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常利用Leon提供的超强合金钢很快生产出第一台新型农耕机,他为此重新命名为【穿山甲】。
这台即将成为划时代的农耕机将在打客村的试验田进行首次试机。
浓浓的夜色覆盖整个打客村,迷蒙的烟雨如同轻纱笼罩,打客村已彻底度过大旱,缓步迈入秋季,万物萧条,雨水充沛,唯有秋菊毅力绽放,花香掠过秋雨,窜进办公室里本就有些犯困的毛尖鼻孔里。
“啊嘁!”
毛尖猛地打了个喷嚏,惊扰了还在一旁正在研究合金钢的顾怀常。
“困你就先回去,守着我做什么?”
顾怀常幽幽地看了一眼搬了个小凳子坐在门边的办公桌的毛尖,继续低头拿着合金钢反反复复地观察,面前的茶水都已经凉透了。
毛尖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夜雨,惊觉已经半夜了,他摸了摸鼻子,强打着精神把书翻到下一页,可那些字已经变得模模糊糊,拧成一团。
他终于放弃,晃了晃脑袋朝着顾怀常喊:“师父,这都半夜了,明天还要起早试机呢,你要待在办公室到什么时候去?”
顾怀常依旧皱着眉头盯着合金钢,甚至还拿来一块布擦了又擦,仿佛没听见毛尖的话。
毛尖轻手轻脚地凑到他跟前,跟他做出一样的表情,惹得顾怀常莫名其妙,扭过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在看啥呢?拿着这玩意儿看一下午了。”
“嗯……”顾怀常心不在焉地咕哝,“总觉得不太对劲。”
“咋了?”
顾怀常摸了摸合金钢的表面,明明看起来线条流畅,平整有光泽,可用指腹在上面摸上几个来回后却能感觉到一些颗粒物。
这不像是绝佳的合金钢该有的触感。
“难道是因为这个时代的加工技术还不够先进?”
顾怀常自言自语,毛尖却勾起了好奇心:“你在说什么呢?什么时代?”
顾怀常愣了愣,若无其事地将合金钢放在桌面上一个盒子里,随后又好好地放进柜子里,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粉尘。
在工厂待久了,身上总是会产生很多落尘。
他拿起外套,朝毛尖示意:“走吧,下班,你这也学一天了,以后不用这么努力。”
毛尖晃晃身子,精气神一下子又起来了,嘿嘿一笑道:“我这不是想快点出师嘛。”
顾怀常不自觉笑了笑,这个毛尖虽然给人第一印象很差劲,但倒是个不服输的倔汉子,决定了的事,就能豁出一切去干。
这段时间顾怀常什么时候下的班,毛尖就是什么时候下的班,顾怀常搞研发,他就死命看书,做笔记,厂里但凡有点资历的技工都被他问了个遍,几个月下来,这小子竟然对机械的基本原理了如指掌了。
看来天赋加勤奋真是一枚威力巨大的炸弹,能把所有的束缚炸得稀碎。
毛尖拿了墙角的伞,锁上办公室的门,俩人像友好相处的同事一样并肩往厂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聊着厂里的事儿。
“明天你安排几个人把机器搬到试验田去,搞些绳子拉个警戒线,范围弄大一点,免得出问题。”
“这事让那个蒋大田去不就行了?”
“他干事我不放心,这人又蠢又傻,真不知道在外面怎么混出名堂来的。”
“嘿,这点咱俩不谋而合,我也觉得那人臭屁得要命。”
毛尖聊着蒋大田的糗事入了迷,走到厂房拐角处时鞋带不下心开了都不知道,还是顾怀常让他先系上,免得带得踩了摔跤。
“等我有钱也高低弄个皮鞋来穿穿,就没有这该死的鞋带了。”
顾怀常为他打着伞,站在拐角处的阴影中,耳朵里便传来一阵和雨水混在一起的人声。
“哎,你说咱们白天不上班,晚上偷摸去疙瘩山挖矿,这事儿会不会被人发现啊?”
“管那么多呢?被发现也不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就只要听吩咐,拿钱就行了。”
“啧,总觉得自己在干间谍一样。”
顾怀常眉头一皱,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只探出半个脑袋往另一边看去。
那两个人穿着农机厂的工夫,打着伞从远处走过来,丝毫没注意到前面的顾怀常,依旧自顾自地聊着。
“你说谁能想到这么个破村子还有稀有金属这种好东西,还让我们赶上了。”
“就是啊,还好十几年前那批人技术不先进,没挖到,不然哪有我们地的份。”
“哎,这事咱们还是少聊,被那群本地人知道了,非得把我们赶走不可。”
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再彻底消失在暗夜尽头,那些声音也彻底淹没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
毛尖绑好鞋带站起来说道:“OK了!走吧!”
他抬头,却见高了他一个脑袋的顾怀常目视前方,一动不动,尼那双漆黑一片的眼神仿佛闪着微光。
“喂,你咋了?”
“没事,你跟Leon学的英语还不错。”
顾怀常淡淡地应了一声,明明是在开玩笑,声音却没有半点温度。
—
清晨的阳光洒在打客村的试验田上,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崭新的农耕机上,显得格外耀眼。
村民们早早地聚集在田边,想亲眼看看这台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机器到底有多厉害。
先是由冯日骁作为厂长简单介绍了一下穿山甲的原理后,顾怀常便让小生检查机器。
小生虽然天赋没有毛尖高,但是好在细心谨慎,将机器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后不放心又回头重新检查一遍,连颗螺丝钉都没放过。
“师父!可以了!”小生笑嘻嘻地摆出一个OK的手势,和毛尖一样,没准被Leon腌入味了。
顾怀常拿着表格,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后突然莫名其妙地朝冯日骁投去一个诡异的视线。
“冯老板,你觉得呢?”
