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对话对两个人来说信息量都巨大。
归子月又想弹琴了。
她静静的看着许安安,轻声开口:“安安,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个理论。”
“当时间线上的一个点发生变动,随之而来的是整条线被推翻重建。”
许安安回以注视。
“我的意思是说,未来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改变,我不会再向你探听未来,我不知你需要探寻的究竟是什么。”
归子月从许安安模棱两可中早已知道答案。
“你可以继续看,看我是如何做的,看未来是否如历史中那般。”
许安安探寻的是她真正的死因。
“后世所书,并非全部的我。”
许安安突然向前抱住了归子月。
归子月将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十几年来,这是归子月得到的第一个拥抱。
来自于原书主角,来自于同为异世灵魂的许安安。
归子月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难得什么都没想。
这一刻,归子月突然明白为何他乡遇故知列为人生四大喜事之一。
“我先认识的子月姐姐,不是任何其他身份。”
归子月在其中得到了一个信息。
许安安历史中的她并不是一个良善者。
归子月轻“嗯”。
许安安又笑着将气球捡回来递给归子月,“看,我做的。”
“安安好棒。”归子月不吝啬赞扬。
“我学的就是这方面,对我来说简简单单。”许安安很是自豪。
归子月正想继续夸赞,突然感觉一道陌生的气息靠近。
她猛然将目光放到一处,言故闲庭信步,好似回了自己家一般,对自己的偷听行为没有丝毫的愧疚。
“二位好兴致。”
言故应当是刚刚才到,归子月在内心推断。
除非言故的隐匿功夫在她之上。
若是那样的话…
“你来做什么?”许安安警惕的看着言故。
“来和旧友叙旧。”
旧友归子月:“……”她其实不欢迎这位太子殿下来着。
“在下好像没有做什么惹二位不快的事吧。”
言故看着两人。
“言公子哪里的话,”归子月带着两人落座,“安安年岁小,正是有什么说什么的年纪,你这没个消息突然到访,她自然是想问一问的。”
言故转头看许安安:“是这样吗?”
许安安满口的对对对。
太子孤身来听雨居…
归子月似笑非笑,也真是不怕她动手。
许安安顶着归子月给的人设,把不欢迎都写在了脸上:“所以你倒是说来干什么的。”
言故只是看着归子月,
“找到云艺了?”
云艺?!
许安安惊。
“找到了。”
“动作挺快。”
言故回到:“若非姑娘倾力相助,在下哪里能够这么快找到。”
归子月微笑:“公子言重了。”
许安安不明所以。
“不是说不要惹火烧身咩?”
归子月摇摇头。
这傻孩子,怎么什么都说。
“此一时彼一时。”
许安安费解,不过她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她的子月姐姐口是心非。
“言公子既然选择拜访我,看来是放弃直接抓捕的流程了?”
言故摩擦了一下腰间的令牌,“姑娘早就知道了?”
归子月不做回应。
很少有人知道的是,云艺亦属于见乡。
言故却好似得到了答案一般。
“什么知道,”许安安搞不懂这两人打什么哑迷。
一个是看着就讨厌的人,一个是老乡子月姐姐。
许安安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变这么好了。
归子月依次看了两人一眼,“安安也想知道云艺去哪了吗?”
“想的,云艺失踪的好离奇。”
“那我们去看看好了。”
“…啊?这就要去了?!”
“言公子向来快刀斩乱麻,如今畏畏缩缩的,正好去看看是什么导致的。”
许安安点头跟上归子月和言故的脚步。
***
许安安提着裙摆,看着周围破烂又喧闹的集市。
她从来不知京城居然也有这样的地方,杂乱无章的看着像难民窟,但热闹的市井气息又不像。
给她很矛盾的感觉。
归子月言故二人神色如常,对这里似乎并不稀奇。
哦对,他们一早就来过了。
长沉街的人们对于突然出现在这里衣着华丽的三个人并无好奇,机械性的重复着每天都在做的事情,并不投去目光。
几人来到一个长街的尽头,一处偏远之地。
归子月抬了抬下巴,许安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一个同样衣衫破旧,头发凌乱,如这长沉街的百姓一般的女人,正弯腰捶打着衣服。
许安安内心突然一阵复杂。
她从没有想到过,在京城也会有这般景象。
和外面小镇的唯一区别估计就是,长沉街的人尚且显露着生机。
归子月说:“那就是云艺。”
“好好的花魁,居然也甘愿沦落到此。”
听着言故的真真假假的感叹。
归子月无心反驳。
许安安倒是接了一嘴:“每个人的选择都不同,也许这就是她要的生活呢。”
“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何都是要比乡野挣扎好的。”
言故这样说着,归子月却知这不是他的真心话。
“若是在乡野不再是为了生计奔波呢”
“那显然是个很好的去处。”
归子月与言故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二人的地位均站在这个时代的前列,却都有着许多的不可为之。
归子月不知言故此番话几分真假,但她知道,她想要的确实是这样的生活。
“要去看看云艺吗?”
