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被郁贤突如其来的质问,问懵了。
她反应了好半天,才明白郁贤说的亲了抱了怎么回事。她顾不上问郁贤怎么知道的,赶紧说:
“那天是她跟我表白了,我拒绝了!分别的时候,作为朋友抱了一下。她……她亲了我脸颊一下,只是这样而已。”
林薇竭力的解释着,她以为只要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清楚,这个可怕的误会就能解开。而郁贤笑了:
“只是这样?”
郁贤的声音里没有了任何温度,她重复着林薇的话,尾音带着浓重的嘲讽。
“需要我……提醒你吗?”
林薇一愣,提醒是什么意思?郁贤都知道了什么?她这么憔悴,是谁给她说了什么?
然而,林薇的这一犹豫,在郁贤看来,就是心虚,准备狡辩的证明。
她伸手抓起林薇的手腕,死死攥着,硬拖着她到笔记本前:“你自己看吧!”
林薇被拽得一个踉跄,手腕被抓的生疼。
郁贤甩开她的手,打开笔记本,屏幕亮起的瞬间,那些林薇和苏怀瑾默契互动的照片赫然出现。
有些事拍MV时摄影师抓拍的,有些是宣发活动中媒体拍的。
林薇一直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她焦急跟郁贤解释:“它们是真相,但不是全部。没有前因后果。“
林薇指着其中一张:“这张,是因为苏怀瑾答不上来,大家都在担心的看着她,现场有视频,有照片,只不过恰好这一张拍到了我。看上去暧昧而已。我从一开始,都只是把她当成朋友。”
“朋友?”
这些解释在郁贤看来,是廉价而苍白的,她抓起林薇的右手,一起握在鼠标上,然后翻动到最后一张——
苏怀瑾用大衣把林薇裹进怀里。
林薇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郁贤察觉到了,她侧过头,死死盯着林薇,那眼神阴鸷得让林薇陌生。
林薇只记得当时自己刚退烧,在L市刺骨的寒风里,冻的发抖,临上台前,苏怀瑾用大衣裹住了她……
仅此而已,
她下意识的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我想的是哪样?”郁贤打断了她,一步步逼近,眼神里充满了憎恶。
“林薇,你明明知道我会怎么想,对不对?”
这个问题像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横亘在两人之间。
回答“知道”,便是蓄意伤害。
回答“不知道”,便是愚蠢背叛。
林薇语塞了。
她的沉默,在郁贤看来,就是默认。
郁贤发出一声冷笑:“你明知道,但你还是做了。”
“不是的!”林薇也喊出来了:“那天L市很冷,我刚刚退烧,被冻的发抖……“
“退烧?”郁贤捕捉到这个词,像抓住了新的笑柄。
林薇被郁贤的反应深深的刺痛了,她原以为郁贤会担心,至少会问问自己发烧的事。但是郁贤没有问……反而怀疑自己撒谎。
郁贤从没有这样冷落过她。
不被理解的伤心、被猜忌的委屈,让林薇鼻子一酸,眼泪涌上来,止不住的落。
但她还是担心郁贤的状态,即便郁贤神情里充满了讽刺挖苦,她也认了。她不想刺激郁贤,只想表白自己。
林薇说:“前一天我发烧了,40度,那个时候其他人都在忙,我一个人在房间……是她送我去了医院。“
林薇急切的解释着,恨不得把当时的自己,全部剖开给郁贤看,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不是想瞒着你,是你那几天在忙考试,我怕你担心!我还跟她说了,等你考完试,我们一起去谢谢她!”
“我们一起去谢谢她……”
这句话,对苏怀瑾而言,是清晰的界线,将她隔离在林薇与郁贤之外。
但是对郁贤来说,是世间最恶毒的讽刺。她一直努力,甚至不惜生命想守护的人,转过头,就能轻易寻找到另一个温暖的怀抱。
而自己,还要去感谢?
郁贤想起了父亲说的那句“儿时的玩具”。
她忽然发现林薇不是玩具,她才是。她是林薇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玩具。
自己所有的坚持,跟父母的对质,甚至以自毁相逼,都成了笑话。
一个无比好笑的笑话。
终究还是父母说的对。
“那个圈子有多脏!为了资源什么都能卖!今天她跟你,明天就能跟别人!你被她迷住了!你早晚会后悔的!”
“那种不三不四的人!”
