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简直可以说是周钦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间了。
指的是他和甘敏备婚的那段时间。
周钦听了甘敏的话,联系了赵淑晴,他的野生大姨,说自己要结婚了,希望他的母亲能来见证一下,那赵淑晴一边为难着,一边给周钦发来他母亲吃穿用度上的要求,说着:“哎哟我努努力吧。”
周钦一边想着自己也没那么稀罕见到自己的妈妈,一边老老实实的照办了。
但是看着清单上他母亲加粗标红的过敏物:周国韬,周钦额角的青筋还是跳了跳,这周国韬也不知道造就了什么孽缘,只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自己的设定那么小混蛋一定和周国韬这大混蛋脱不了干系。
但是他和自己母亲难道真的老死不相往来?这点他可不能随他爸啊!
这样想着的周钦,连忙又从招待所的临时工作室爬坡跑到几百米之外的甘敏家,当着甘姝的面在她脸上嘬了一口,然后又换了架平衡车,潇洒的从坡上滑了下去。
甘敏家门前的路也被他好好的全给压平整了,还贴心的在下坡的右侧划了轻微的水波纹,防止轮椅下坡速度过快。
门前的向日葵已经开起了花苞,听甘敏说,甘姝会在向日葵盛开的日子离开,虽然生命的凋零令他们惋惜,但他们二人也琢磨着,要在甘姝离开之前,让她放心的看到自己的女儿步入婚姻的殿堂。
所以婚礼的场地会是在向日花田。
本来都快拐回招待所了,周钦想了想,又转了个弯,从平衡车上愉悦的跳下来,又挽起袖子去田里拔了下新长出来的野草。
要不说上门的女婿就是要勤快呢,周钦觉得自己在甘果子村的口碑已经要赶超下乡的村官了。
以至于晚上甘敏枕着周钦的手睡觉的时候,突然盯着周钦的手臂发怔。
“周钦,你的伤口怎么还没愈合?”
“嗯?”周钦眉头一挑,“男人的勋章罢了,今天去了趟田里,应该是被什么杂草给划拉到了,流点血正常。”
虽然他说得很轻巧,但今天洗澡的时候手上还是火辣辣的疼,还好平时为了装逼都穿的长裤,没给腿上划到。
甘敏的脸色却没有放松下来,而是拉过周钦的手臂,一条一条细数上面的伤疤。
杂草割的伤疤都是细细碎碎的,虽然有七八条,但也还好,伤口不深。唯一一条伤口深的,是一周前周钦被阿庆一把石头玻璃渣扔过来给割到的,当时伤口深可见肉,现在也是。
甘敏将身子支起来,一脸严肃的看向周钦:“你是不是嫌它痒,没事就挠它?到现在伤口都还没结痂!”
简直就像今天新割的一样,鲜红,渗着微微的血迹。
周钦有点无辜:“我没有啊。”
他这条伤口也挺奇怪的,甘敏小心的给他包扎了三天天,一般这种办法伤口就该差不多了,后面就等它自然愈合,不麻烦甘敏了。
主要是每天让甘敏心疼一遍也挺伤心的,就像他们现在也不是每天都做一样,周钦还是很呵护甘敏身心的。
但是没想到一周都过去了,这手臂上的伤口竟然还没愈合,自己都快习惯它隐隐作痛的存在感了,要不是今天又添了新伤疤,周钦可能压根都没想起手上还有条口子。
见甘敏眉头都皱巴起来了,周钦连忙起身揉了揉她的小脸蛋:“不哭不哭啊,这点小伤口,又不疼。”
甘敏瞪他一眼:“我没有要哭,你别转移话题。”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大不了明天我们就去医院,让医生来给这伤口讲讲道理。”周钦抱着甘敏,把她揉进被窝里哄,“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不然伤口就要愈合了~”
甘敏把这话记了下来,小心地把周钦的胳膊抱在怀里,让周钦现在就闭上眼睛马上入睡,然后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就拉着周钦要出门。
周钦还在睡梦里朦朦胧胧的,觉得甘敏可能是见过自己流太多血有些应激,虽然觉得为了这点小伤口去医院有些离谱,但如果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甘敏的手上有这么长一道口子的话……
周钦两眼一睁,觉得这事儿还真不能敷衍。
而且刚好也可以做个婚前体检!增加一个结婚的仪式感。
于是周钦先稳住甘敏,带着甘姝先做了套例行检查,然后让林特助和看护把人先送回甘果子村后,才不紧不慢的拉着甘敏打算去外科那边走个过场。
但甘敏显然比他着急,甘姝一走,她就换了个主动权,自己拉着周钦往外科门诊那边赶。
那是甘敏觉得此生做过最错误的决定之一了。
外科的范医生见了周钦手上的伤,一开始还笑着说你们再来晚点就真的要愈合了,直到听说这个伤口已经有了一周多,还保持着如新鲜切割一样的外观。
范医生皱了皱眉:“你们家族,有血友病史吗?”
