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停歇地过,腊月二十三这天下午,小棉要放寒假了。小米嚷嚷着要去学校接小棉,被马叔为首的一众邻居赶去上班了。
马叔是这么说的:“有我们这些大人在呢,哪儿用得着你一个小女孩子?快去上班去,去,去。”
小米感动的哭着去上班了。
爸爸妈妈走了3年了,他们一家老小三口能生活的这么好,离不开左邻右舍的帮助。
平日里,小棉去上学、小米去上班,家里的一些跑腿、修补之类的事都是马叔、常叔他们帮着做的。就是前一段时间她家爷爷打人那事儿,也是马叔、花婶儿和常叔跑前跑后帮着给解决的。
小米想,自己可以回报他们点什么呢?
一路思索着到了店里,看着满满当当的书籍,小米乐了。常叔家的闹闹今年上小学二年级,自己送他几本书不是正好?
至于马叔和花婶儿家,这个,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到呢。他们的儿子小朋都24、25岁了,早就已经开始工作了,送书本给小朋哥,他大概会疯的吧?
毕竟小米记得小朋哥从小就不喜欢学习,是个学渣来着。
正想着事儿呢,外面传来苏老板的呼喊声。小米和李姐忙出了店门,看到苏梦正费力的从汽车后备箱里往外搬东西。
看到她俩,苏梦笑道:“这是我和有方给你们挑的节礼,快来帮忙搬走它们。”
小米和李姐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是干。东西没有多少箱,很快就搬完了。洗过手后小米才有空好奇,这些箱子里都是些什么?
苏梦解释道:“有方的一个朋友在做生态养殖,我们就从他那儿订了些猪肉和鸡蛋。快过年了嘛,这些东西不管你们是留着自己吃也好,送人也好,都是好东西。”
李姐听了有些犹豫道:“我看网上一些消息说原生态的猪肉和鸡蛋很贵的,这些…”她指了指地上的几个箱子,接着说道:“得花不少钱吧?给我们会不会太破费了?”
苏梦摆手笑道:“东西没多少的。你和徐姐每人100枚土鸡蛋,五斤土猪肉;小米刚来还没满3个月,就给她50枚土鸡蛋,三斤土猪肉。”
“另外,有方说他那里还有些超市购物券,让我给你们发一发。素梅,你和徐姐每人发200块钱购物券。小米,给你100块钱购物券,好不好?”
小米听了嘴巴张得都要闭不上了。以她为数不多的打工经验来说,哪家老板给自家员工发这么多东西啊?
在他们这个小县城,私人老板能给发一桶油、一袋米都算是厚道了,还有相当多的老板是很敷衍的,弄一箱苹果或桔子就糊弄过去了。
更有甚者,人家老板一毛不拔,各种理由张口就来,弄得打工者生生觉得自己要福利、要节礼就是在无理取闹。
李姐还想要推拒一番,苏梦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哎呀,素梅,今年你怎么这么啰嗦?往年也没见你这样儿啊?”
一边说着话,苏梦一边掏出手机看了看,马上就顾不得跟她推让了。
她匆匆往外走,嘴里还不忘跟李姐交代道:“东西你们自己分啊,购物券我放在收银机里了。我家宝宝这会儿肯定在哭呢,我就先走了啊。”
看着风风火火的苏梦,小米跟李姐八卦:“我第一次见苏老板的时候,觉得她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
“可这几次接触下来,怎么感觉这就是一个漂亮的普通宝妈呢?苏老板的仙气哪儿去了?”
李姐无语了一瞬,才道:“身在红尘中打滚儿,哪儿能纤尘不染呢?只要自己过得好,仙与不仙有什么关系?”
小米听了直点头,不过:“李姐,原来你叫李素梅啊。那徐大姐呢?她叫什么名字啊?”
李姐更无语了,合着这都快3个月了,你还不知道我们叫啥名啊?
她没好气的道:“徐大姐名叫徐有芬,是徐老板的一个亲戚。”
小米哦、哦的应了,瞅着李姐的神色笑的很是心虚。好像、似乎,刚来上班时徐老板有让她们互相介绍过。
但小米有个毛病,不清楚是哪个字的名字她记不住。于是她小心的再次问道:“那你们的名字都是哪几个字啊?”
