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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什么？”洛云舒向下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
“可是……可是我真得感觉不到腿了。”铁牛一脸认真的解释。
洛云舒看着对方一副要哭的模样，连忙伸手将人从雪地里拔了出来，扛在肩上，手聚灵气驱走铁牛双腿上的寒气。
“现在你的腿还在吗？”觉得差不多后，她停下手侧头问道。
铁牛闻言也转过了头，动了动腿，脸上划过一丝涩意，将头埋到洛云舒的背后，嗡嗡道：“还在。”
“回家了。”洛云舒正了正他在身上的位置，让铁牛搂着她的脖子，将人扛在身上往回走。
铁牛点了点头，收紧环在洛云舒脖子上的手臂，将脸贴在对方的肩膀上，模样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洛云舒对他适时的安静很是受用。将人安置在榻上，盖好被子便准备离开了。
“神仙姐姐，你去哪儿？”铁牛耷拉着眼皮，抬手勾住她的衣袍，轻声问道。
“怎么了？”本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洛云舒停下动作看他。
铁牛抿了抿唇，眼睛在黑暗里眨了眨，别过头，小声道：“我有些害怕。”
“又怕什么？”洛云舒清冷的声音在透过黑暗传来，让铁牛下意识的攥紧了抓住衣袍的手。
他收回手，小小的一只在被子中缩成一团，只余一个脑袋落在外面，眼睛黑亮黑亮的在黑夜中眨了眨，道：“怕黑。”
结果，他话落的下一秒，眼前就是一亮，胸前被塞了个亮圆圆的东西。
“夜明珠，抱着它睡吧。”洛云舒的脸被暖光磨平了棱角，看着比往日温柔了许多。
铁牛一时间呆住了。
洛云舒见他还看自己，以为对方还是害怕，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身提铁牛掖好被角，道：“我不走，你安心睡吧。”
说完，她转身在屋里转了一圈，合衣躺在了门边的竹椅上。
铁牛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默默的将手掌大的夜明珠收进被中，盯着头顶的木头，在放空中慢慢合上了眼。
…………
熹微的晨光铺到脸上，铁牛蹙着眉，睫毛轻颤，下一秒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陌生的地方，空荡荡的屋中，有雪顺着光一点点飘落进来，在靠门的竹椅上薄薄的盖了一层。
怀里的夜明珠还散发着微弱的光，明明在被窝里捂了一晚上，摸上去却还是微凉的触感。
铁牛捧着夜明珠发呆，门外传来了沙沙的踩雪声，不一会儿一个带着斗笠的人披着一身雪走了进来。
洛云舒看了他一眼，随后走进屋子取下斗笠后，将身后的背篓放到了地上。
铁牛唤了声姐姐，下地走近，踮起脚尖打算伸手帮她整理身上的雪迹，就见对方稍一抬手，身上沾染的雪便化成股股蒸汽，升腾而起，消失无迹。
铁牛身体一僵，与洛云舒对视一眼后，耳角一红，有些涩然的向后退了退，双手正要收回，肚子就咕咕的叫了。
耳角的红瞬间窜到了脸上，只见他迅速别过脸，用手捂住了肚子。
“饿了？”洛云舒见他窘迫的模样颇有些稀奇。
铁牛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洛云舒将自己的窝打量了一遍，接着朝着人招了招手，无奈道：“这没吃的，我带你出去找找。”
铁牛应了一声，走到洛云舒旁边，抬头看了她一眼后，动作自然将手转进了对方的手心里。
洛云舒动作一顿，下意识低头，却只能看见对方一个黑黝黝的头顶。
她挑了挑眉，没撒开手，将人拉近一点，撑开周身的灵力领着铁牛进了雪地。
“神仙姐姐，天上下得是什么？”铁牛看着即将落在身上的雪花被透明的结界弹开，颇为新奇的向外伸手。
“雪”洛云舒给他划开一道口子，让雪花飘进铁牛的掌心，“你喜欢吗？”
“原来这就是雪啊！”铁牛感受着手心中凉凉的触感，看着雪在掌中消失，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爷爷说，我生在冬日，最后一场雪化完的时候就是我的生辰。”铁牛垂下眼，低着头失落道：“可我从来都没见过雪，这是我第一次见雪，也是第一次知道雪化后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了？”洛云舒摸了摸他的头。
铁牛抿着唇，声音听上去更低了，“我见到雪了，可是爷爷不见了。”
“神仙姐姐，我可以带点雪给爷爷看吗？”铁牛仰头，小声道：“爷爷嘴上不说，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也想家。”
“苍州不是你家吗？”洛云舒好奇的问道。