许安安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云艺虽处于困苦中,她脱下了亮丽的衣衫,心甘情愿的走向了她的桃源。
许安安从她身上看到了向上生长的力量。
“此时我们的出现,对她来说是一种打扰吧。”
归子月没有在说什么。
言故的目光从云艺转向归子月,他的未婚妻子。
直到此时,京中的案子迟迟没有解决,谢松应该急切的。
京城的水太深了,朝廷局势瞬息万变。
这个案子一旦在未解决之前出现在明面上,皇帝势必要给朝臣一个答复。
林月改名换姓,参与进案件中,摇身一变成了见乡组织的人。
谢松不是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变的太快了。
林相是否对案子知情,是否对林月加入见乡知情。
将军府密室的短暂交手,更是让谢松确定林月自小习武。
她的身手不亚于他。
案件疑点重重,林月此人也疑点重重。
罢了。
“你知云艺用了什么样的方法消失在众人面前的吗?”
归子月点点头。
她什么都知道,但她就是要让言故去查。
“???我还不知道嘞”
听了许安安的话,言故解释:“花满楼中央的位置下面有机关,用相同次数的振动就可瞬间启动,云艺在演奏时,琴音恰好可以盖过振动地板的声音,在脚腕处放几个生烟雾的小装置,恰到好处的触发,就造成突然失踪的场面了。”
这么简单?!
许安安一时不敢相信:“那么大的机关,花满楼居然没有察觉。”
言故目光和归忆子月对上,
眼中的意思很明显,
她一直这么呆?
归子月无奈。
“安安猜猜看,花满楼的机关是谁制造的。”
许安安这回明白了。
花满楼这是默许了云艺的离开。
“可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放能给花满楼带来巨大利益的云艺离开。
归子月听懂了许安安未尽之言。
“花满楼不差云艺一个赚钱的。云艺走时分文不取。”
许安安还是不理解,古代居然没有资本家:“居然是这么普通的原因。”
“嗯,很普通。”
言故看不得归子月这样哄孩子似的解答,换了个角度说:“云艺为花满楼带来了名,让花满楼在京城站稳了脚跟,花满楼幕后老板不是蠢人,让云艺与花满楼不欢而散不是什么聪明的举措。”
他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的看向归子月:“更何况,云艺认识的人太多了。”
许安安似懂非懂。
归子月对言故的试探故作不知。
京城见乡的人太多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太子只需要知道京城有她一个作为见乡的情报交接人就够了
没有实际的证据,言故只能怀疑。
走到这一步,对于那桩引起她注意的案子归子月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比案子更重要的,是人。
对于某件事,太子竟然也是被排除知情权的人。
归子月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几个政见不和的官员同仇敌忾呢。
“言大人打算怎么了结此案?”
“既然是云艺自己选择离开,在下自然是选择成全。”
意思是不管了。
言故皱眉,又道:“只可惜线索又断了。”
归子月看着心情莫名很好的许安安,心情也跟着一点点变好。
“断了?我看未必。”
“姑娘有何高见?”
听着言故像是嘲讽的话语,归子月也不气,“走一步看一步,总是有路的。”
“姑娘好旷达。”
“人生苦短,哪里来那么多时间想这个想那个,言公子也莫要想太多。”
归子月明讽言故想太多。
言故从这话里好似明白了什么很深刻的道理似的。
三人缓缓离开了长沉街。
云艺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不禁笑了笑,身边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阿姊你在看什么?”
“看我们的恩人。”
孩童不解,旋即被飞来的蜻蜓吸引,笑着说要抓给阿姊玩。
云艺嘴里应着“好”,低头继续手中的动作,轻声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不会再有人知道曾名极一时的云艺去哪里了。
时间再无花魁云艺,只有长沉街云飞的阿姐。
***
青楼案子发生的突然,解决的却很平淡。
京城官员子女消失案再次断了线。
归子月看着应离亦步亦趋的跟着许安安,忍俊不禁。
“安安身边怎的还缀个小尾巴。”
“啊呀?阿离吗?”许安安夸张的说:“她早就跟着我了,一开始还想暗杀我呢。”
“哦?”归子月表现出感兴趣。
“不过她缺钱,我不忍心看她被人剥削干九死一生的活还拿不到多少银子,就把她挖到我这来了。”
许安安把和应离的相遇美化后讲给归子月听。
剥削人干九死一生的活的归子月:“原来是这样吗?”
“嗯嗯”许安安点头。
言故去给青楼案结案找借口去了,此时不在这里,许安安就没有那么拘谨了。
“她说她要跟着我的,不是我强抢的哦。”
“安安真有魅力,人人都喜欢安安呢。”
许安安被夸的很不好意思,“也就是一般有魅力。”
许安安很有情商的夸夸归子月:“子月姐姐才是最有魅力的。”
二人商业互吹了一会儿后,应离抱着肩膀飘走了,好似出来只是提醒许安安她还在。
“你给她一个月多少银两?”
“一月一千两银子。”
归子月:“…哦豁。”
正给花草剪枝的越招:“…哦豁。”
准备一会儿汇报事情偷听的阿鱼:“…哦豁。”
镇远将军听起来没少贪的样子。
这周的1w字写完啦[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青楼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