冯日骁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顾怀常是在问他的意见,连忙好声回答:“你觉得可以就可以了,我没你专业。”
顾怀常露出一个微笑,看着他的眼神十分耐人寻味,让冯日骁不自觉挺直了腰板,眼神飘忽不定。
“好,那开始吧。”
演示正式开始,毛尖坐上驾驶座,启动了机器。
他熟练地操纵着机器,机器的轰鸣声在田野间回荡,犁头深深地插入泥土中,翻起一道道整齐的沟壑,不论是硬土还是软土,这台机器都轻而易举地翻了个遍。
周围的人群顿时发出一声声波浪似的惊呼,一阵又一阵的讨论声此起彼伏。
顾青武拉着李秀英姗姗来迟,费力地即开人群到达最前端,看见精密的机器已经在田地里移动了几个来回,顿时间面露喜色。
“哥!”他用力地挥动手臂,激动地大喊。
旁边的人默默地看着他,忍不住吐槽:“知道你跟你哥已经和好了,那也不至于走哪喊哪吧?嗓门小点不行吗?”
顾青武切了一声:“那咋了?我乐意!”
“……”
毛尖看着如此有力的农耕机,明明应该满是喜色的脸上却出现了一抹悲切,眼眶越发红润,最后竟然挤出几滴眼泪来。
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做‘成就感’的东西。
回望自己人生的十几年,一直都是在被人嘲讽,被人误解,被人骂废物的环境中度过,连顾新强在他辍学以后也开始对他露出不耐的表情。
可是现在,听着周围悦耳的欢呼声,享受着所有人的正视,他那放荡不羁的心逐渐收缩,变成了一枚晶莹剔透的宝石。
他决心要将宝石好好的打磨,让它大放异彩。
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顺利,机器沿着整片田地走了好几个来回,没有丝毫异样。
所有人都满心欢喜,除了顾怀常……
他直挺挺地伫立在最前端,眉头紧皱,眼神中聚集着一股缱绻不散的黑暗。
毛尖见犁刀运转正常,操作灵活,心中卸下防备,正准备加大力度,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机器传来一阵异常的震动,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对劲……”他低声自语,试图调整机器的运转速度。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怎么操作,机器丝毫没有降速的意思。
毛尖刚反应过来这台机器可能失控时已经晚了。
犁头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紧接着,整个犁头从机器上脱落,像一枚炮弹一样飞向围观的村民。
“小心!”毛尖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顾怀常反应极快,几乎在犁刀断裂的一瞬间就将一旁的小生扑倒在地。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现在人群最前面的王叔反应不及,犁刀平地急转,像金轮法王的金轮一样生生地从他身上削过,只留下一阵红色光影。
那柄断裂的犁刀最后猛地插进旁边的泥土中,锋利的刀刃上的光一闪而过。
周围的村民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了。
王叔已经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手臂上汩汩流出,染红了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
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低头看了看自己裂开的一道大口子,这一瞬间才感觉到疼痛遍布全身,没忍住喊叫起来。
顾怀常几乎是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时就迅速地奔到王叔身边,撕下自己衬衫的一角,紧紧绑在王叔的伤口上方,试图止住血流。
周围的人终于反应过来,顿时间群情激愤。
“天呢!这什么机器!竟然会伤人!”
“顾怀常!你不是说很安全吗?怎么差点闹出人命!”
“就是!这机器都没完善你就敢拿出来演示?你是不是故意的?”
就在顾怀常还在为王叔做紧急包扎时,那些人已经拎着锄头往机器走去,嘴里嚷着要把这台伤人机器给毁了。
他们声势浩大,看起来完全不仅仅是因为机器伤人的事,反倒像是找到了借口抵抗这种新的东西。
冯日骁赶紧上前来安抚大家的情绪,让大家冷静,可他的好言好语就像蚊子一样微不足道,被这些愤怒的村民直接推开了。
坐在机器里的毛尖像猴子一样跳下来,从泥土里随手抓起两块石头就对准这群已经疯魔的人发了狠劲儿:“我看谁敢靠近!来一个我砸一个!”
这台机器是他和顾怀常费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才研发的成果,绝不能就这么让他们砸了,不然这段时间的努力和汗水算什么?
这些人撕裂了眼,咄咄逼人:“你们农机厂机器伤了人!你还敢这么理直气壮?!”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伤的人送医院,你们这么急着砸机器做什么?是非对错,等查清楚了再说!”
面对这些激烈的争吵,顾怀常却依旧冷静自若地替王叔包扎,仿佛置身事外,反倒是目睹了一切的顾青武和李秀英着急得不行,第一时间跑到了他的身边来。
“哥!你赶紧跑路吧!我给你挡着!”顾青武恶劣地啐了一口,“我看这些个东西敢不敢动手!”
顾怀常无言以对,这小子真是混久了,讲话都逃不掉一口的流氓味儿。
李秀英也抓着他的衣袖催促:“儿子!青武说的对,你赶紧跑!这些人的尿性我很了解,之前在农机厂上班的时候他们背地里就打定主意想把农机厂搞垮,不让新机器取代他们。”
顾怀常听着他们的话,却只是淡淡摇头。
将王叔的伤口包扎好以后,他突然站起身来看向那群闹事的村民,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话——
“机器伤了人不是小事,报公安局吧。”
小说经过修改,增加了部分内容,顾家母子态度转变原因详见第20章新增内容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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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