“血友病?”周钦摇了摇头,“没那东西,我们老周家的人患感冒的概率都比别人低。”
“你现在看起来是有点凝血障碍。”范医生也摇了摇头,“保险起见,还是去做个血常规吧。”
周钦挺纳闷的:“我每年都体检啊?”
“也可能是最近误食了什么药品,或者其他诱因,你这个伤口小还好,要是稍微大一点就麻烦了,你平时得多小心磕碰,别……”周钦见范医生突然脸色一变,表情严肃起来,不过还好,不是在对着自己严肃,“那位患者,你进来干什么?”
周钦一回头,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握着拳头,背着一只手,涨红着脸站在门口。
一般人看那中年男人可能只是有些拘谨,但周钦却感觉他像是浑身的肌肉都在蓄力。
感觉不妙。
周钦连忙起身,将一旁的甘敏护在了身后。
“嘿嘿。 ”那男人露出朴实的一笑,对着范医生问道,“请问您是这里的医生吗?”
范医生点了点头:“是医生,门诊的话请先在外面等候,我这边还有病人。”
那男人又笑了:“哈哈,是医生就好,是医生就好!好好好!”
范医生也显然注意到了来人情绪的异常,在医院上班多年的他自然也有保命的警觉性,她一边把周钦和甘敏二人招呼过来,一边悄悄的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根木质的按摩锤。
周钦看到这个时,不禁嘴角抽了一抽……
对面的中年男人分明是还在笑着,豆大的泪珠子却一颗颗蹦了出来:“医生老师,你不要紧张嘛,我就是、我就是想让你们把我老婆的命还回来,我就是想让你们偿命!”
说着,那男人哇的一声把门边的推车工具一推,从背后掏出一把匕首就直奔瘦小的范医生而来:“我就是来找你们偿命的,哈哈!”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毫无章法的胡搅蛮缠式医闹在周钦面前自然是看不过眼,还没等范医生哆哆嗦嗦的拿出她的按摩锤去防身,周钦就已经闪电般的一把将来人的手腕擒住,反手将匕首夺了过来,朝旁边一扔。
也真是晦气,来趟医院还能赶上医闹。
那男人也没想到范医生旁边还有个这样拳脚灵活的人,好不容易挑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医生,没想到还能让她从病人手下躲过去,他已经哭哭笑笑得不成样子,冲着周钦一阵怒号:“我只是想来偿个命而已!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他们害死了我老婆!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说着,那男人竟然疯也似的砰的一声拿自己的脑门往边上的白墙一撞,脑袋瞬间撞出血来。
周钦也没想到这疯子竟然伤害不了别人就伤害自己,瞬间有些错愕。
但也正是那瞬间的走神 ,让男人挣脱了他的束缚,转身竟又从自己兜里又掏出一把锃亮的小水果刀,奋力的朝周钦肩上一扎。
“嘶——”周钦一声冷呼。
喷溅的鲜血放射状的洒到了周钦的脖子、侧脸、身后的白墙、以及白墙旁边站着的甘敏的眼睫毛上。
甘敏感觉眼前的世界被瞬间染上红色。
“他妈的神经病!”
周钦显然是怒了,本来还收着力气压制人的,现在直接一脚把人撂倒在地,一边狠狠踩上那人的手腕,一边将还插在他肩上的小刀拔了出来,朝旁边的桌上一扔。
周钦捂住自己的肩膀,一边冲旁边哆哆嗦嗦的范医生喊道:“愣着干啥,报警然后快叫保安啊?”
“啊、啊好的好的。”说着,范医生连忙拨通一旁的座机,让护士台那边赶紧来人处理。
周钦脸色煞白着,心想最近是不是锻炼松懈了,居然让个看起来柴干的中年男人给偷袭成功了,这时甘敏竟然想过来查看他的伤势,周钦连忙把她止住:“等等!你先别过来。”
脚下的人还不安分。
“周……”甘敏的嘴唇失措的颤抖着。
“啊啊啊——!!!我要你们偿命!!!”
地上的人传来声声失控的惊叫,是周钦又在不动声色的脚下发力,让那医闹的男人没有力气再起身反抗。
很快几个护士和安保人员就赶了过来,将那男人架了出去,范医生见形式稳定下来,连忙朝周钦招手:“快、快来这边,我给你处理伤口!”
“呵,还真是巧了,刚好在外科。”
周钦冷笑了一声,但没去范医生那边,反倒是先去了甘敏这边,轻轻擦掉了她眼睫上的血迹,然后拉起了她被吓得冰凉的手,小心的揉了揉她的指尖:“怎么啦?被吓到了?”
甘敏没有说话,只是用还带着几分慌乱的眼神去看周钦脸上的血迹,转而又去看他被鲜血打湿了一半的左肩,伤口还在触目惊心的往外渗血。
好在范医生医德过人,惯不得眼前的小情侣在那拉拉扯扯,直接把周钦人抓了过去:“快别愣着了,你这个得缝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