李姐觉得自己受到了亿吨伤害。
她张口欲言,又一次张口欲言,最终,她默默的将名字写了下来。看到小米那恍然大悟的样子,她只觉得心累。
这天下班,小米高兴地像是一个囤到了好东西的小仓鼠,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向自家爷爷炫耀。
直到弟弟小棉一脸幽怨的抗议:“姐,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了?”
小米这才惊觉,自家弟弟今天放假来着。她能说自己一高兴给忘了吗?
腊月二十四这天晚上,林哲华给小米打来了电话,告诉她凶手被抓住了。小米激动地不行,忙问他那人是谁?为什么要做这坐牢的事?
林哲华叹息数声,才道:“凶手名叫白乐发,是县城边儿一家小超市的老板。”
“他,痴迷赌博,欠了很多钱,为了还钱,他便铤而走险做了这入室抢劫的恶事。具体的情况,你可以看柳河市公安局的案情通报。”
小米忙问去哪里看案情通报,林哲华耐心的一步一步教她,并说柳河市电视台会有相关报道,让她不用急。
小米答应一声,一手手机,一手电视遥控器,呼唤自家爷爷和弟弟快来看。
电视画面里的白乐发是一个很精神的小伙儿,据介绍说今年34岁,已婚,有一个8岁的儿子。
他和妻子一起经营着一家小超市,每月能有六七千块的利润,日子过得很是和美。
可是,去年的时候他迷上了赌博,欠下了将近一百万的赌债。这事儿他不敢跟家人说,只能是拼命借高利贷,拆东墙补西墙,天天焦虑该怎么翻本儿。
被警察问到他是怎么接触到赌博时,白乐发说是他在网吧上网时,看到有人在玩网络在线赌博,他觉得很好玩,就跟那人一起玩了起来。
谁知,玩的第一把他就输了两、三千块钱,吓得他落荒而逃。那时候的他觉得这都是骗人的玩意儿,以后再也不玩了。
可是,没过几天,他就又心痒痒了,想着自己这次就玩十块钱的,输到一百块钱就止损不玩儿了。
这一次,命运似乎格外眷顾他,居然把把都赢。
他也兴奋地不停给自己加码,短短的一两个小时就赢了几千块钱,将上次的亏损都填平了还有盈余。
从此,他无心做事,彻底沉迷了进去。
赢的时候觉得自己能赢更多,输的时候觉得自己一定可以绝地翻盘。就这样,三个月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欠债三、四十万了。
这时,他的家人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不停地追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不敢说自己赌博的事儿,就编造谎言说是跟朋友做生意,赔了。
家人相信了他的谎话。他的妻子、母亲变卖了自己的珠宝饰品,父亲卖了家里的车,再加上家里的存款替他还清了债务。
白乐发说,那个时候他觉得自己特不是个人。他愧对家人,便暗自痛下决心,一定不再碰赌博。
但是,又是但是,安生了没多久,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又玩了起来。输输赢赢间蓦然回首,得,又欠下了二、三十万赌债。
这下怎么办?
总不能再跟家人说自己做生意赔钱了吧?再说,经过上一次的搜刮,家里已经没有能力再给他还钱了。
要去借高利贷吗?
白乐发是知道高利贷的超高利率的,也清楚除非自己能够短期内翻盘,不然是绝对还不上的。
而还不上贷款是什么后果,他也听人说过。电话轰炸亲朋好友让人颜面扫地都是轻的,还有一些会把欠债人关起来,用各种合法、不合法的方式折磨人;更有甚者,还会威胁到家里人的安全。
白乐发思前想后,犹豫了一天,还是觉得自己绝地翻盘的几率很大。
于是,他在几个网络平台上借到了十几万,在本地的几个借贷公司借到了十几万,一举投入了赌场之中。
忙忙活活一个月之后,他发现,自己不仅又输了个精光,还又欠了二十万的赌债。
掐指一算,他总共已经有八十多万的欠款了,怎么办?他慌了。
在勉强应付完高利贷公司的催款后,白乐发崩溃了。他不停扇自己耳光,骂自己混蛋、畜生,不是人。
可情绪发泄过后,还是要面对现实问题的,这钱该怎么来?