“不是，爷爷说铁牛的家在很远的地方。”铁牛摇头一脸纠结，更是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苦着表情，“家太远了，我当时太小，早就不记得回家的路了，现如今更带不了爷爷回家了。”
“会好的。”洛云舒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拿出一个碗接了些雪递给铁牛，摸着他的头道：“等填饱肚子，我们就将雪拿给你爷爷好吗？”
“谢谢神仙姐姐。”铁牛闻言点头，神色好了些，稍微握紧洛云舒的手，抬头朝她笑了一下。
青云天的饭堂都设在外门，专为那些还没进行辟谷的弟子提供吃食。
洛云舒只听过这个地方，却还未曾去过，路都寻不到，更别说带人去了。为了不耽误时间，她将自己知道的其他可以生火的地方想了个遍，最终来到了丹峰。
两人前脚刚一落地，下一秒丹峰长老就被人架着轿子抬到了跟前。
“师叔祖特地来此，真是令我峰蓬荜生辉！”丹峰长老眉飞色舞的模样，令洛云舒看了牙颤。
“你抽什么风？”洛云舒斜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的嫌弃道：“难不成上一次把脑子摔坏了！”
“师叔祖过虑了，弟子好得很。”丹峰长老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接着却是皱了下眉，道：“就是弟子这边还有些杂事尚未处理怕是不能好好招待师叔祖了。”
“一颗换元丹。”洛云舒扫了他一眼道。
丹峰长老闻言瞬间眼睛一亮，瘫在轿子上猛地坐起身，大掌一拍膝盖，“诶呀，瞧弟子这记性，手下的那些杂事昨日就处理完了。师叔祖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洛云舒懒得理他，朝对方扔了个药瓶后，将躲在自己腿后的铁牛往前推了推，“喂孩子。”
“师叔祖，这孩子哪儿来的？”丹峰长老也不装了，直接从轿子上下来，低头摸着胡子凑近铁牛，一副审视的模样，两只眼睛更是在洛云舒与其之间来回扫视，道：“莫不是你的私生子？”
他话音刚落，脖子就是一凉，洛云舒看着拽紧自己衣袍被吓得直往后退的铁牛，反手拿着剑，架在丹峰长老的脖子上，冷冷道：“小竹，你是不是话太多了。”
“是是是”丹峰长老弯着身双手捧着微拖着剑，道：“弟子这派人拿吃的。”
洛云舒这才收回剑，感受着身上身份牌的颤动，跳了下眉，将铁牛拉出来，塞到丹峰长老的怀里，道：“你先帮我带着，我临时有些事。”
“行行行。”丹峰长老连连点头，做请的姿势，道：“师叔祖慢走。”
洛云舒稍挑了下眉，临转身前看了眼一直望着自己的铁牛，安抚道：“我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她便快速飞走了。
铁牛挣开丹峰长老的手，追着她向前几步，等人快消失时，停下脚，双手放在嘴前，大声喊道：“神仙姐姐，你一定要快点回来。”
幼稚的童音在山谷中传响，遥遥无际的传了好远，直到消失，铁牛还没有收回视线。
“好了好了，人都走远了。”丹峰长老挥退身后的人，走到铁牛身前，然后一双眼睛盯着他仔仔细细的看，“能在老怪物手下呆着的孩子，想来定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
铁牛被他看得向后一缩，“老爷爷，我很普通的。”
“爷爷？”丹峰长老鼻子一耸，气得胡子都飞了起来，“你叫老怪物姐姐，叫我爷爷？”
“无知幼童，你可知道，我可是我们这一辈最小的。”
铁牛被他的样子唬到，大眼睛里立马见了水汽，咬着唇瓣，绷紧一张脸，站在原地默默地回视他。
就在两人对峙之际，一个小小的咕噜声突然响起。
铁牛神情尴尬，脸上一红，再也忍不住即将决堤的泪水了。
他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边哭还边道：“我要告诉神仙姐姐，怪爷爷说她是老怪物。”
丹峰长老向来受人尊敬，底下的人无一不乖巧灵敏，从未有一个敢当着他的面说句不是的，更别提让他手足无措的。
他看着小孩，正想扔下不管，却又若有所感的抬头一眼，眼见着天边飞近一个光点，顿时暗道一声不好。
他快速摸出一个药丸塞进铁牛的嘴里，然后将人揽在怀里用袖袍掩住，并顺势捂住对方的嘴。
此时光点已到跟前，方疏月抬眼看着举止奇怪的丹峰长老，问道：“小竹，你在做什么？”
丹峰长老一脸自然，轻咳一声，望向远方道：“站在这儿看看风景。”
“师叔可是有什么事？”
方疏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如是道：“上次的丹药用得很好，再过来取些。”
“取取取，师叔直接去拿就好，不必用着师侄的。”
方疏月闻言抬脚离开的动作一顿，“小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怎么……”
“你平日里可不会如此大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