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得遇良人 第17章 第 17 章

夏日的阳光透过繁茂的槐树叶，在小院的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蝉鸣聒噪，却盖不住院里那台蝴蝶牌缝纫机急促而规律的“哒哒”声。宋晚晚和小娟正埋头赶工，额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空气中弥漫着新布料的浆洗味和淡淡的机油味。

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粗鲁的拍打声和叫骂，打破了院内的忙碌。

“宋晚晚！你给我出来！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娟婆婆尖利的嗓音刺耳地传来，“自己勾三搭四，脚踩两只船！把林家哑巴迷得丢了魂，转头又攀上高枝住进这资本家的窝！现在又来教唆别人家媳妇不守妇道！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

小娟公公沉闷的声音也在一旁帮腔：“就是！一看就不是安分人！比苏丽娜差远了！人家苏干事才是正经好姑娘，就是斗不过你这种有心计的坏女人！”

宋晚晚脸色一沉，放下手里的剪刀，猛地拉开院门。只见小娟公婆叉腰站在门外，表情不善。

“宿舍的事，我看在娟姐面子上没跟你们计较，你们还没完了是吧？”宋晚晚冷声道，眼神锐利，“再敢上门胡说八道、捣乱我的生活，我这就去派出所报警！告你们诽谤骚扰！”

一听到“报警”二字，老两口脸色骤变。自打儿子进了监狱，他们最怕的就是再跟公安打交道。

小娟婆婆气焰矮了半截，嘴上却还硬撑：“你…你吓唬谁呢！我们…我们说的都是事实！你就是带坏我儿媳妇！”

“事实？”宋晚晚冷笑，“证据呢？拿不出证据，就是造谣！警察来了正好评评理！”

这时，小娟也从屋里冲了出来，脸色苍白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站到宋晚晚身边：“爹！妈！你们别闹了！你们再这样，让我以后怎么有脸见宋妹子？”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声音颤抖却清晰：“建刚在信里都说了！他支持我出来干活！他说他不在家，苦了我和孩子，我能靠自己手艺挣钱，他高兴！还让我谢谢宋妹子给这个机会！你们要是再闹，我就…我就真带着孩子回娘家住去！等建刚出来，我们再去寻别的活路！”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把老两口彻底震住了。他们难以置信地瞪着儿媳，尤其是听到儿子竟然从监狱里写信支持儿媳，更是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们像被抽了脊梁骨，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只剩下难以置信的颓然和尴尬。

“傻…傻子…儿子傻了啊…”婆婆喃喃自语，哆嗦着嘴唇。

“…被教坏了…真是被教坏了…”公公也颓唐地低下头，嘟囔着，“坏女人手段就是高…怪不得能迷住林默…比苏丽娜有手段多了…人家苏干事是好人，偏斗不过…”

他们嘟囔着，悻悻地转身，灰溜溜地走了。

但他们临走前那句“比苏丽娜差远了”、“人家苏干事才是正经好姑娘”却让宋晚晚觉得并没那么简单，倒是提醒了她。

她关上门，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向小娟：“娟姐，上次他们去厂里告我宿舍的事，是不是有人给他们出的主意？”

小娟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好像…听我婆婆偷偷嘀咕过，说是苏干事提醒他们…你不是职工，住宿舍不合规矩…”

果然是她！苏丽娜！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一次次在背后搞小动作！

宋晚晚强压下立刻冲去找她算账的冲动，对小娟说：“娟姐，咱们抓紧，先把这批活儿干完！”

这笔账，她记下了！

这天傍晚，林默惦记着宋晚晚这边，下班后便过来了。

一进院门，就见赵新民也在，他穿着一件崭新的印花衬衫，喇叭裤，正和宋晚晚一起在院里的石桌上摊开几匹刚从南方运来的鲜艳布料。两人跟他问过好之后，就继续讨论，林默只能在一旁安静听着。

“晚晚你看这涤纶印花，颜色多正！太阳底下还闪细光呢！做夏天连衣裙，肯定抢手！”赵新民拿起一匹亮黄色的布料，抖开，布料光滑飘逸，在夕阳下闪着微妙的光泽。

宋晚晚眼睛发亮，接过布料仔细摸着：“嗯！手感滑爽，垂感也好！赵同志你这次进的料子真不错！”

她拿起另一匹红白小格子的，“这个做衬衫也好！”

“那是！我眼光什么时候差过？”赵新民得意地挑眉，眼神瞟向刚进门的林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炫耀，“哎，我说，咱们这批订单做完，口碑肯定就打出去了！到时候得多找几个人才行，光靠你和小娟姐俩，肯定忙不过来。得扩大规模！”

