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蔷薇 第5章 Rosa 5

白夜城D1区。

天色暗淡，雨淅淅沥沥下着，酸臭味围困整座城市。摩天大楼上投射着“义肢升级7折”的霓虹字样，逐渐在雨中模糊，光影斜斜打在下方密密麻麻的铁皮棚屋上。

董事会与三大科技携手打造的全息标语“科技创造未来”悬在铁皮棚屋上方，与墙角裸露的线缆、水洼里漂浮的垃圾形成鲜明对比。

下等平民们裹着打满补丁的被单，怀里揣着从垃圾桶捡来的半块能量棒，缓慢从棚下走过。平民窟内婴儿的啼哭声，与远处悬浮车的嗡鸣声融为一体。

“把球传给我。”

几个小男孩在坑坑洼洼的地面踢着易拉罐。

易拉罐在空中翻转砸进了桶里。

为首的男孩雀跃欢呼，“球进了！”

进球的男孩名叫艾克，是这群孩子们的哥哥。

孩子们沉浸在喜悦里，身穿皮夹克的男人出现在铁桶后面。

“乔炀！”

艾克眼尖一眼瞧见他，欣喜地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乔炀揉了揉艾克的脑袋瓜，捏住他的脸，“你小子，几天不见蛮劲儿渐长啊。”

“那是，我要赚好多好多钱，带我妈吃香喝辣。”艾克捶着乔炀胸口道。

乔炀点点头，拉着艾克进了条小巷。他从包里拿出一瓶药，“藏好，别让别人看见了，这药能暂时缓解你妈妈的病情。”

“这药你哪来的？”艾克仔细查看药瓶上的字。

白夜城的药品都是严格把控，像这种处方药，普通药店根本买不到，而整个大陆还有药品储备又不受白夜城管控的地方，便只有风栖地地堡，所以他才铤而走险。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

“你帮我们家这么多忙，我以后也带你吃香喝辣。”艾克鼻头微微泛红，语气却非常地坚定。

乔炀一掌拍他脑门上，“少给我画饼，你妈妈还缺什么药都告诉我，有机会再给你。”

“不缺了。”

“嗯，那你快回去吧。”

艾克点点头，把药藏进内裤里，往回走时一步三回头，“我们下次多久见面？”

“很快。”乔炀朝男孩挥挥手。

艾克这才安心离去。

一滴雨水落在积水上，水面倒映着几名身穿军服手持脉冲步枪的男人。

乔炀垂眸，微微侧头。他知道这群人冲他来的。

他转身面向为首的男人。

男人是武装组织的指挥官李烁，负责国土安全，向外掠夺资源并包括前几日的地堡行动，如果猜得没错，他应该和流浪城交手，知道了什么。

男人背手而立，面露虚伪的笑容，“总执行官大人，好巧。”

乔炀眉头轻挑，“巧？是董事会让你来的吧。”

李烁笑意并未收敛，只是让出一条道，“大人，跟我们走一趟吧。”

白夜城主城区有座悬浮金字塔，整座塔外部由防爆玻璃构成，是白夜城核心也是高层管理者办公场所。

电梯抵达塔顶后，门自动打开，乔炀从里走了出来，身后紧跟着两名身穿机甲，手握等离子加农炮的改造人。

董事会办公室内早已站满了人，原本都在笑谈，在见到乔炀后，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他们并不满意这位几年前突然空降的总执行官，但奈何他在短短几年时间里，迅速掌握了在场人的大多把柄，这让在场的人不得不听命于他。

乔炀从人群里走出，来到第一排与三大科技官并排而立。

“执行官大人怎么穿常服就来开会了？这是不把制度规矩放眼里？”中辉科技领头人布鲁斯质问道。

乔炀背手而立，侧头双眸带着丝丝冷意，“要是依照制度，布鲁斯博士你现在应该躺在解剖台上。”

在白夜城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为了保持系统运作与科技进步，每位到年纪的科技官，都要贡献出自己的大脑与器官进行研究。

布鲁斯为了多活几年，偷偷摸摸篡改了真实年龄，并用自己身体做实验，把自己公司研究的细胞再生技术用在身上，从而达到减缓衰老的效果，但偏偏这事却被乔炀知道了。

布鲁斯博士被怼得够呛，他涨红着脸不敢再往下说。

此时，全息影像将五名董事会成员投射在会议桌上。

“听说前几天流浪城去风栖地救人了，我们的人还死了不少。”一名董事会成员目光转向李烁质问，“究竟怎么回事？”

“我们已经尽力围剿了，只是江洪生狡猾……”李烁走上前，不怀好意看向乔炀，“不过我想知道，为什么执行官大人会现身在地堡？还帮助流浪城脱困？”

“伊卡洛斯。”

被董事会点名的乔炀不紧不慢说道：“我那日的确在地堡。”

“因为我发现了个有意思的女人。”

在场的人听后窃窃私语。

有人笑话道：“原来是执行官大人想女人了。”

“李烁指挥官，大家都有生理需求，你就别小题大做了。”

乔炀不以为然，轻笑着在空中划出一段视频，“我说的有意思，是指你们肯定也同样感兴趣。”

全息影像播放着赛薇在地堡与强化者打斗的画面。

董事会成员脸色变得暗沉。

“我们一开始方向就错了。”乔炀走到画面中间，继续补充，“江洪生背叛白夜城前，盗取核心声纳技术芯片还破坏了备份，中情局和三大科技轮番拷问他和弥赛亚，都没有发现芯片下落。”

“你的意思是在这个女人身上？”

“你们见过她吗？”乔炀询问在场所有人。

得到的是统一摇头。

“这就是关键所在，她被流浪城藏得很好，而我们这次抓捕行动，最初的想法不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吗？”

钓的就是赛薇这条大鱼。

董事会成员面面相觑，沉默良久。

坐在中间的成员开口道：“那你就好好查查这个女人。”

“不行，”他身侧的成员当即打断，“你知道她……”

“行了，就这样吧，散会。”

会议结束后乔炀回到办公室，两名机甲改造人自觉退至门两侧。

乔炀走到落地窗前，注视着窗外繁华景象，雨水一遍遍冲刷着玻璃，霓虹灯的光线也越发模糊。

他们都是群被酸雨围困的可怜人，却还在沾沾自喜是天灾的幸存者。

究竟谁才是水缸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