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精今天也在努力求职 第5章 第 5 章

白小谷顶着孙悟空的死亡凝视，哭丧着脸，带着最后一丝“社畜的倔强”，弱弱地问：“那个……汤……好像……可以了？圣僧，大圣……要……要尝尝吗？”

她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捡起几个还算干净的大树叶，卷成简易的碗状，又拿起那根掉落的兽骨当勺子。动作透着十二万分的卑微和忐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锅冒着热气、散发着诡异诱人香气的“白骨精特制风味素斋汤”上。

唐僧看着那琥珀色的汤汁，闻着那奇异的香气，再看看一脸“我真的很冤枉”的白小谷和杀气未消却似乎也有点困惑的孙悟空，陷入了更深的佛理沉思——这汤，到底喝，还是不喝？

猪八戒的肚子，再次发出了震天响的“咕噜”声。他舔了舔嘴唇，眼巴巴地看着唐僧：“师父……要不……俺老猪……先替您尝尝？”

为了吃，二师兄豁出去了。

孙悟空的厉喝如同炸雷，金箍棒虽未落下，但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牢牢锁定了白小谷，让她感觉自己脆弱的颈骨下一秒就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妖孽！你果然在搞鬼！”孙悟空的声音带着被愚弄的暴怒，火眼金睛死死盯着瓦罐上方那早已消散、却在他眼中留下深刻烙印的金蝉虚影。那气息……虽淡，却带着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熟悉”感，让他本能地感到极度不适和警惕！

“大大大……大圣！冤枉啊！”白小谷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都劈了叉，指着地上散落的蘑菇蒂、野葱根、紫苏梗，还有几颗挤烂的浆果，“全是素的！全是刚采的！您亲眼看着的啊！小的若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她恨不得把心（虽然可能没有）掏出来给猴子看。

猪八戒也被孙悟空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一哆嗦，但鼻翼依旧贪婪地翕动，那奇异的香气像钩子一样挠着他的五脏六腑。“大师兄……这味儿……真不像有毒，”他小声嘀咕，又使劲嗅了嗅，“也没啥妖气邪气……就是……就是香得邪乎，让人……让人想起……”他咂咂嘴，没敢说下去，但那渴望的眼神已经粘在了瓦罐上。

“悟空，稍安勿躁。”唐僧再次开口，声音沉稳了许多。他虽惊疑于孙悟空的反应，但作为取经团队的核心，他强迫自己冷静观察。那汤的色泽清亮琥珀，食材清晰可见，散发的气息确实纯粹自然，带着山林草木的本真，与他所知的任何邪祟妖法都大相径庭。他捻动佛珠，看向孙悟空，带着询问，“你究竟……看到了何物？”

孙悟空眉头紧锁，金色的瞳孔里光芒闪烁不定，显然内心也在激烈交战。那虚影一闪即逝，再不可寻，火眼金睛反复扫视瓦罐，除了翻滚的菌菇和清澈的汤汁，再无半分异常能量残留。难道……真是自己连日赶路，又被那“唐僧肉风味”几个字膈应得狠了，一时眼花？但这香气……这该死的、仿佛能唤醒某种古老味觉记忆的极致诱惑……

他盯着白小谷那张惨白无辜、写满“社畜式委屈”的脸，又看看那锅散发着致命诱惑香气的汤，最终，那狂暴的杀气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金箍棒也垂了下来，但他眼中的警惕和审视丝毫未减。

“哼！”他冷哼一声，算是暂时揭过，但语气依旧冰冷，“师父，这汤古怪。俺老孙总觉得不对劲。您若要用，千万小心！”

压力再次回到了唐僧身上。那香气越来越浓郁，像无数只无形的小手，撩拨着味蕾，勾动着食欲。长途跋涉的疲惫、饥肠辘辘的肚腹，都在这种极致的诱惑面前发出强烈的抗议。猪八戒已经眼巴巴地蹲在瓦罐旁，口水都快滴进去了。

唐僧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菌菇醇厚、野葱辛香、紫苏异香和浆果微酸的奇异气息涌入鼻腔，竟让他连日诵经念佛有些滞涩的心神为之一清！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来自食物本身的期待感，悄然升起，甚至压过了对“唐僧肉风味”这个称谓的膈应。

“阿弥陀佛。”他宣了声佛号，目光变得坚定，“万物有灵，草木亦有本味。此汤既采自山野，烹煮过程亦在吾等眼前，未施妖法，未沾荤腥……”他顿了顿，看向白小谷，眼神复杂，“白施主，你且……盛一碗来。”

“是！是！圣僧！”白小谷如蒙大赦，差点喜极而泣！她手忙脚乱地拿起卷好的树叶碗，用那根充当勺子的兽骨，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浓稠的琥珀色汤汁，颤巍巍地递向唐僧。汤汁在树叶碗中微微晃动，热气蒸腾，那股奇异的香气更是扑面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小小的一碗汤上。

唐僧接过树叶碗，指尖能感受到汤的微烫。他看着碗中沉浮的饱满草菇、翠绿的野葱碎末，深吸一口气，那香气仿佛有安神之效。他不再犹豫，低头，轻轻吹了吹，然后小口啜饮。

汤汁入口的瞬间，唐僧的动作顿住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层次分明的鲜美洪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味蕾！