宋晚晚点头，眉头微蹙：“我也正琢磨这事呢。就是…缝纫机是个大问题。”她叹了口气，拍了拍身旁的蝴蝶牌缝纫机，“这宝贝疙瘩太难买了，借也不是长久之计。”

赵新民也收敛了笑容，皱起眉：“这倒是个事儿…买新的要票不说，还死贵。一时半会儿上哪去弄那么多缝纫机？”他摩挲着下巴，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

两人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林默，这时走上前，夕阳在他挺拔的身躯上勾勒出金色的轮廓。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铅笔，低头快速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宋晚晚。

宋晚晚接过一看，纸上字迹工整有力：「或许可以找家里本身就有缝纫机的人。让她们带着机器过来干活，或者我们把料子送过去，按件计酬。这样就能解决机器的问题。」

宋晚晚和赵新民一看，眼前顿时一亮！

“对啊！”宋晚晚拍手笑道，惊喜地看向林默，“林默，还是你有办法！这样既能扩大规模，又不用愁机器！我们可以专门找那些家里有缝纫机、又愿意赚点零花钱的女同志！”她看着林默的眼神里充满了赞赏。

赵新民也佩服地看了林默一眼，虽然心里有点不甘心风头被这闷葫芦抢了，但还是点头赞同：“这主意确实可行！还是林默同志考虑周到！脑子活！”他拍了拍林默的肩膀，力度稍大了点。

一个大难题找到了解决思路，三人都很高兴。宋晚晚心情大好，看看天色，挽起袖子道：“今天高兴，都别走了，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小娟姐刚送来的嫩南瓜，还有昨天买的老母鸡！”

赵新民立刻积极响应，动作夸张地卷起他那花衬衫的袖子：“好啊！我来帮忙！我在南方可是学过两手！”他抢着去井边打水洗菜，动作略显笨拙，水花溅湿了他的新裤子，惹得宋晚晚忍不住发笑。

林默插不上话，便默默走到院子角落，那里放着一个旧竹筐，里面是宋晚晚准备炖汤的一只老母鸡和几把青菜。他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抓起鸡，宰杀、褪毛、清理内脏，一气呵成。那双摆弄精密零件的手，干起这活来也异常沉稳精准，鸡毛收拾得干干净净，地上几乎没留下什么污渍。

赵新民瞥见林默熟练无比的动作，心里较劲，拿起菜刀想去切南瓜，结果刀法生疏，南瓜块切得大小不一，还差点切到手，惹得宋晚晚又是一声惊呼，无奈地笑着夺过刀：“行了行了，赵大少爷，您还是去摆碗筷吧！这活儿真不适合您。”语气里带着熟稔的调侃。

赵新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只好去屋里拿碗筷。

晚饭摆在院里的石桌上。简单的几个菜：南瓜炒蛋、小葱拌豆腐、青菜汤，主菜是林默收拾干净、由宋晚晚炖得喷香的母鸡汤。

席间，赵新民依旧妙语连珠，说着南方的见闻和倒腾布料时的趣事，活跃着气氛。林默则安静地坐在一旁，默默吃饭。

宋晚晚起身给大家盛饭添汤。她先给赵新民盛了满满一碗，轮到林默时，她特意从锅里捞起那只特意留出来的炖得烂熟、浸饱了汤汁的大鸡腿，悄悄埋在了他的米饭底下。

“林默，干活辛苦，多吃点。”她语气自然，将碗递过去。

林默接过碗，道谢点头。吃着吃着，筷子忽然碰到硬物，拨开米饭，看到了那只藏着的、油光锃亮的大鸡腿。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宋晚晚。

宋晚晚正假装低头喝汤，跟赵新民说着话，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弯起一丝狡黠又温柔的弧度。

林默心里蓦地一暖，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没有声张，什么也没说，只是抬头，对宋晚晚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赵新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眼神暗了暗，随即又用更夸张的语气讲起了笑话。

晚饭后，赵新民和林默一起告辞离开。走出小院一段路，昏暗的路灯拉长了两人的影子。赵新民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罕见的“过滤嘴”香烟，抽出一根，递给林默。

林默摆摆手，表示不抽。

赵新民自己点上烟，吸了一口，烟雾在夏夜的暖风中缓缓飘散。他看着林默，收起了一贯的嬉皮笑脸，语气变得有些认真，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林默同志，聊聊？”