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全人类搬进安全屋 第10章 超市（七）

【您当前的精神值：10/90】

【已脱离疯狂状态】

接下来的几天平平无奇。俭舟照例分发食物，去病房和兰因讨论传送公式。

“老宿舍的空间坐标有问题。”

兰因半靠在病床上，他的伤口还未完全恢复，说话声音也轻。

“如果把所有空间坐标看做常量，因空间不稳定，老宿舍的空间坐标是对数函数，最后导致每次传送后，都需要再计算新公式。况且……”

兰因拿着笔，指向草稿纸那串公式：“俭舟，传送公式中，每增加一人，就需要在公式上增添一项变量。十六人，十六项变量，计算量已经是天文数字。我们仅仅只凭人力，不可能将所有人送到老宿舍。”

“八人，四人，两人……我们当前的计算量只允许一次性传送两人，而且……”

俭舟：“老宿舍并不安全。”

无法长期滞留，随时会将人传送到不确定地点。

兰因轻轻点头。

既然能用数学解决，那对于俭舟而言就不是问题，他抱着一沓草稿纸，写写画画一上午，成功推导出简化计算量的模型。把一次性传送的人数从两人提升至四人，但这还远远不够。

荣骨迷迷糊糊醒来时，看到俭舟拿着钢笔，在草稿纸上推算。笔尖和纸张摩挲出沙沙声响，他的字迹并不像本人那样锋芒毕露，而是工工整整，字体圆润的甚至有些可爱。

他看到俭舟还在那，又重新迷迷糊糊闭上眼。入睡前，他就瞅见顾问在那边计算。现在顾问还在那，估计他也没睡多久……

不对。

荣骨忽然惊醒，看了眼时钟——早上八点，他已经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该不会，顾问一直没休息过吧？

荣骨很想问俭舟，但是看他那专注的模样，又不好意思打扰。轻手轻脚准备离开时，却没想到俭舟忽然叫住了他：

“昨天晚上，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荣骨奇怪：“声音？什么声音……说起来，我好像是听见……破壳声？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壳中挤出来一样……顾问，你也听见了？”

俭舟点点头，没再将这个话题进行下去。

荣骨没敢打扰他，从病房内溜了出去，正好撞见了门口的尹冬潭。

在异能和现代医学的双重治疗下，尹冬潭早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他叼着根烟，吊儿郎当的靠在病房门口，往里面瞥：

“顾问还没出来？”

荣骨：“没呢，在算传送公式呢。我睡前望了眼，醒来后又看了眼，他一直都在……顾问该不会根本没睡吧？”

“没准呢，”尹冬潭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你没发现吗，从来这里到现在。顾问从没休息过，也没吃过任何东西。”

荣骨：“哈哈，尹哥，怎么可能？人不吃不喝不睡，那不得疯啊。”

尹冬潭也跟着笑：“说不定他已经疯了呢？”

“……”荣骨莫名觉得泛凉，他又想起了俭舟那日的古怪举动，“你说真的？”

“哈哈，逗你玩呢。”尹冬潭又嚼了几口烟卷，意犹未尽的砸吧嘴：“你以前见过俭舟吗？”

荣骨一愣：“没，就见过照片。”

“我见过，以前跟着老头子出去应酬，见过一次面。”

荣骨：“怎么样？”

尹冬潭啧了两声：“怎么样？宴会中心，所有人都在围着他打转。首席科学家的面子就是大，要不是沾了老头子的光，我和他话都说不上一句。”

“他对谁都一个样，说话也总是不冷不热。短暂接触后，我发现这人挺不错，说话做事都坦荡。面冷心善，心思也挺好猜，很少表现出攻击性，有几个不长眼的明里暗里阴阳他，也当做没听见。”

尹冬潭拧开矿泉水，随口道，“荣二，你说，这样一个人——那天为什么想杀了你呢？”

荣骨浑身一僵：“尹哥，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

病房门被推开，荣骨与突然出现的俭舟四目相对，对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静的望着他，荣骨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顾问，哈哈，出门散步啊。”

俭舟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他的视线转向尹冬潭：“尹先生，和我来一趟。”

“好啊，”尹冬潭立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顾问，有什么事？”

虽然他的态度很好，也很热情。但系统却显示这几日尹冬潭的好感度正在缓慢持续下降，已经到了30左右。

【他对你有点意见。】

俭舟指了指超市门：“外面有异动，我要出去看看，你协助我。”

他扔给对方一把枪械，示意尹冬潭跟上来。

虽然尹冬潭的好感度在掉，但他还是接过那把枪，痞里痞气的往肩上一挂：“当然，顾问说什么就是什么。”

