇点点头,她举起杯子,跟利唯说:“《Frist crush》的事,要谢谢你。要不是你花了那么多时间改编,还有陪我走出低谷。也不会有这个视频的成功。”
利唯举起杯子跟林薇碰了一下,说:“不用感谢我,我们也是相互成就,有这首歌,我的报价也会高不少。”
利唯说的全是利益,一句感情都没有提,然后她还补充了一句“哦,对了,以后有人问起你编曲的事,记得推荐我。”
利唯把她们之间的一切,全部折算成了**裸的利益。这刺疼了林薇,因为她知道利唯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紧紧盯着利唯,想要知道她说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
娟姐见状不对,赶紧打圆场:“哎呀,说的这么见外干嘛!都是朋友,互相帮助嘛!”
雷叔奇怪的看看利唯,又用询问的目光看看娟姐,娟姐摇头,让他别问。
林薇再次端起酒杯,感谢娟姐一直为她四处推荐。
娟姐:“快别,都是顺手的事,再说也没帮上什么忙,上回那个小郑走了,一直没消息,今天我把视频分享给小郑了,催催他。”
雷叔笑着说:“我就说娟姐人最好了,来,一起敬她一个。”
大家又热闹地喝了一轮。
林薇再次敬雷叔:“要不是雷叔,我也认识不了大家。”
雷叔豪迈的说:“客气什么,之前你请我吃面,已经抵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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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时,雷叔和娟姐都已有些醉意,林薇和利唯送他们到门口,看他们各自打车回家。
回来之后,两人默默收拾着狼藉的酒杯和餐盒,林薇说:“下一周,我要去C城一周。没办法做饭了,我把房租转给你。”
当初合租时,两人约定好了,林薇负责做饭,利唯免了她的房租。现在林薇要出远门,打算补房租给利唯。
利唯把最后一个餐盒扔进袋子里,笑着说:“那倒不用,临走前,请我吃顿饭就好了。”
一起吃饭?
林薇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以为利唯再也不会跟自己有任何私下的交集,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吃饭。
而且,林薇感觉,她说这话时,那种刻意的疏离感似乎淡了许多,反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薇盯着她,想从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读出点什么。
但利唯只是平静地回望着她,没什么特别的表示。
“好。”林薇听见自己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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