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闻折的脸有点僵。
他觉得有必要再问曾欲休一次:“你刚才说什么?有风我没听见。”
“我们俩之间的距离目测不过半米吧?”曾欲休看向苏闻折的眼神其实还带着一言难尽。
关于这个“红”风筝的记忆实在是不堪回首。
不过刚才反倒是苏粥粥正常的燕子风筝砸到苏闻折,这才让他想起这件被遗忘近一个月的事情。
按照曾欲休的性子,这东西早就应该丢掉了。
可是那时他们还在外面,当着众多路人的面将那个红裤衩丢到垃圾桶里好像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曾欲休就捏着它的一角,将它带了回去。
进门的第一件事,他就把那块红色布料丢到了垃圾桶里。
这些都非常的正常,可曾欲休忽略了一点。
那就是家里的阿姨。
阿姨对这份工作非常热心,在曾欲休到的当天就早早将房子收拾好了,估计是在曾欲休收拾行李箱的时候,打扫时发现了垃圾桶里的红色布料。
其实把垃圾丢掉这件事也就没什么了,可阿姨偏偏觉得那是曾欲休的东西。
红色在她们这个年龄段的人眼中,是个非常吉利的颜色。
于是她就把那块红色布料从垃圾桶里捡起来,然后又是去胶又是清洗的,等所有工序都结束后她才拿给曾欲休看。
曾欲休依旧记得那天打开房门看到红色布料的冲击力。
“苏粥粥改良的那个‘风筝’被我家阿姨拦下了,洗得很干净。”曾欲休强压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尽量正常地和苏闻折讲话。
“好了,你不要说了。”苏闻折显然没懂曾欲休话中的解释,也没什么心情想要听这条裤衩的故事,他看向曾欲休的眼神终于从不爽变成了质疑。
他真的怀疑面前这个好看到没边的帅哥是个.变.态.。
说话间苏闻折起身想离开这片草坪,刚才还留有些绯红的脸颊在听到曾欲休刚才和自己重复的那句话又有升温的趋势。
“那块红色布料随你怎么处理,我以后不想再听到这件事。”
正当他想牵着苏粥粥去那边看看风筝有什么问题时,苏粥粥看着他问:“哥哥,你不是说那个风筝是姥姥留给你的东西吗?”
苏闻折:“……”
他怎么摊上了这么会补刀的妹。
“那我……”听到这是苏闻折姥姥留给他的东西,曾欲休当然也觉得有些重要,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苏闻折打断。
“不重要了。”苏闻折看向他,有些咬牙切齿地对他说:“我姥姥留给我的东西还有很多,不缺那条红色布料。”
不要在戏耍他这个纯情男高了。
出来玩就好好出来玩,补药再说这些让他很没有面子的话了。
还好最后曾欲休回了他一个“嗯”。
苏闻折转过头深呼一口气,准备带苏粥粥过去,身后的曾欲休又喊了他一声。
“苏闻折。”
“我想说的是,既然你和我都被粥粥砸了,我们扯平。”
对你发脾气和你对我不知名的怨气扯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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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结束,私服再次回到学校墨蓝色和白色相间的校服,天边刚泛白,离学校远的人追赶着最早的一班公交车。
苏闻折被杂音和闹铃吵起,从床上坐起来时还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踩着拖鞋拉开门后这个感觉就消失了。
苏粥粥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醒得那么早,小小的人就穿着自己粉色条纹的睡衣蹲在他的房间门口,看到他出来活力充沛地朝他问早。
平时赖床的小丫头现在不赖床。
大概是产生了幻觉,还是回去再躺会儿吧。
他抬眼看向挂在墙边的时钟,现在是早上六点没错,还没等他夸苏粥粥今天表现不错,苏粥粥就指了指沙发。
“哥哥,你今天可能要做三份早饭,钰哥哥说他还没吃。”
顺着她指的方向,苏闻折看向客厅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
墨蓝色和白色的校服搭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清冷感,脸还是那么好看,手腕上的表跳着指针,察觉到苏闻折的目光才抬起眼来。
“你怎么在我家?”
曾欲休暗灭手机,看向在苏闻折旁边的苏粥粥:“她强拉着我进来的。”
苏闻折震惊地看向苏粥粥,这种带人进家门口的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她这么小的小孩干出来的。
在双方的目光以及苏闻折的追问下,苏粥粥这才向苏闻折解释。
早上苏粥粥确实醒得早,她起床看床头柜上的闹钟才走到五点五十,可能是昨天玩得有些累,她睡得早也起得早。
难得早醒一次她就想蹲在苏闻折门口给他个惊喜。
刚出房门就听到电梯的动静。
一层两户的电梯声还是很明显的。
碰巧今天曾欲休的司机生病请假,曾欲休就在想今天早上要不要和苏闻折一起走,电梯下行一层楼后他就站在门口沉默了。
他不知道苏闻折醒没醒。
苏粥粥听到动静就往门口走,她爬上放在门边的备用塑料凳,透过猫眼看到站在家门口的曾欲休。
前几天坐车多了,以为这次是来找他们一起坐车上学的,就给人开了门。
开门不重要,重要的是曾欲休很明确地告诉她苏闻折没醒的话他就不进去了,可苏粥粥的手拽着他的衣角,他为了让苏粥粥松手说了好几个理由,但全都惨遭已读不回和萌物暴击。
就这么顺着苏粥粥走进了苏闻折的家里。
“我说怎么今天门口有点吵……”苏闻折听完直接刚起床的懵中醒神,他低头看向苏粥粥:“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苏闻洲。”
苏粥粥松开苏闻折的睡裤,双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能给陌生人开门……可是钰哥哥不是陌生人。”
“那我是该夸你,还是该打你?”