这时,他瞄上了柳河市的一家星级酒店。他觉得能住这里的人,一定都是有钱人。
于是,他时不时乔装打扮过后来酒店踩点,以期遇上身体瘦弱的单身客人。
功夫不负有心人,腊月十三这天早上,白乐发发现了林哲华。
林哲华是南方人,身材并不高大且有些瘦弱。白乐发偷偷观察了好一会儿,确定了他是一个人,于是起身悄悄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上了电梯。
他并不知道林哲华住在几楼,看电梯停下,林哲华似要步出电梯时,他慌了神,自己抢先一步先出去了。
可林哲华只是往电梯门的方向挪动了一下,并没有出去。白乐发心惊了一瞬,快速的又挤了回来。
这次,他紧紧跟在林哲华后头,看他一路回了自己房间。
他犹豫着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思量着要以什么借口敲开林哲华的门,可想来想去都觉得没什么天衣无缝的好借口。
最后,他心一横,不管不顾的敲响了林哲华的房门。哪知道事情就是这么顺利,林哲华什么都没问就开了门。
白乐发在门口手举木棍,当头就敲了林哲华两棍。见他一下子失去反抗能力了,便快速的将他拖进了房间里。
他一时间没找到东西能捆绑林哲华,便想着多打几下,争取将他打晕好方便自己捆绑他。
林哲华很快晕迷了,白乐发解下了他鞋子上的鞋带将他的手脚捆了个严实。想了想,又拿了他一件衣服裹住了他的头。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白乐发原本是想浇林哲华一头凉水将他唤醒的。但,不知怎的他却不受控制的开始对林哲华拳打脚踢起来。
林哲华被痛醒,迅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便开始跟白乐发搭话。
白乐发听到林哲华劝说自己不要杀他的那些话,有些不屑,心想着有钱人果然都怕死。
可他也确实不想杀人,毕竟后果他承担不起,便也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下来。
林哲华很配合的指给了他钱包的位置,并将银行卡密码和移动支付密码都给了他。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白乐发正高兴着呢,却突然有人敲门,吓了他一跳。
好在林哲华很快给了他解决方案,白乐发用林哲华的手机给田芸发了一条信息,说自己有事出去了,让她先回去,过会儿再来。
可没想到,田芸一直堵在门口,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下,白乐发紧绷的那根弦儿断了。
他无视林哲华的哀求,一把拉开了房门,对准田芸的脑袋狠狠砸了几下。之后将她拖进了房间,再次砸了几下,确认她不会醒来,才停了下来。
林哲华虽然看不见,但他能够听到声音,察觉到不对之后便拼命的大声喊叫,这可把白乐发惊得不轻。
他几下撕破了一件衣服,将林哲华的嘴巴紧紧勒了起来。反正各种支付密码都已经到手了,他不再需要林哲华开口说话了。
心惊胆颤了一阵子,白乐发发现没有人过来,自己是安全的,不由得在心里腹诽:星级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可真是好啊。
他试了试田芸的鼻息,确定了她还没有死,心下稍松。而为了让林哲华安静,便随口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白乐发拿到了钱和银行卡,匆匆出了房间,却在酒店门口不小心撞到了人。不过他不敢停留,更加快速的离开了酒店。
出了酒店后,白乐发摸进了一个已经停工的工地,迅速换了衣服鞋子,从工地的另一个出口翻了出来,又七拐八拐的多绕了几里路,才敢打车回家。
他想着先静默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找人替他去银行取钱。
可是,临近年关,那些高利贷公司催的太急了,白乐发扛了几天实在扛不住了,只能将银行卡先给他们应急。
其实,卡里具体有多少钱他真的不知道,只是听林哲华说应该有二三十万吧。他想着,不管多少,先过了这关再说。
平平安安过了一星期,白乐发觉得自己可能、大概是过了这个坎儿了。他心下一松,发起了烧。
没过两天,警察找上了门,那一刻,白乐发说自己知道自己还债的时候到了。
节目的最后,警察问白乐发为什么从来没想过报警?
白乐发沉默了一下才说,自己知道赌博是违法的,一旦报警,自己的家人也会知道自己赌博这件事的。他觉得自己能处理好,不想让家人知道。
看完整个事情的经过,白爷爷不停地叹息。小米和小棉则猜测着白乐发要坐几年牢?
小棉说,他觉得怎么着也得三年以上吧?小米则认为不止,假如白乐发不积极退赃款,而芸姐的鉴定结果是重伤的话,白乐发应该是五年起步才对。
白爷爷听着他们姐弟的讨论,感叹道:“赌博害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