母亲尖利刻薄的诅咒,父亲冰冷残酷的预言,在这一刻,全部应验。
郁贤看着眼前这张梨花带雨、拼命解释的脸,忽然觉得无比的虚伪和肮脏。
林薇以为解释能让郁贤平息怒火,却发现她表情越来越冰冷,绝望。
她伸出手,想抱住郁贤,想用体温融化那层寒冰。
“那时候我不知道她喜欢我。我只是把她当朋友。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
“别碰我!”郁贤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林薇踉跄着撞到了身后的书架。书架上的一个小摆件摇晃着掉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薇,你要装到什么时候?朋友?一个一年前只问过一次路的人,一年后还能在茫茫人海里认出你,还主动要你的联系方式。你管这叫朋友?”
林薇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尽管她相貌出众,被人要联系方式是常事,但在郁贤面前,她始终是自卑的,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学霸姐姐,能和她在一起,不过是仗着从小就粘着她的那份痴心。
当另一个同样优秀的学霸,苏怀瑾主动找她时,她压根没往“喜欢”那个方向想过。
林薇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难道不是吗?邮件还有一封,你慢慢看。”
林薇手有些颤抖的打开了第二封邮件,是苏怀瑾表白后,拥吻她的照片。
照片是连续抓拍的。
两人道别,拥抱。
然后,苏怀瑾的脸凑近。
一张经过精心挑选的角度,在苏怀瑾的唇即将触碰到林薇脸颊的那一刻,看起来,就像一个不容辩驳的深吻。
照片在这里戛然而止。
下一张,就是两人分开的画面。
林薇拼命地翻找,邮件里再也没有其他的照片了。
发件人恶毒地截取了最暧昧的瞬间,锻造出完美的、证明她出轨的证据。
这一下,林薇真的有口难辩。
她瞬间感到一阵寒意,到底是谁,到底是为什么?
林薇有些慌乱的转过身,跟郁贤说:“这照片是故意的,她只是亲了我的脸颊一下。那天我拒绝她了!她说要离开,我们只是道别的时候,拥抱了一下,她亲的是脸颊“
“我从来不知道,只要跟你表白,就可以抱你,亲你。果然,我父母说的没错,娱乐圈的人……”
郁贤冷哼了一声,没有说出那个评价,但林薇知道她要说什么。
郁贤父母是林薇自卑的根源,他们瞧不上林薇,瞧不上艺术生……认为他们不入流、轻浮。
一直以来,郁贤都站在林薇这边,今天她却突然拿父母的话,刺向了林薇
林薇的心理防线一下被贯穿,她终于忍不住了,喊了出来:“我拒绝她了!我对得起你!
“我只是在一个人生病无助的时候,依赖了一个朋友!在拒绝她表白之后,没忍心推开她!你凭什么这样猜忌我?!凭什么?!
“这一个多月,你说你忙,从来没给我过电话,结果,我一回到家,就看到穿着睡衣的夏竺,你管过我的感受吗!?你答应过不带她来的!
林薇说完,呼吸急促的看着郁贤,而郁贤神情恢复了平静,没有了愤怒,也没有了对林薇的温柔,她说:
“我父母知道我们的事了,你刚走,他们就来了这里。“
林薇心里猛地一痛,怒火也顷刻间消散,紧张的看着郁贤,甚至有些不敢听下去,因为她知道,那对郁贤来说,会是痛不欲生的经历,她也终于明白,郁贤现在为什么是这幅消瘦不堪的模样。
郁贤说:“我父母收走我的手机,把我关在酒店里,我只能偷偷的用平板回你,那天,夏竺帮我掩护,我才能多跟你聊了一会儿。”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薇立刻后悔自己说的那些话,她再次想靠近郁贤,
“别碰我。”而郁贤再次躲开了。
林薇只能手足无措的退了回去。郁贤:
“这些天是夏竺在陪我,那天我刚被父母放回来,心力交瘁,我很想你,很想抱着你。但你不在身边,只有夏竺陪着我。”郁贤的声音很轻,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我只抱了她一下,就松手了。直到现在我还在自责,还觉得对不起你,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
郁贤抬起头,直视着林薇。
“可你心安理得地接受另一个人的拥抱,另一个人的亲吻……
“亲你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们不是一类人,我注定会成为你的束缚……”
不。
不是这样的。
林薇的心痛得无法呼吸。
“不会,不会,贤姐姐,我从来不觉得是束缚!”林薇哭着摇头。
“我知道是哪里的问题了,我改好不好,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你不要说这种话。”
然而,她这番剖白,换来的却是郁贤更加沉寂的沉默。
许久,郁贤才缓缓开口。
“原本我不惜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跟他们对抗。但事实证明他们没错。我累了,林薇。我真的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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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