超市门被堵死，只留下一小团缺口，尹冬潭搬开遮挡物，率先钻出去打头阵，俭舟紧随其后。

黑雨无尽绵连，超市外，安静的有些诡异，看不见任何猎犬的踪迹——这极为反常，那些怪物随时都在超市周围游荡，但自从俭舟到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见它们的身影。

尹冬潭微不可察的皱眉，嘴上却还在笑：“哟，那些猎犬都被顾问吓跑了？”

俭舟没接话，半蹲在超市屋檐下，他戴着橡胶手套，从口袋里拿出一柄小铲子，铲起一小块泥土。

泥土内除了常见的虫子，还有一些漆黑的粘稠物质，俭舟举起来，对着光仔细观察。

那些东西让他感到非常不适——仅次于那天在幻觉中看到的蓝色血液，这团物质看上去和一团软趴趴的泥土没区别，但在捏碎碾磨后，俭舟摸到了某种相当坚硬的固体。

一层一层，包裹着外皮，顶端露出一小撮尖芽……

这是种子。

俭舟又去挖其他地方的泥土，不出所料，超市周围的所有土壤都被这些种子占满，而且它们都有发芽的趋势。

……昨晚，他们听到的声音就是这个。

尹冬潭的声音从一旁飘来：“哟，顾问，又做研究啊，发现什么了？”

俭舟：“没时间了。”

“……什么？”

“我们——今天就必须走。”

俭舟站起身，将铲子收进口袋，脱下橡胶手套，冷冷的看着前方无尽的黑雨，以及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些怪物：“我研究出一项新模型，极大压缩了计算量。不出意外，七天后，我们就能计算出完整算式，将所有人传送到老宿舍。”

在新模型的计算下，他们跳过了不可能值，在准确值周围进行估计，已经成功将传送计算量提升至八人。

只要再给他三天时间，他就能将超市内所有人全部送去老宿舍。

……但来不及了。

俭舟扬起了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黑色的粘稠液体，藏在里头的种子粒粒分明。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它们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尹先生，您应该还记得，那些猎犬的头顶也长着嫩芽，树枝。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

“这些黑色的物质几乎包裹了整个超市，种子即将发芽，破土而出——我们没有时间了。”俭舟说，“感谢您的协助，尹先生。我们现在就得离开超市，您恢复的怎么样？”

尹冬潭转过身，吊儿郎当的笑道：“当然，顾问，随时待命。”

俭舟点点头，不多时，尹冬潭的视网膜前出现一条讯息：

【J邀请您加入队伍，是否接受？】

【加入成功，异能者尹冬潭已成为您的队友！】

谁也不清楚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越早离开越好。俭舟告诉所有幸存者这个消息，当前模型只能传送八人，而剩下八个人——

俭舟拿出了从小世界搬来的加固装甲车。

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走地下通道回去。

虽然地下通道被猎犬占据，无法清理，危险系数极高，但他们没有别的办法。

众人对于俭舟会变东西这事已经见怪不怪，但在看到突然出现这么大一辆装甲车还是吓了一跳。

幸存者听说马上就能传送到基地，有人声音颤抖：“我们……我们真的得救了？”

尹冬潭：“还没呢，别高兴太早，这条路才是最麻烦的。”

“老宿舍有猎犬活动，荣骨，你跟着第一波人。”俭舟指挥，“孕妇，小孩，老人第一波走……还有一个名额，你们谁去？”

众人把目光移向负伤的兰因，他这几天一直待在病房，吊了几天盐水，但还是病殃殃的。伤口反复发炎，轻微低烧，走路也有气无力。

“不用，”兰因拒绝干脆，“我等下一趟。”

或许是那辆装甲车带给他们莫大的安全感，又或许有着别的原因。在生死关头，幸存者们谦让起来。

几人都表示表示自己也等下一趟，最后机会落到了那边俩小姑娘头上。

红发女孩握住另一个短发姑娘的手：“小令，你去吧，幸幸和你熟，你不在她会害怕的。”

幸幸是那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在那里一直喊着姐姐，姐姐。可怜兮兮的看着短发姑娘，想和她待在一块。

短发姑娘略一迟疑，点头走去。

传送过程朴实无华，兰因把计算草稿往人群中一扔，草稿瞬间化作灰烬。在眨眼间，八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荣骨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他有些梦幻，似乎不敢相信：

“成……成功了！顾问，我们已经到了老宿舍！下一步该怎么做？”

俭舟：“待在109，门窗封死，躲起来。其他房间有问题，不要发出任何响动，那些猎犬可能在附近。”

这是他们这几日计算出的唯一安全点，只有在109，才不会被莫名其妙传送。

“收到！”

俭舟转向其他幸存者：“剩下的人，跟我来，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