苏粥粥不确定地说:“打吧?”
“是。”苏闻折回答她的语气算不上好,边抓头发边往厨房走:“等今天晚上的,你哥我给你留面子,先去洗漱,给你一天时间检讨怎么哄我。”
曾欲休坐在柔软的沙发里,看着兄妹俩斗嘴,又因为他这个“外人”没有打起来,反而像平时一样洗漱,换衣服,吃早饭。
今天的早饭苏闻折做得比较简单,是简单的三明治和牛奶,但三明治里加了火腿和刚才他自己煎的鸡蛋。
端出来时他看曾欲休没过来,出声道:“你不吃早饭?”
没想到有自己份的曾欲休:“?”
“粥粥不是说你还没吃早饭?”
拒绝苏粥粥拉他进门的理由之一,现在成为他坐在这张餐桌前吃早饭的原因。
任苏闻折用水不断拍打自己的脸,也改不掉这一天的玄幻。
没错,曾欲休仅仅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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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公交车有点堵,耽误了些时间,苏闻折在坐车时觉得自己的右眼皮跳个不停,确定不是自己缺乏睡眠,他决定先把苏粥粥带到小学部。
假期结束后有的老师回校会比较早,苏闻折把苏粥粥带到她班主任那里后就回到了高中部。
果不其然,越靠近自己的教室他的眼皮就跳得更厉害了些。
估计是董礼澄或者程橙又搞了什么他没想到的奇异事件。
刚进高二四班时,苏闻折先看了眼在作为上老老实实坐着的董礼澄,然后倚在门口看着他。
注意到他视线的董礼澄:“怎么了?突然看着我还在门口凹造型。”
“你没对我的桌子干什么吧?”苏闻折直接开问。
“怎么可能!”董礼澄皱眉,眼中满是悲伤:“难道我们之间的信任已经到这个地方了吗?我什么时候伤害你的桌子了?”
行,不承认是吧。
“上次应该上个学期国庆回来的第一天,七天假期不够你玩的,回到学校我就看到我桌子上躺着一个十四斤的粉色哑铃‘橡皮’。”苏闻折将他上学期做给他的事说给他听,然后嘴角向后扯了下,笑着说:“小礼子,你还记得去年你这么做的下场吗?”
董礼澄听后把眼睛闭上。
没错,他被苏闻折追着报复了一天。
想到自己那张被黑心操作的试卷,董礼澄觉得可能今天要比那次更严重些。
男人嘛,这点“小”磨难都受不了还算什么男人!
“我这次真没对你的桌子动手。”董礼澄说话的语气非常坚定。
看他这如此坚定的表情,苏闻折动摇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走进教室朝自己的桌子看去,确实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摆在上面。
正打算舒一口气,转头就看到这次的问题了。
这次不是他的桌子出事,而是他的凳子消失不见了。
苏闻折抓头想问董礼澄刚才说自己没整东西的良心和自己的凳子到底那里去了,这才发现不止他的凳子不见了,还有董礼澄自己的凳子。
以及刚来教室没放下书包的黄沐冉也对着凳子陷入了沉思。
黄沐冉和苏闻折:“董礼澄!”
见他们两个人朝自己的方向前行,董礼澄熟练地从座位上跑出来,嘴角的笑意再也压不下去,指着教室后面展示给他们看:“你们先看教室后面再决定打不打我!”
两人齐齐回头便看到教室后排的“大风车”。
里面有他们的凳子,也有其他受害者的凳子。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并不是董礼澄,而是干完坏事跑去厕所的程橙。
主谋现在不在,苏闻折和黄沐冉看向那个风车,想下手拆却发现有些无从下手,干脆就先去后排拿活动用的塑料凳。
他们决定了。
这个巨大的杰作要给卷毛王展示。
卷毛王走到班级都觉得自己走错了,今天早上安静地不像话,刚准备夸奖他们一波就看到后排堆着的风车。
“……”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再转头看向苏闻折他们坐着的塑料凳,看着非常淡定地说:“这是哪个大宝贝准备给我的惊喜啊?”
苏闻折回头,等卷毛王给“大风车”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后才开口:“老班,‘风车’的主谋是您那跑去厕所的班长。”
“天天净搞这些抽象的东西,还真是年轻真好啊。”卷毛王看似平淡,实则早就走了有一会儿了。
始作俑者开心地甩着手上的水滴,对苏闻折看到这个大作有什么反应的好奇大过他忽略掉的、最致命的问题。
卷毛王的声音回荡整个走廊:“三千字检讨,少一个字!有什么逻辑不通的病句!就给我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