首先是菌菇熬煮出的极致醇厚鲜甜，浓郁得仿佛浓缩了整个山林的精华，却又丝毫不显浑浊油腻。紧接着，野葱野蒜被恰到好处激发的辛香气息活泼地跳跃出来，巧妙地中和了菌菇的厚重感。紫苏叶那独特的清香如同点睛之笔，萦绕在舌尖，带来一丝清凉的异域风情。最后，是野浆果汁那一点微不可察的酸甜，在收尾处轻轻一挑，将所有味道完美融合、升华！

这味道……厚重如山岳，灵动如溪流，纯净如朝露，复杂如梵唱！它仿佛能穿透皮囊，直接熨帖到灵魂深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安宁？唐僧甚至有种错觉，这汤里似乎蕴含着一丝若有似无、难以捕捉的……佛性禅韵？让他连日赶路积累的疲惫和心中的些许浮躁，竟在这几口汤中悄然化去不少。

他闭着眼，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又喝了一口，细细品味，眉宇间那抹长途跋涉的倦色，竟真的淡了几分。

“师父？师父？”猪八戒看得心焦，忍不住小声催促，“味道……咋样啊？”他眼巴巴地盯着唐僧手里的树叶碗，恨不得抢过来。

唐僧缓缓睁开眼，眼中残留着一丝震惊和……回味无穷的满足。他看向白小谷，眼神里的戒备和疑虑，第一次被一种强烈的惊讶和……欣赏所取代。

“此汤……此汤……”他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最终只能诚恳地叹道，“滋味绝妙，纯净天然，实乃贫僧西行以来，所尝之最上乘素斋。”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更难得的是，饮之竟有涤荡心神、稍解疲乏之效。白施主，你这烹饪之艺，果真……非同凡响。”

轰——！

唐僧的肯定，如同给白小谷打了一针强心剂！她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肚子里，激动得差点原地蹦起来（考虑到骨头架子可能散架，忍住了）！成了！试用期考核第一关，完美通过！

“谢圣僧夸奖！圣僧喜欢就好！”她声音都带着雀跃的颤音。

“俺老猪也要！”猪八戒再也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差点把白小谷撞个趔趄。他一把抢过白小谷手里的另一个树叶碗，也不用勺子，直接把脑袋埋进瓦罐里，“呼噜呼噜”就喝了起来。

“唔！烫烫烫！嘶——哈！”八戒被烫得龇牙咧嘴，却舍不得停下，一边吸溜一边含糊不清地嚎叫，“香！太他娘的香了！这味儿……这味儿……俺老猪在高老庄都没吃过这么得劲儿的素！比肉还香！管饱！必须管饱！”他喝得酣畅淋漓，满脸的油汗都透着幸福的光泽，哪里还记得什么“唐僧肉风味”的忌讳，只觉得这辈子都没喝过这么**的汤。

沙僧看着二师兄那夸张的吃相，又看看师父满足的神情，也默默地拿起一个树叶碗，盛了满满一碗。他喝得沉稳，但速度一点也不慢，黝黑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也流露出明显的惊艳和满足。他瓮声瓮气地赞了句：“好汤！食材物尽其用，火候恰到好处。”这是来自务实派的高度认可。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抱着金箍棒、一脸不爽的孙悟空身上。

那香气无孔不入，霸道地往他鼻子里钻。看着师父师弟们那副陶醉满足的样子，听着猪八戒那夸张的“呼噜”声……猴子心里像有几百只爪子在挠！他可是齐天大圣！怎么能被一锅妖怪煮的汤给诱惑了？可……那味儿……该死的！

“大师兄，真不来点？”猪八戒抱着瓦罐，舔着嘴角的汤汁，故意咂咂嘴，“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俺老猪可快喝光了！”

孙悟空嘴角抽了抽，金色的瞳孔里挣扎万分。理智告诉他这白骨精可疑，那金蝉虚影绝不是空穴来风！但……那香气……还有师父那“涤荡心神”的评价……猴子烦躁地抓了抓脸。

“哼！俺老孙不饿！”他硬邦邦地甩出一句，抱着金箍棒，背过身去，对着远处光秃秃的山壁，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只是那微微耸动的鼻翼和喉咙不易察觉的吞咽动作，出卖了他内心的天人交战。

白小谷看着背过身去的猴祖宗，又看看抱着瓦罐喝得忘乎所以的猪八戒，再看看一脸回味悠长的唐僧和默默点头的沙僧，心头的大石终于彻底放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她小心翼翼地盛了小半碗汤，走到孙悟空侧后方几步远的地方，将树叶碗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

“大圣，”她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十二分的恭敬，“汤……给您留了些。您若是渴了，随时可以用。小的……这就去收拾。”她说完，立刻麻溜地退开，指挥那几个傻乎乎的骷髅兵开始清理现场，捡柴火的捡柴火，端瓦罐的端瓦罐，动作依旧僵硬，但效率似乎比之前高了一点点？

孙悟空没回头，也没说话，仿佛没听见。只是那根尾巴，在不耐烦地扫着地上的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